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过程顽皮了点,匪夷所思了点,但姜程程还是在后来与ace敲定了详细的计划。
ace的工作组叫君故。君故预计在今年十月一发布这张新专辑,里面收录了十二首歌。其中一首古琴曲,一首二胡曲,一首钢琴曲,三首钢琴和吉他的混合曲。六首吉他曲。她仔细听了这十二首歌,觉得二胡曲并不太好填词演唱,于是选了一首钢琴曲,一首吉他曲,一首钢琴吉他曲来唱。不知是觉察到她对古琴曲的喜欢还是怎么,ace建议她用哼唱的方式来处理古琴曲。姜程程应了他,决心一定好好哼着,不能毁了如此有灵性的曲子。
钢琴曲和吉他曲预定为现代偏风雅一点的曲风,钢琴吉他曲反而是纯古风词。
因为制作时间比较短,所以对速度的要求比较赶。君故工作组在最近一段时间里处理其他歌曲的后期,包装和宣传等事宜,她则需要在一个月内先填好三首歌的歌词。一个半月内将四首歌曲录完上呈。
剩下一个月他们用半个月时间处理后期,然后开始定制出产制作,十月一零点时就要准时售卖五万张光盘了。
和ace计算了估计时间后,他对姜程程说了一句话:“不用急,尽力就好。”但ace对她越体谅,她就越不想辜负男神的信任。
一周时间她将自己过得抓心挠肝,头发都秃一层。将手头上以前接的歌能录完的录完,不着急的向后推迟一个月后,她便沉入了填词的工作中。
但创作从来不是简单的事,它是个矫情任性的东西,从没有公平可言。不是你殚精竭虑呕心沥血就一定能创作得好的,它需要灵感。可灵感又是个玄幻的词,比青春的尾巴还难抓,女人的心思还难揣摩。也许它就在深夜里悄然进入你梦里,却又个性一下,让你醒来就忘,只记得自己在梦中有个好创意。也许它就在你晃神时突然出现在你眼前,抓住就是抓住,抓不住即过,比机会还磨人。人有时会抓不住机会,但可以创造机会啊,但没听说谁创造灵感。能创造出的灵感都称不上灵感。
于是本来就薄的头发又稀疏了点,duang,duang,duang的乌黑浓密的霸王都给720度空中花式旋转跪。
冰粥看不下去原本一个好好的小姑娘要被自己揪成有着光亮海滩的地中海,更看不过去那即将同隔壁寝室来个有情会晤接近对穿的墙壁,于是开口道:“程程啊,没感觉逼自己也写不出来啥啊,跟姐出去逛逛街休息下脑子吧。”
姜程程闻言又撸了自己头发两下并抓了三下墙,叹了口气。想着ace说他这半个月要出差上不了网,没人能自己点建议,与其逼着自己写些了无生趣的汉字,不如出去逛逛找找灵感。于是换衣服跟着冰粥出门。
s大是个别具文学气息的学校。为什么这么形容呢,就是不知道怎么形容时就可以有两种形容方法。好看合理的是艺术气息,艺术性;不好看不合理的就是文学气息,文学性。
s大有个湖,湖边有块石碑,石碑上两个朱漆大字潇洒镌刻:怀思。是初代校长亲自所题,愿学生时时刻刻能感怀思过。寓意是好,但是被时光给磨难的面目全非——因为湖里年年死几个人,怀思石便被赋予了不一样的含义。穿过这个湖再朝西走一段路,就是s大修建得跟凯旋门撞脸的后门。至于前门,前门大学的学字已经完全剥落在四季的风霜中。
行至后门,冰粥问她,“你说咱们学校为什么要将后门修的这么漂亮然后前门那么破败呢?”
姜程程想了想,道:“咱们学校文科生占大半,而文人大多有种不现实却固守的清高。学校将后门修的美,大概是告诉咱们走后门的重要性,希望咱们能审时度势知道变通点吧。”
冰粥睨了她一眼,嫌弃道:“学校高估了我们,我低估了你,这脑洞太大。”
“哥,你看什么呢?”聂子妃拉住她哥的西装袖子,顺着聂子墨的疑惑地目光看去,没看出什么特别。
聂子墨闻言,半晌,收回目光淡淡道:“没事。”
“那走吧陪我去买衣服,”然后讨好地笑,“哥我这个月有点花超了嘿嘿。”聂子墨有些无奈地扶额叹息,“这丫头,走吧,下次来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呢,这次就便宜你了。”
s大直径距离大概二百米处就有一个四层高的商场,它有一个乡土味十足又十分响应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名字,志华商城,又因衣服种类多价格便宜质量不过关而被s大学生亲切称为淘宝实体店。
这个时间大学城里的所有三表学校都放暑假了,只有一个重本大学即s大在□□着考试。冰粥就是要赶在这时候来买衣服,因为便宜好讲价。
“哎,程程,这个衣服怎么样?”冰粥拿一件蕾丝小衫比在胸前,透过镜子反射看她。
“嗯,不错。但是我觉得浅蓝色的更好看。”冰粥拿起旁边的一件,问她,“这个?”
她点头。
又买了几件短袖,逛了一圈,二人都有些累了,于是坐在商场门口吃烤串。
这家地摊略有些贵,但胜在串长肉多味道好,刚烤出来还带滴着油,上面撒上厚厚一层调料粉,光看着就觉得有美味在肉上噼里啪啦地跳,咬一口在唇齿间,便口齿生津。
姜程程左手五串右手五串蹲在摊位旁边的楼梯上,一边叹气一边撸串子。“啊,还是没什么灵感啊。”又撸下来一大块肉嚼着,“这家烧烤还这么好吃。”脸上还沾了些调料。
聂子墨一边拎着几个包装盒,一边面无表情的跟在聂子妃身后。看着聂子逛逛逛吃吃吃,不给买还呜呜呜,不得不感叹一下,女人其实是可以和火车划等号的。再看一眼聂子妃绿色的裙子,在心底默默吐槽:他们家的还是绿皮老式火车。
走到小吃摊前,聂子妃拉住他,从他的钱包里拿出一张纸币付钱,动作十分娴熟。“老板,来五串。”然后转头冲他笑道:“这家特别好吃,你尝尝哥。”
聂子墨抬头望了眼毒太阳,再看了眼嗞啦滴油的烤肉,表示出强烈的拒绝。
“好听的歌啊,我觉得胡夏的《放下》蛮好听,你可以听听。”又是那个声音,像什么淘气地东西溜溜一下钻进他的耳朵里,有点痒,然后抓住他所有的注意力。
清澈脆落的嗓音,像是柠檬汁,解了这白日的暑。
顺着声音看过去,白色衬衫浅蓝色女仔裤一双帆布鞋,蹲在楼梯上咬着肉。散着的长发几近触地,说话时看向同伴大眼睛里闪出晶亮的光。
是她,那个走后门理论的姑娘。
那一刻聂子墨突然想起以前看过德卡先生的一段话——一些事如果注定要发生,你睡上一个星期它依然会发生;一个人如果注定会出现,你拐十八道弯依旧会和她狭路相逢。
聂子墨抿抿唇,眼底闪过莫名的光,突然无声地笑了下。
动物世界曾经说,动物对视线是极其敏感的,这是千万年繁衍都没有抹杀掉的防身利器。动物如此,人亦然。有人若目光灼灼盯着你,即使你在沉睡或者在人山人海中也能感觉得到。就像鬼片里的鬼和如今的网络红人其实没什么区别。都是极白的皮肤,飘散的长发和尖利的下颔。但人为什么怕鬼而不怕网红呢?因为视线。凡是影视剧里的鬼怪大都直直盯着你,眼睛一眨不眨,这便让人们感到恐惧和防备。所以如果自己照镜子也试试瞪大眼睛一瞬不瞬,人人也都有演鬼片的潜质,但此时就还需要肤白眼大尖下颚了。
跑题了。总而言之姜程程在聂子墨视线扫过来的一瞬间就感觉到了,抬眼望去,便见一抹修长身影立在柳树下,虽然身着现代还有烤肉串时隐隐地烟飘在身侧,但她依旧认为那男人深处人间烟火中却仍似谪仙清雅。似乎换一身白色长袍便能飞升入天般。
再向上,目光便撞进一双深深眼眸中,眸底似乎含满笑意,温柔得像能溢出水来。撞见她的视线男人轻轻点头,姿态翩然。
美人,美人。美人是不分性别的,这男人……姜程程吞咽了下口水,是个美人。
君子如玉,举世无双。
像黑暗的夜幕中突然升起桂月,姜程程的脑海中的灯泡叮咚一下亮起来。她知道她的古风曲该写什么了。
这个男人,给了她灵感。
拿出手机点开备忘录,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摁键,轻快的动作惹得男人轻轻一笑。
像想到了什么,聂子墨没再多唐突,将眼底晦暗莫测的情绪藏好,便拉着妹妹向‘凯旋门’走去,那边停着他的车。
待姜程程记录完几个关键字,再抬起头时,只能远远看见他在人群中远去的背影。
步履稳健,身姿平稳,像沉淀千年的松烟墨——质细、胶轻、黑亮、声清、味香。似稍嫌单一,却内涵丰富。
兀地觉得手中还没吃完的人间烟火俗世之物着实唐突了美人,冒犯了清雅,于是姜程程抱着敬畏之心飞速吃完了后几个肉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