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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温碗老酒,再唱合离。

    当阳光刚刚开始散发灼热时,原本躺在床上沉睡的姜程程突然一个扑腾翻身起来,赤着脚散着头发翻出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纸笔,唰唰地写。

    几个略有凌乱的字显在纸上。

    孤独症,拉萨,拜佛,火车,偷拍,阳光,心脏病。又写了什么姜母已经认不出来了,只见姜程程把笔往柜子上一扔,闭着眼睛又倒回床上扯过被子接着睡,呼吸渐渐绵长起来。

    拿着鸡毛掸子的姜母:“……”

    等到姜母已经准备做午饭时候姜程程才迷糊着眼走下楼来。

    姜母听见声响,头都没抬,“去洗漱,一会儿换衣服下来吃饭。”

    对于姜程程这种一起床一上午过去,她都要睡醒了她才睡的生活方式,姜母表示不赞同但已经习惯。

    吃饭的时候,姜母给姜程程盛了一碗蔬菜汤,问道:“你早上的时候写的什么?”

    姜程程抬眼,“啊?我写的什么?”

    “就是你早上起来在一张纸上写了阳光啊,火车啊,拜佛啊什么的。那是什么?”

    姜程程瞪大眼睛,问道:“我早上起来了?我怎么不记得?”

    姜母闻言心生感慨,现在的孩子,在刚睡醒迷迷糊糊时智商和身体是分开的。

    等到姜程程吃完饭回到房间时才看到她熟悉的笔迹,一幕幕瞬间像电影胶片似的涌上来。

    是火车像一阵风穿过层层森林,穿透暮霭,在光与影的变幻中拖出一条漫长又虚幻的尾巴。似乎能听见山涧间肃肃风声和火车呜呜地声响。少年坐在姑娘身边,看着姑娘拿出一盒药,打开矿泉水灌下两粒。然后头枕在胳膊上,浅浅睡着。车窗外透出斑驳日光摊在少女苍白泛青的脸颊上,她的睫毛像安息的蝶翼是被人一刀剪下的利落,覆着淡白的肌肤隐隐透出几分死气。少年终是忍不住拿出相机轻轻拍一张,拍立得洗相片的声音并没有打扰到浅眠的姑娘。

    少年拿出一只黑色钢笔在相片背面写着什么,自己是似乎要破纸而出的凌厉。

    然后轻轻放在姑娘的手边,目光落在药瓶上,是看不懂的文字。但他认识一个单词。autism,孤独症。目光深深,是不可看透的情绪。终究没做什么只是轻轻走开。他走后没多久,姑娘睁开双眼,看见这张相片后急忙起身四处张望,却只看见一世浮沉。

    是有着亚麻色头发的少年躲在红色高墙后,细碎地刘海遮住他晦暗不明的眼眸,他的脖颈上挂了一个相机,等到数十个数之后,他才手扶着红墙探出头来偷偷看一眼,然后拿出拍立得相机对着那穿着一身白裙的少女偷拍一张,当照片出来后,藏地湛蓝的天空下,红墙两边窄小的胡同里姑娘在旁若无人的向前走,有裙角轻轻荡开,她的头发有些乱。

    有一个身穿红袍的僧人手拿转经筒,眼角扫过这一幕,双目闭拢轻叹一声:嗡嘛呢叭咩吽。

    姑娘走在前面,似有所觉的回头看去,少年警觉地撤到朱漆柱子旁,过了好久才敢露出一抹亚麻色,然后缓缓地呼口气。只能远远跟在她身后。

    是姑娘在贴满便利贴的墙边噙着笑悠悠看着,看着看着却突然垂下眼睑,抿住略有苍白的唇,然后在便利贴上写了什么,随手贴在墙上。

    少年跟上去,盯着姑娘的字,然后慢慢握紧了拳。最终松开泛白的拳掌,在旁边补了几个字后跟着姑娘走了上去。

    是姑娘在朝圣者身后磕长头匍匐在地上,她披着红蓝相间的围巾,额头是带着尘土的红肿,却神色淡然。

    少年摸出怀中的手帕,垂下眼帘看不清情绪,半晌,收了手。

    是姑娘坐在大昭寺旁听着风声,却没想到一张照片顺着风吹到了她脚下。她伸手拾起,却见是她在人群中侧过头的双眼。

    她翻过照片,指尖抚过尚未干净的墨水,转头望去,却没注意到眼角的那一抹亚麻色。

    是她窝在藏民的帐篷前一边逗弄奶狗一边啜着酥油茶,酥油茶翻腾出的袅袅热气晕染了她的眉眼和唇边的浅笑。

    而少年则斜倚在不远处的牦牛车边静静注视。良久,拿起相机对着姑娘轻轻摁下快门。小奶狗似有发现,对着他嘤嘤两声哼唧,少年将手指放置唇边轻轻嘘一口气,转身便消失在牛羊间。

    是姑娘在酒肆见慢慢走,有漫漫日光铺散在她身边,身姿蔓蔓。酒肆旁老猫眯着眼睛叫唤一声,换来姑娘的一个侧目,不经意间扫过比日光还要温柔几分的亚麻色,姑娘浅浅一笑,在拐角处却不见了身影。

    少年急忙冲出来四处寻找,一回身却撞进姑娘的视线中。她弯着眉眼,怀中还抱着那只舔着爪子的老猫。对她指了指酒肆,周折眼角,笑了。

    ……

    姜程程闭住眼睛,半晌,缓缓睁开时轻叹一口气。

    执笔写下。

    照片一张张飘落,像崩落的瓦砾。

    酒肆前的猫,默默数着人世来去。

    青云飘散过回忆,剩风无声翻起。

    如果我死去,请将我葬在你回忆里。

    温一碗老酒,唱一首合离。

    我的决绝一闪而过。

    只想你记住这无畏的瞬息。

    像隆冬的寒夜,有人说我们将死在途里。

    即使命运摊开苍白的手掌向我致意,

    我也要攒尽全力在他的指尖捻出一记迷离。

    即使生命只剩最后容我祭奠的点滴,

    我也要吸完这口烟再看看你的笑意。

    你在绝迹之巅将帽檐压低,

    我在烈焰之海将生命燃息。

    哪怕齐天痛苦也要在你身际,

    绝不在火舌舔搅中看你远离。

    温一碗老酒,唱一首合离。

    再撞一盅清冽说一路旖旎,

    客客气气。

    ……

    满意地放下纸笔,姜程程将歌词腾到电脑word上,然后传给聂子墨。

    并附一句:你看怎么样?

    后来想了想,又把歌曲背景给他发过去。

    姑娘患有孤独症,又称自闭症或孤独性障碍,是广泛性发育障碍的代表性疾病,是一种常见病症。因为姑娘已经在康复中心接受过训练,所以她的孤独症有所缓解,家里人为了让她保持愉悦心情,答应实现她的愿望——独自去西藏看看。在火车上,同样患有先天性心脏病的少年遇见了姑娘,觉得她像天使,于是用拍立得给姑娘照了一张照片,并在照片背后附言——你是我的天使,愿你一切安好。

    在车站时少年又遇到姑娘,于是决定改变行程跟随姑娘到离天堂最近的地方——西藏。

    少年一路跟随,一路给姑娘偷偷拍照。因为海拔高氧气薄,少年时刻都得忍受心脏火烧般的疼痛和窒息。但为了姑娘,他一路忍着一路坚持,直到姑娘发现了他。

    请他喝上一杯雪中温过的酒。

    姜程程觉得这个结局写到如此便挺好。

    少年随时可能因为心脏功能衰竭而死去,但为了他心爱的姑娘却一路上了高原并在恶劣的外部环境和虚弱的自身条件下活了下来。

    而但凡患有孤独症的人都是上帝派来不受尘世污浊的天使,他们封闭在自己的世界中,不动声色的活着,不满不怨的死去。不在乎,不感知外部的存在。可这么一个患有孤独症的姑娘却因为爱主动发现了少年的存在。

    于他,于她,都是因为爱而出现的奇迹。

    越想越觉得甚好,于是姜程程暗搓搓地贼笑几声将歌曲背景和歌词发给了冰粥,这是她的习惯。但凡有作品不论好坏都给她看看听听,一开始是冰粥的支持让她坚持下来她的爱好,后来纯粹就是求夸奖啊求夸奖。

    不过五分钟,冰粥回她微信。

    红豆沙冰粥:姜程程,你就是古风圈中的杀马特,演艺圈里的y小正,怎么竟写狗血剧?!

    江湖女:那是艺术,你懂不?!艺术!

    红豆沙冰粥:艺术是源于生活而高于生活,你这完全脱离了生活啊。谁家这漂亮的闺女,对还患有自闭症的能放心一个人出去,还走那老远。爱情再伟大也不能让一心脏病高危患者在高原上活下来,不然医院心脏科都可以撤掉了,医生全部教人谈恋爱算了。

    顿了顿,红豆沙冰粥又补充道;哦对,性格障碍科还可以和心脏科搞个联谊大酬宾,分分钟造福老百姓,挽救亿万家庭。

    姜程程发个挥手的表情便不再搭理她,不懂艺术的俗人会玷污她的作品的。

    这边关掉冰粥的微信,那边就传来一个微信提示,点开一看姜程程抿嘴偷偷弯眼笑开了。

    ace请求添加您为好友。

    备注消息:聂子墨。

    姜程程迅速选择同意后,给他发了一个‘可爱’的表情。小圆脸,眯眯眼,粉脸蛋,抿着嘴。十分可爱。

    聂子墨拿着手机挑了挑唇角,眼中浮出微微笑意。而此时他的大狗哈士奇凑过大脑袋,等着水汪汪的蓝眼睛歪着头也盯着屏幕看,聂子墨好心情地摸摸哈士奇的头,换得哈士奇吐出粉红舌尖舔舔他的指节。

    想到什么,他道:歌词我看了,十分好,故事也挺棒的。

    后面也配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小圆脸。

    姜程程舒心地笑了,把两个人的聊天记录分别截图打码发朋友圈。

    并配标题:论友人给你发歌时你的正确打开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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