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还是没有挨到晚上。
    舒凉存在的六个小时很快就过去。
    在最后时刻，舒凉也预感到了那种情况。
    他亲着绫清玄，丝毫不留一丝空隙，就算要消失，在消失的那一秒，他也要和她相连在一起。
    绫清玄明显感到亲着自己的男人身子微顿。
    叶晨的目光恢复，唇瓣僵了几秒后，猛然往后。
    他、他又……能明显感觉到，是他主动的，小姑娘只是承受的那一方。
    捂着头，他皱眉道：“我又发病了？”
    “你没病。”
    绫清玄摸着唇瓣，又被亲肿了。
    叶晨的视线也随着她的指尖看见到那殷红的唇。
    他面色微白，不由分说，“下次我发病，不要让我靠近你。”
    他转身欲走，绫清玄喊住他，“晚上和我一起，巡夜。”
    小姑娘语气中带着淡淡的惆怅，叶晨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你知道我现在是谁吗？”
    我们之间根本没说过这个。
    你要一起的人也不是我。
    心中那股烦躁的感觉升腾，叶晨终于忍不住暴躁，将办公桌上的东西拂到地上。
    “镇定剂！”
    陷入狂躁症之前，他还朝绫清玄喊了声。
    办公桌的抽屉里有备用的镇定剂，绫清玄拿出来后按住他，给他注射。
    男人微喘着气，看着被他弄乱的办公室，偏头道：“你也看到了，我真的没病吗，暴躁的时候我根本就控制不住自己。”
    “如果你离我较近，现在已经受伤了。”
    “那就忍住！”
    绫清玄丢开针管，将他的脸摆正，“想着不要伤我，忍住你的暴躁，想想我。”
    叶晨咬牙道：“忍不住！你让一个病人去忍住自己发病，这不是天方夜谭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
    绫清玄将他拉起。
    “叶晨，晚上和我一起，我想和你一起。”
    最终，叶晨迷失在她这句话里。
    ……今晚的值班巡夜，一共三个人。
    绫清玄，郭鸣，叶晨。
    患者跟着一起巡夜，这还是第一次。
    看着岌岌可危的好感度，郭鸣压根不敢反抗。
    主任那边，绫清玄也说了，出事她全权负责。
    巡夜查房，三人负责五楼，处理起来也很快。
    郭鸣很想跟绫清玄搭话，但他们中间横着一个叶晨。
    此刻的叶晨面色冷峻的跟在绫清玄身边，这跟郭鸣下午见到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他有些相信绫清玄那时候是在治疗了。
    经过520病房的时候，叶晨想起了那天晚上发生的事。
    他好像那个时候就伤了她，还把她捆起来，差点弄死她。
    无声冷笑，他都那个样子了，她还敢相信他。
    “绫医生，你是缺心眼吗？”
    安静的三人中，终于有人开口说话，不过这开场不怎么好听。
    郭鸣还以为绫清玄会生气，结果她只是淡淡道：“怎么说？”
    男人指了指自己的病房，“你忘记那天晚上发生的事了？”
    小姑娘脚步一顿，转眸看他，“我想起来了。”
    绫清玄朝他招手，“你过来些。”
    叶晨没理由会怕她，侧耳过去。
    小姑娘轻声细语，用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那晚你把我看光了，还记得吗？”
    叶晨身子一僵，迅速抬眸远离她。
    小姑娘暼了他一眼，神色坦然，“记得负责。”
    叶晨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微白的面上浮现红晕。
    他那时发病，谁还记得啊。
    正好移动到下个病房，郭鸣用手电筒在里面晃悠了几下，“518号正常。”
    “等等。”
    绫清玄捂着鼻尖，“有血的味道。”
    她抬起自己的手电往里面照，病患躺在床上，看上去就跟睡着一样，被子的边角下好像有片暗迹。
    迅速找出钥匙打开门，绫清玄走到床边。
    一直躺着的病患突然睁开眼睛，朝绫清玄扑去。
    “绫医生！”
    郭鸣大惊失色。
    患者手上的签子并没有插到绫清玄身上，在她动手之前，患者的手就被叶晨给捏住，签子被夺走。
    “啊——！”
    那手腕上本就有血，被这么一捏，患者疼到抽搐，整个人瘫倒在床上。
    “让我死！让我死！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整天被关在这里……”郭鸣忙去按了警报，绫清玄给那患者做着急救措施，但没堵住他的嘴。
    他那嘴里嚷嚷着负能量的话。
    站在不远处的叶晨神色恍然，那患者说的话一具具窜入他的耳中。
    幸福的三口之家在去年破碎。
    他的父母齐齐离开，留下的公司好不容易被他守住。
    然而虎视眈眈，恶劣的环境从未放过他。
    他的好友，在他面前说着真诚漂亮的话，转头就去和敌手联合对付他。
    他的未婚妻，原本他想好好照顾的那个女人，和他的好友私通，一起掏空他。
    将他送到这的那一天，那两人的笑脸他从没忘过。
    而在这，整天就是被关在这个小房间内吃药，守着永远好不了的病症，这样煎熬活着有什么意义。
    死吧。
    死了的话，说不定还能遇见父母。
    也不能这么窝囊的活下去。
    手中的签子微抖，叶晨对准自己的手腕。
    那里有好几道伤痕，都是他没有死去的证明。
    这次用力一些，不要让他们有救自己的机会吧。
    眼眸呆滞，叶晨往下刺去。
    ‘想想我……’想谁？
    冷清却又急促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叶晨抬眸，看见小姑娘将那患者的伤口绑好，她也根本不像那些循循劝导的医生喋喋不休，而是直接把那聒噪的患者给敲晕了。
    “噗……”叶晨看着她的举动，忍不住发笑。
    安保和医护闯进来善后。
    绫清玄四处看着，叶晨仿佛知道她在找什么。
    他在人群中朝她伸出手，目光在诉说，‘看，我在这，你在找我吗？
    ’穿过人群，小姑娘出现在他面前。
    他手上的签子被拿开，整个人被她紧紧抱住。
    “叶晨，以后别做这种危险的事了！”
    男人闭着眼，闻着她身上淡淡的冷香，缓缓道：“我控制……”“我控制住了。”
    绫沫，你是那个来拯救我的人吗？
    我可以全身心，相信你，将自己交付于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