五年过去，聂子墨成为姜程程口中的三十一岁老男人，姜程程还自诩二十八岁冻龄小少妇。

    老男人闻言没说话，体贴小少妇产后嗜睡，起身给她们娘仨做早饭去。

    四年多前，他们迎来了第一个孩子，是个男孩，取名聂大宝。两年前他们迎来第二个孩子，是个女孩，取名聂小丫。

    在一个有着生物学教授的奶奶，见多识广的爷爷，公司管理层工作的姥爷，六十年前的大学生的姥姥，爹妈是重本大学毕业的大学生的家庭里。他们家的孩子，一个叫聂大宝，一个叫聂小丫。

    虽然是小名。但这两个小名也要让姜程程得产后忧郁症了。

    通过起名事件，姜程程也终于认识到了wuli娉婷小姨奇葩的战斗力。就因为大宝出生一个多月之后感冒了，着实折腾了聂姜两家人很多天才好过来，于是娉婷小姨提议取个贱名，贱名好养活。

    生物学博士脑门一拍就决定下来，叫聂大宝。宝气宝气，大气大气，大宝大宝，这名字命格低又意寓好。

    思修课从来没挂过科的姜程程是一个零封建零迷信的社会主义优秀接班人，根本就不相信什么贱名好养不好养，又不好和婆婆作对，只能在卧室里和聂子墨吐槽。

    “明明有很多好听又可爱的小名，为什么要叫大宝大宝，还不如叫sod蜜呢！也比大宝洋气些。”

    聂子墨无奈笑着，摸着她的头发安慰她，“可是你想想如果叫狗蛋，大黑，小黄呢？”然后又笑，“你知道小姨家的女儿叫什么么？”

    姜程程摇头。

    “中国财经大学学生，现在在美国做交换生，叫李二狗。”顿了顿，“大名。”

    “……”

    姜程程静默了半天，然后对着窗外任何能到达美国的方向敬了个礼。

    姑娘，你辛苦了！

    “也是因为alen小时候经常生病，然后有次小姨到北京铜锣寺去玩的时候有个算卦的拦住她，问她你是不是有个五六岁的女儿经常生病？”

    “当时小姨觉得他是骗子，就说我还没结婚哪来的女儿？然后那个算卦的老爷子也没说什么，说你说没有就没有吧，如果有，就给她起个挡灾的名，贱名字，叫一辈子就安平一辈子。”

    “当时小姨也是不信这个，还拿这件事当笑话讲给家人听。小姨夫听了之后问了一句，他拿什么算的卦？小姨答好像是八卦之类的吧，就古代那些东西，我也不懂。然后小姨夫一个人去给alen改了名字，李二狗，以前她叫李辰。当时全家人都反对，但是小姨夫非常坚持。奇怪的是，alen改了这个名字，叫了几年之后真的不病了，只是偶尔感冒，之后大家对这件事都有些隐晦，觉得挺玄乎的。”

    然后聂子墨亲亲她的脸颊，“alen小学写作文《我的理想》的时候最大的理想就是去北京铜锣寺找那个算卦的老头算账，打他一顿。别的小朋友写的都是当演员当科学家当警察。无奈小姨几年后再去时候已经没人知道那老爷子的去向了。alen上了初中之后自己给自己起了个英文名，这么多年就叫下来了，但是家里长辈还是叫她二狗。所以你看，有些事挺玄乎神奇的，尤其是中国古人的东西更是博大精深。既然中国古代一直传贱名好养活，就叫吧，小名而已，叫叫不犯病，万一真能挡个灾呢？咱们把他大名起的好点就行了。”

    社会主义优秀接班人深以为然。

    于是大宝这名字算是定下来。大名是姜程程给起的，叫聂谦扬。

    谦致飞扬，好君子也。

    聂小丫的名字则是聂子墨给起的，聂傲扬。

    姜程程问聂子墨小丫这个名字是不是太‘大’了些，更适合男孩子。

    聂子墨摇头轻笑。

    “男孩子要谦逊些，女孩子要骄傲点。谦扬要学会低，傲扬要学会高。我以后不会帮谦扬处理麻烦，但会成为傲扬最坚实的后盾。”

    男孩子要学会低，女孩子要学会高。姜程程第一次深深感觉到聂子墨对孩子们的感情和期望。

    于是名字就告以段落。

    这天，是姜程程第二天上班。她最后还是决定把唱歌配音当成副业，拾起大学的东西，找个朝九晚五的工作，于是到附近的一个小型的私人公司当文秘。

    所以送聂谦扬上幼儿园的任务就落在了聂子墨头上。

    昨天聂谦扬上幼儿园的第一天就哭着闹着再也不去，因为他说有小姑娘捏他的脸，小男孩非让他进一个团伙才带他玩。聪慧的小谦扬知道团伙的意思，进一个就和一个一伙，和另一个敌对，他不想这样。

    老师还让他背着手坐着，放喜羊羊与灰太狼。那部动画片不是他喜欢看的，是聂小丫喜欢的。幼儿园的饭也不好吃，他都吃饱了老师却还给他盛饭不让他剩下。

    还不能见到妈妈和妹妹，总之幼儿园真是太不好了！

    聂谦扬决定，今天打屁股也不要去上幼儿园！

    聂子墨开车载他到幼儿园门口停下，他下车后就等着儿子下来，但半天也不见他动弹。聂子墨把车门打开，挑挑眉，“下车，要迟到了。”

    聂谦扬瞪着大眼睛看向聂子墨，不动弹。

    “怎么了？”

    “爸爸我不想去幼儿园。”

    “为什么？”

    聂谦扬嘚啵嘚啵把那些事情全跟爸爸讲了一遍，讲得颠三倒四糊里糊涂，所以聂子墨到最后也没清楚他为什么不想上幼儿园。

    于是得继续上。

    “下车。”

    聂谦扬一蹬小腿，“我不去。”

    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离九点半还剩下三分钟，幼儿园九点半锁门。聂子墨直接把聂谦扬抱下车关了车门就领他往幼儿园走。

    聂谦扬大哭大叫起来，“我今天死也不去幼儿园！！！”

    聂子墨头也不回牵着他家大宝继续走，“今天埋也给你埋在幼儿园里！！！”

    ……

    下午聂子墨接到幼儿园老师打的电话。那边的女声略有尴尬，“您好，请问您是聂谦扬的父亲么？”

    “是。”

    聂子墨心跳一顿，是谦扬在幼儿园怎么了？

    “啊，那个聂谦扬小同学中午吃饭的时候把幼儿园的同学们都吓哭了，现在哄不好，有几个家长都来了，您看您来处理下？”

    聂子墨：“……”

    “嗯，我现在去。”

    聂子墨放下手头的工作开车从小三楼径直到了聂谦扬的幼儿园，一进门就看见还有几个小姑娘和小男孩坐在五颜六色的板凳上抹眼泪，他家大宝在老师旁边百无聊赖的抠手指。

    看见聂子墨，有个小姑娘的爸爸率先质问聂子墨，“你看看你家儿子把我们飞飞吓成什么样了，你怎么教的孩子？”

    聂子墨一个眼神瞟过去，有种不怒而威的气质。“我的孩子我来管，不用你说。”

    也不理那边老师和家长的表情，聂子墨站在聂谦扬身边，“说说，谦扬，怎么回事？不用害怕，不要说谎，实话实说。”语气平和似往日。

    聂谦扬想了想，半晌抬头道：“他们太烦了，不是吵我就是闹我。所以中午吃饭的时候我就跟他们说，他们吃的羊肉是喜羊羊的。”抬头看了眼聂子墨的神色，聂谦扬又补了句：“告诉那帮掐我脸的小姑娘她们吃的肉是美羊羊的。”

    “还问他们喜羊羊和美羊羊的肉好吃嘛？”

    聂子墨：“……”

    众家长：“……”

    老师们：“……”

    那边一听聂谦扬这么说，又有小姑娘经受不住美羊羊的肉被她们就着小黄瓜吃了的悲痛事实痛哭起来。聂子墨被一帮小鬼哭的一个头两个大。

    最后，老师建议聂子墨先领聂谦扬回去，今天提前放学，由他们来向小孩子们解释这不是喜羊羊和美羊羊的肉。有家长提出异议，“那他家孩子把我家宝贝吓哭就这么算了？”

    聂子墨回首，淡淡道：“不然？”

    有一个男人梗着脖子，“不得赔偿点。”

    聂子墨一笑，“你家孩子教育不明白幼稚天真相信动画片还赖上我家孩子了？”

    声音中隐隐带着怒气。

    自古都这样，蠢的怕横的，横的怕精明的，精明的怕蠢的。

    那男人一听聂子墨这么说，还有一旁老师的劝说，也不说话了。

    聂子墨牵着聂谦扬走出幼儿园，聂谦扬有些怯，摇着聂子墨的手小声问道：“爸爸你是生气了吗？”

    聂子墨脚步一顿，蹲下身直视着聂谦扬的眼睛认真道：“谦扬，爸爸没生气。爸爸不说你做的对还是错。但谦扬，团结友爱小朋友是爸爸提倡的品质，你不能欺骗小朋友。懂么？”

    聂谦扬点头。

    后来姜程程听说了喜羊羊和美羊羊的梗，哈哈大笑。转过头跟小丫说，“你哥哥在学校的时候把喜羊羊吃了，喜羊羊的肉可好吃了。”

    小丫扬起小脑袋开心的问姜程程，“那我可以吃了哥哥嘛？这样我也能吃到喜羊羊了。”牵着聂谦扬就要往厨房里拖，“妈妈快炖了哥哥，我也要吃喜羊羊！一会儿就消化了！妈妈快点！”

    聂子墨：“……”

    姜程程：“造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