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最后聂子墨还是放开了姜程程。姜程程迅速在他脸颊上亲一口，还没回味他脸颊上的细腻，就刷卡进屋‘嘭’地把门关上。关门上后姜程程弯下腰扶住膝盖，大口的呼气来平缓自己的心跳，然后捂着脸倒在床上傻傻地笑。

    我的天我真的亲了聂子墨……嘤嘤嘤，没亲够。

    姜程程甜笑着在床上滚来滚去或者尖叫或者低语，然后红着脸又时不时贼笑。去洗了个澡，倒在床上又看了几个聂子墨以前上传过的几个音乐视频，然后捧着手机沉沉睡去。

    而聂子墨目光沉沉盯着被关的紧闭的门，轻轻笑开了，像暖日的第一缕春光，乍破沉寂的冰面，有水光粼粼。半晌，他才转身走回隔壁的房间。

    回到房间后他站在镜子前，容色似冷似淡。视线下移慢慢落在他自己的唇上，用手指反复在唇上摩挲，似乎可以透过他自己看见刚刚怀中姑娘的模样，感觉到她唇上的柔软……猛地闭上眼睛，半晌才睁开。堪堪收住眼中墨色，才去洗了个冷水澡。

    八月三日的晚上，姜程程一夜好眠，聂子墨一夜未眠。

    *

    第二日姜程程起得很早，收拾好后看到手机上有一条聂子墨的短信，是一个小时之前发的。

    ——睡醒了出来就行，早饭买好了。

    看到短信再看了下发信时间，姜程程哎呀一声，匆匆忙忙将东西收拾好，背上背包向外走去。一打开门，就看见聂子墨斜倚着墙壁安静地垂着眼睑。

    从自己打开的门里穿透出来的阳光正好撒照在聂子墨身上，和他相融，像一副泼墨山水画，沉淡静雅。

    感觉到人来，聂子墨微微抬眼，然后直起身向她露出一丝轻淡笑意，“早。”

    你见过黎明前的第一缕阳光吗？那一瞬间，姜程程呆呆地望向他轻勾起的唇角和微弯的眉梢，和半遮住明亮眼睛的碎发，就想抬起手遮住乍破天光的光芒。

    看着他，笑了笑：“早。”

    聂子墨迈着长腿三步两步就走到他的房间中把放在门前小柜子上的塑料袋拿给她。

    银耳莲子汤和几样简单面食，看上去小巧精致，令人食指大动。

    吃过早饭后他们便又赶赴c市城边地带，去录歌。在车上姜程程给父母打了个电话报平安，向他们履行每日报平安的任务，但没说过几句话就挂掉了。

    因为有过昨天的磨合和锻炼，今天早上，姜程程这首古风哼唱曲效果就已经十分好了，等到上午十点四十的时候，也是姜程程最后一遍录这首哼唱时，张信哲终于满意地点头，放过已经把这首歌快唱吐了的姜程程。

    录音只是初期，这其后还需要录音师修好音准结构，再进行后期处理，不过这就是张信哲的事情了，不用她操心。

    即使状态非常好，连续唱一个上午姜程程的嗓子也十分干渴十分哑了。她坐在一楼的沙发椅上一边喝温水一边自怨自艾——再也不是从前的小脆嗓了，以前她可以不停的唱六七个小时，现在两三个小时就受不了。

    休息几个小时后终于最终确定这首古琴的哼唱曲总体上ok,剩下的只需要补一个音即可。

    真正的录音状态下会有很多地方需要修改，一次性唱完一首歌就能录好的并不多，在中国堪堪两三位。所以采用分段录音是最常用的，也是最实用的。

    分段录音以气口为基础，并不是一个字一个字的录。虽然一个字一个字的录也可以通过后期制作完美衔接，但感情线是断的，这样的作品就拘于形而空于神了。君故要的就是能打动人心而不是空有华丽辞藻堆彻的作品，所以他们用的是一首歌唱完后，把难度高或音不准的地方单个字补录的方法。

    但张信哲时刻谨记这种补录也少用，因为有实力的歌手或制作人一听便知。所以哼唱曲只在高音转调的地方补录了一次。

    一天半的时间总算搞定一个歌曲，姜程程捏着嗓子继续调整状态，因为他们的时间并不多。

    第二首需要录制的歌曲是黄静雅写词的《如果有来生》。如果有来生完全是吉他曲伴奏。吉他声轻轻勾弦，旋律一点也不激烈也不紧张，全是舒缓又安逸的小调。

    因为音乐声比较低，歌词也好记好唱，这首歌录制的过程很容易。

    只用了一下午时间，就已经录好了。

    晚上张信哲订了外卖，留在小三层录音室的半地下里处理这两首歌曲的后期，聂子墨开车到c市城边附近客运站的超市里给张信哲买了一大袋子的零食和饮品，才带着姜程程回到泉西。

    聂子墨中途绕道开到了前进街，在一家店门口停下，姜程程在车中等着，透过车窗看过去是两个红色闪灯的大字，“老汁汤馆”。

    不一会儿，他就从饭店出来，手里拎着一个保温盒，姿态闲适安然，在路灯下有斜长身影，温暖静然。

    看见他将保温盒放在车后座，慢慢开启车。姜程程疑惑问道：“那是什么？”

    “汤，养嗓子的，他家挺好。”

    姜程程略有失望的转过头，今天尝不到男神的手艺了……

    聂子墨将她送回家并叮嘱她把汤喝了后才返回自己的家中，为什么要来回跑呢，因为他家蠢狮子王还没有喂。

    *

    第二天一早，他们又赶到三层小楼去录音，这次要录得是《奇迹》。《奇迹》的歌词是姜程程所写，所以她在唱的时候真的能感觉到少年的心情——一见钟情的心动，忍痛忍疾的煎熬，担心唐突姑娘的矛盾，被发现时的担忧等等。录音时，似乎又想起那个藏地的红墙下，少年躲过姑娘回眸的探寻，手拿相机的他偏身躲在蓝天红瓦下，垂下眼帘便有苍白的肌肤被烙上扇形的阴影，遮住他复杂的神色。

    便似乎可见红袍僧人停下手中摇动的转经筒的动作，闭目拢手慈悲地叹一声人间痴情男女。

    便看见姑娘睨着他，半晌，轻笑出声：“这有一杯刚在雪中温过的酒，你要来一杯么？”

    彼时姜程程唱到——你在绝迹之巅将帽檐压低，我在烈焰之海将生命燃息……

    温一碗老酒，唱一首合离。

    再撞一盅清冽说一路旖旎。

    客客气气。

    唱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姜程程压不住哽咽，耳边似乎听见少年清淡却欢喜的声音。

    “好。”

    歌曲到这里就结束了，当最后一声钢琴曲音落下，姜程程才敢放下耳麦吸了吸鼻子。

    自己被自己感动了，什么鬼啊……姜程程心叹。

    张信哲在控制室中对她竖起大拇指，露出赞赏的笑意，姜程程才破涕为笑。

    她不是个多愁善感的人，可以称为是坚强的姑娘。她很少哭，越是值得哭的大事越是坚强面对不落一滴泪。但她却总是在别人的故事中伤自己的心。

    明明知道小说里的故事是假的，音乐背景故事是假的，电影桥段是假的，电视剧演的是假的，但她还是感同身受悲伤感动。从前面对别人惊异的眼光还会小有害羞，现在却毫不在乎。因为这是文化和艺术的力量，这就是小说，音乐，电影，电视剧存在的价值。灵魂碰撞，精神交流，隔空对话大概就是如此。

    嗓子很紧转过头想去喝杯水，却一下子撞进聂子墨沉静的眼中。姜程程急忙抹了抹湿润的眼角，睁着通红的眼睛透过模模糊糊的水雾去看他清逸容色，想咧咧嘴笑，却笑得七扭八歪，不咋好看。

    聂子墨在心中无奈地叹口气，他虽然无法理解唱个歌把自己唱哭的姑娘的感情世界，但还是上前两步揉揉她的头发轻声道：“有点傻。”

    …

    这一遍《奇迹》录的很不错，在将哭未哭的状态中竟然高音全都上去了，低音也全都下来了，声线也很平稳。张信哲说补录也不需要了，虽然有少数几个地方的声音因为哽咽而有些虚，但他认为这是感情到位的表现，太完美的技巧反而失去最打动人的感情了。

    身为业余选手的姜程程十分果断地选择听专业人士的建议，于是《奇迹》这首歌的演唱部分算是完成了。

    三楼是有沙发和休息室的，是专门提供给人休息会客的地方。姜程程倒在沙发上睡了几个小时休息了一中午，但醒来的时候，她的嗓子并没有好起来，反而更严重了。小脆嗓终于抗不住接连几天的高负担多频率使用，哑的不成样子。连说话都火烧似的疼痛。于是大家一致建议她休息一天，等到恢复了再唱。反正此时才八月五日，一周时间只过了三天，就只剩下一首歌没录了。姜程程有心省钱无力坚持，她的确唱不了了，于是决定到对白录音室录完最后两句话就回去休息。

    孤独症的姑娘还是由姜程程配，少年由聂子墨配。没办法，没有什么对白的剧情歌只能靠聂子墨卖身来当卖点了。

    姜程程清清嗓子，轻笑一声将自己的声音降到温和，是从前熟悉的江湖女的声音。

    似乎是满带笑意的声音：“这有一杯刚在雪中温过的酒，你要来一杯么？”

    说完抬头向聂子墨看过去，他也直直地望向她，半晌，笑了。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