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儿觉得自己必死无疑,心中哀怨满满,却不得不接受现实。
就在此时,周围气流骤变,好像一阵劲风袭来,令她全身扭曲起来。
shit!蚕命将尽,都不让乐儿留个漂亮点的卖相么?好歹明天齐暄看见的金条也……反正这句话乐儿没来得及秒念完,就发觉自己不再下坠,似乎是落在一个消防气垫上。
呃……不对,乐儿又不是跳楼,哪可能会是消防武警前来搭救?
她纠正自己不切实际的判断,嗅到的是那缕再熟悉不过的兰草清香,是齐暄,是的,是她的齐暄在千钧一发时接住了她。
乐儿大难不死,因为惊魂未定而全身打颤,却还是努力想要睁眼看看齐暄,奈何因为早已瘫软无力,竟然没法一下子打开眼帘。
齐暄这次飞跃,如愿接住圣蚕,却也失去平衡,险些摔在地上,幸亏他反应灵敏,用另一只手奋力朝地面一撑,借力旋转而起。
乐儿感受着天旋地转,齐暄英雄救美,姿势竟然这么优美!这副画面,令她拂去了先前的恐慌,满眼只有齐暄洒逸的身姿。
齐暄捧着圣蚕的手一直是摊开的,待平稳落地,急急道出一句:“别怕,有我在!”
情况紧急,他不能继续言语,立即一个甩袖,将屋内八仙桌上的青瓷水壶子扫到地上。
夜阑人静,脆生生的哐当声响格外清晰,屋外立时嘈杂起来,似乎有大批的御林军涌进院子,而后屋顶也开始响起刀剑相碰的声响。
齐暄早有防备,乐儿一双闪着粉红桃心的小小蚕眼尽是崇拜。有什么比危难关头,被爱人营救,还要轻声靠诉你,有他在,什么都不是事儿来的醉入心扉?
乐儿记得,前世某电影中的紫霞仙子说过,她的如意郎君是位盖世英雄,会踩着七色云彩去娶她,可紫霞仙子猜中了开头,却猜不着结局。
而乐儿觉得齐暄也拥有盖世之才,虽然没有踩着七色彩云,但她绝望时的及时搭救,是她没有想到的,是以,她觉得自己与齐暄的结局,定然不会与紫霞仙子那样悲剧收场才是。
想到这,乐儿越发美滋滋的,尽管身子还有些虚软,但是已然恢复了原有的跳跃思维。
齐暄听闻外头的打斗声响,双唇勾起的弧度有着对齐凛的讽刺!这件事不是他,还能是谁?齐焓做事阴沉得多,最多是暗中唆使齐凛鲁莽行事。
哼,齐焓才是真正的狼崽,齐凛定然没有察觉,这个一母同胞的兄弟早已将他玩弄于鼓掌之间。
圣蚕差点出事,刚才若是慢上半拍,会是怎样的情况?想到这,齐暄无比后怕,躺下时,他明明告诫自己不能睡去,只是……三日未曾阖眼,今日圣蚕回到身边,他竟然因此而心安了许多,也不知不觉睡死过去。
齐暄自责更甚,眸光肃杀之气尽显,分明是齐焓想要他与齐凛一决生死,齐焓想要坐收渔人之利!
按理,齐暄本不应该让齐焓的计策得逞,但齐凛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圣蚕,是以,齐凛的命不能再留!
齐暄下定决心,捧着圣蚕走至屋子的外间,从多宝格上拿下一个空置的祥云万寿翡翠盒,“你原来的盒子也不知怎样了,等清理了刺客,才能拿回来,你先在这里躺一下。”他轻声说道,生怕圣蚕再次惊吓。
不要,人家不要进去,亲,人家现在小心肝还不踏实,你再捧我一下好不?乐儿默默想着,试着蠕动身子,想让自己更靠近齐暄手腕一些,那样就离翡翠盒更远一些。
齐暄将剩余的桑叶铺在翡翠盒里,发现圣蚕扭动着身子,往他衣袂里钻。
它蠕动的样子与平日不同,有些生硬,定是刚才吓成这样的,齐暄很是疼惜,轻声问道:“璨璨不想下去?”
傻瓜才下去,乐儿有些不高兴,差点命都没了,齐暄现在就想将她打发到破盒子里去,哼,反正她死活都不下去,越发往袖子钻,赖定齐暄没商量。
齐暄见圣蚕没有停下动作,无奈地卷起衣袂,怕袖子盖住,会令圣蚕不舒服。
乐儿终于如愿爬到齐暄的手腕上,也发觉他不再让自己下去,就吧嗒着脑袋,从下颚到下腹,全都贴覆在齐暄腕上,从正面看去,齐暄就像带着一个硕大的金镯子一般。
齐暄见到圣蚕这般反应,也知晓它不愿去那陌生盒子孤单待着,于是他将手搁在案上,一动不动,“璨璨在我身上的话,其实于理不合……我是怕委屈了你。”他始终觉得,这样直接接触圣蚕,属于不敬行为。
什么于理不合,难道你能骑在我身上吗?这等美事乐儿也就只能想想,现实的血肉之躯根本不允许这个情况!她径自想着,丝毫没有意识到,脑回路根本与齐暄不是一个平台。
齐暄见乐儿这个模样,心疼懊恼得紧,想要抚摸它,始终没有勇气去触碰,徘徊犹豫间,年德元的嗓音响起:“启禀太子殿下,刺客已经拿下。”
齐暄取出锦帕,轻轻披覆在圣蚕身上,只让它的脑袋露出些许,“进来说吧。”
年德元小心推开房门,身子只是向前一步,伫立在门槛前,不再靠近:“三名刺客,一人身亡,另外两名逃到陌渐斋的院墙,就被擒拿。”
齐暄颌首,双眸微眯,遥望门外星光点点,目光深邃,“安排人……送消息去。”
齐暄说这句的时候,带着顿挫,有些怪怪的,令乐儿不明白,但年德元似乎懂得意思,躬身应道:“奴才一定亲自安排人去昭华殿,通……知陛下。”年德元后面几个字的口气也不怎么正常,似乎别有深意。
但乐儿不去揣摩,猜男人的事太费脑了,现在她只想继续做个金镯子,在齐暄身上能赖多久就赖多久,这是她觉得最想做,也是最应该做的。
年德元瞅见齐暄点头,就恭谨退出屋子,待他将门再次关拢,整个屋子又回到了先前的寂静。
乐儿感觉齐暄小心翼翼地拿起火折子点上灯火,动作慢慢悠悠,似乎怕她受到震荡而不舒服。
而后,齐暄就坐回椅子,一动不动,一直看着她,也不说话。
乐儿感觉齐暄有心事,那双迷死乐儿不偿命的眼睛竟然有着淡淡的水汽,齐暄怎么了?乐儿的心跟着揪了起来,奈何她没法询问,能做的就是不吵不闹地陪着他,男人该哭的时候,应该让他好好悲伤一下,有了调节与倾泻的时间,才会迎来好的心情。
“我也变得和他们一样了,定要齐凛万劫不复!”齐暄突然没头没尾地冒出一句,令乐儿诧异,难道齐暄刚才其实是暗示年德元实施什么计划,而且是让齐凛大祸临头的计划,那齐暄这时候是觉得自己也变得六亲不认,手足相残,所以才这样颓废伤感的?
齐暄再没有说一句话,乐儿也一动不动,心里怜惜齐暄,却也不能替他分担,只能尽量不去打扰齐暄。
屋子光线柔和,乐儿一直静静地看着齐暄,而齐暄的目光也未曾离开过它。不管什么事,乐儿会一直陪着你的,齐暄不开心,乐儿也高兴不起来。
四目相对,无声胜有声,尽在不言中!
直到屋外再次传来年德元的声音,屋内的沉静才被打破:“禀报殿下,赵指挥使传来口讯,说那两名刺客先前已服过剧毒,身亡!”
死士?哼,够绝的,还没押到狗皇帝跟前,就已经毒发,剩下的尸体定是啥都没有,连来路的证据都捞不到半许。乐儿不痛快地想着,睨见齐暄的眸光,发觉他似乎一点儿也不觉得意外,看来他早就料到了!
乐儿再次垂下头,将下颚及下腹又一次贴覆在齐暄手腕上。
齐暄已经调整过来,双唇有了笑意,不管如何,圣蚕从未想过弃他、背叛他,甚至很喜欢他,缠着手腕不肯下去,这种感觉令齐暄很是充实。
它已经与自己相依为命三年,日后若没有登上帝位,它是不可能陪着自己一辈子的!只有真命天子才有资格照顾圣蚕,若他失败,圣蚕也会转手变成旁人照顾。
不能让这种事发生,它是他的唯一至亲,怎么可以让它离开?齐暄这样想着,不知不觉中,已经将指尖轻抚上圣蚕的背部,细嫩如绢的触感传来,令他双唇勾起的弧度更大了些许。
因为它整个身子璀璨如金,这才起名璨璨。
乐儿被他的爱抚带去了所有思绪,早已酥麻一片,简直像做梦一样!她正享受着,突然感觉齐暄倏地抽离指尖,令她意犹未尽,望向齐暄的目光,尽是人家还要马杀鸡嘛,继续继续啦!
齐暄只是惊觉自己又素手去碰圣蚕,自责不已,转念想来,又觉得圣蚕似乎不是非常排斥他的触碰。
他凝向掌心处,先前被它蛰出的小孔,着实弄不清圣蚕到底是喜欢待在他身上,还是厌恶?刚才它不肯去翡翠盒,许是因为先前吓得不轻,现在它的双眸明澈,似乎已经缓过来了。
齐暄想要答案,加上戏谑心起,便想试试圣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