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楼杰道“咱林家村一共养了三十头猪,分别在十二家院里的猪圈里。每天每家都必须有一人或者两人以后去扯猪草,煮猪食,喂猪,也就是至少有十二个人每天光围着家里那两头猪转了。如果这三十头猪每天统一由一批人饲养呢,扯猪草的只负责扯猪,煮猪食的只负责煮猪食,如此这样,熟则快,光是这里就能省出一半的人手出来。如此类推,其他农事也都分工而行的话,挖渠的人手就省出来了。”
村民面面相觑,眼神又开始开会了。不一会儿,林棒子出列,“大少爷,您这个办法好,但是……又不太好。统一上工,又不是为了自家利益,难保有人偷懒怠工,这人多眼杂,万一谁偷懒整日不上工也没人发现得了,一两天大家不会计较,但时间一久,辛苦上工的人就会觉得不公平,既而降低了积极性,这又怎么弄?”
林楼杰似乎也早想到了,胸有成竹地道“就像军中士兵管理一样,咱们分组上工,五人一伍,其中一人做伍长,每日同伍中人一起干活,谁偷懒,谁认真,一眼便知。当然,我相信,咱村的族人绝不是那种会偷懒怠工之人。大家说是不是!”
“是!”村民们仿佛打了鸡血,一致举手高呼。
林晗玉愕然,这林楼杰这洗脑的功夫不错啊,短短一炷香时间,村民们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逆转。这要是去那个世界,绝对是年薪百万的高层领导啊。
她往外走出两步,朝族长和宗亲长老先是一礼,然后转身朝村民们,“这个改造工程是我提出来的,所以,我们全家也都自愿参加,而且,我愿意每天捐出两桶豆腐,十块肥猪肉出来给大家加伙食。”
众村民一听有肉吃就更高兴了,平日里忙得累死累活还十天半个月吃不上猪肉呢,一样是干活,现在不但天天有黄米吃,还有猪肉和豆腐吃,那简直是做梦都想不到的美事。
林棒子是个爱吃肉的,当即就举手报名要参加,有了个带头的,其他村民也纷纷表示参加。
林楼杰真是个有魄力的人,当天就统计好参与人数,然后将所有人的特点也记录在案,再根据各人的特点安排活儿,这样下来,第二天便能开始进入干活状态了。
而祠堂外面也搭起了避雨棚,筑好大灶,架好大锅。
不少村民本来还将信将疑,看到那几大口锅,如吃了定心丸。有些没有报名参加的又掉回头重新登记参加。仅仅一天,就有八成的家庭参与了。
*
晚上,林晗玉单独请林楼杰到家里吃豆腐。
“听说族长爷爷可不是个大方的人,你是怎么说服他老人家的?”林晗玉终于将憋了好半天的疑问问出了口。
林楼杰慢慢地将一块红烧豆腐放进嘴里,一边道品尝一边道“嗯,好吃,吃遍了山珍海味,却还是玉儿你的豆腐最好吃。”
林晗玉已经无力再去纠正关于豆腐前面不要放个“你的”的事了,追问“快说呀,别吊胃口了。”
将嘴里的嚼完吞下,林楼杰才道“利益啊。你只知道我爷爷小气抠门,但忘了,农田改造得利最大的正是我爷爷。”
林晗玉恍然,对哈,全村的地不论好地坏地,山地水田,得了收成其中两成都要上交给族长家的,就算修埂挖渠需要个两三年,但两三年之后,每块田只要收益多了三成,那族长可就要多建个粮仓才够装的了。
越抠门的越会算账,自然不会怕眼前这么一点损失。
可是,不对……将来的利益还不知道,眼前却是铁定亏本。刚才看族长的脸色,明明是好像被人威逼胁迫了一般不情不愿的。
林晗玉再看林楼杰,他正吃豆腐吃得欢。
算了,反正族长真没亏,迟早会想通的。
她于是也低头开始吃东西,林楼杰却在此时朝她望过来。白皙却瘦小的脸庞,黑溜溜的大眼睛永远闪着慧黠之光,小小的肩膀明明不能担不能抬的,却将全家甚至全村的重责都往自己的肩上扛。
而且,她还真扛得起。
林楼杰嘴角漾起不自觉的微笑。
“你想到什么,连眉毛眼睛都是笑意。”林晗玉歪头抬起,正好看到了林楼杰的笑。笑得真好看,就像阳光一般,忍不住问。
“是么?”林楼杰低下对,脸上飞起红云,“没什么,就是想到一个人而已。”
“什么人?”林晗玉追问,嘿嘿,不会是喜欢的人吧,或者就是大凤?
林楼杰努嘴,“不关你事,赶紧吃饭。”
林晗玉努嘴,哼!重色轻友。
林楼杰为了遮掩脸上的热气,端起碗来扒饭进口,因为快了,差点呛到,脸上更红了。林晗玉急忙去厨房给他拿水,他却看着林晗玉远去的身影又呆住了。
唉,他居然喜欢上一个才十二岁的小姑娘,他一定是疯了吧。
他当然不能现在告诉她,挑明了,她也许就再也不能这么自然地和他一起说一起笑了,还是耐心等到明年再让爷爷找人上门来提亲吧。
此时,他庆幸,世人的眼睛都因为她脸上那块青记而蒙住了,而他幸运地窥见了她的美。
*
第二天一早,所有人集中在祠堂前面,听林楼杰统一安排出工。
林楼杰将参与的人先分成了三拨。
一拨人数最多,占了一半,全是村里劳力好的青壮年,负责上山修埂挖渠。
一拨占了剩下的一半,主要是妇女或病残,负责田间日常工作,因为村下低平的水田有水车灌溉,那一坡山田又要重新修整,剩下的工作量并不算大。
最后一拨比较杂,大多是在某些方面比较擅长的。比如王桂香和大凤等人做鞋做衣袜,当然是劳作穿的草鞋和粗麻衣。李翠花和棒子娘等人喂猪,每日负责全村各家猪圈里的猪。而到了煮饭时间得了空的妇女则都到祠堂前面帮忙做饭。
就连小孩子,也都安排了相应的放羊、放牛、采猪草这样力所能及的事情做。
所有人几乎都满意大少爷这样的安排,并且表示奇怪,大少爷一个从未干过农活的人,怎么比他们还知道哪些人适合干哪些。
“有些事情亲身经历当然清楚明白,可是通过观察和总结别人的经验,搞不好会比亲身经历更有获得哦。”这是林晗玉问林楼杰为什么分配得如此完美时,林楼杰的回答。
为此,林晗玉突然觉得这个大少爷也许待在林家村这么个小地方是大材小用了。
*
修埂挖渠的工程干得如火如荼,短短两个月已经略有成效,按这进度来看,也许根本不用两三年,大约一年时间那坡田地便能初步整修完成,至于其他山坡的田则是代代慢慢地整修的事了。
看着整修快完成,林晗玉就开始担心水池的蓄水问题了。今年入夏以为,就下过几场雨,雨量还不大,而那个水池浅,多一点便变成了瀑布外流至暗河,这样可不行,就算到时梯田做出来,水量不够,根本无法达到整坡梯田自动灌溉的效果。
林晗玉想了想,还是去荣国找那个叫曾益的司空吧。
*
去荣国要跋山涉水,而且……还要通行文书。
通行文书需要户籍证明,而户籍证明需要里正往上报至县衙主簿,再由主簿下发下来里正手里边,再拿着户籍证明去保长那里拿通行文书。
林晗玉有个直觉,这会是件麻烦事。
果然……
林晗玉先是去了里正家。林正中表面上客气,但谈到要入户籍之事却说她来历身份不明,入不了户籍。
林晗玉又去找主簿,主簿直接眼一翻,嚷了两句回原籍找里正就将她赶了出来。
每个人的理由都非常的充分,她无法反驳。不过她有些疑惑,如果说得罪了主簿还有影,但里正,她什么时候得罪了?
事情这一拖就是好几天。
这天,林晗玉刚教完了三位大厨做最近半个月的菜式和林二桌从大丰酒楼里出来,就看到杏儿从远处走了过来。
“林姑娘!”
杏儿隔老远就招手叫了,待走近,拉着林晗玉的手一边跳着脚一边压抑着声音道“小姐,小姐,那个……那个又来了。”
林晗玉一听便知道是陈华的癸水又来了,心里也是一喜。看来中医调理的效果比她想像得还要好一些,经过周期调理,连着这几个月陈华的癸水都很正常,现在就可以开始下一步,养血促排卵了。
她回头嘱咐林二桌哥先回,依旧是留下一匹马拴在后院就好,然后朝杏儿道“走,带我去看看,今天给她换个方子。”
到了县衙后宅,从进门开始,林晗玉就感觉到所有人看她的眼光已经不同了。
看门的老头格外热情,点头哈腰的,连玉佩也没来得及出示,就大开了门让她赶紧进来,别在外面晒着。
扫地的丫头放下了扫把,亲切地叫她林姑娘,以前可都是视若无睹的。
连县令身边的那个眼高于顶的跟班小厮,匆忙回书房帮县令取文件之余还停下了脚步道了声“林姑娘来了”才又匆匆而走。
杏儿见林晗玉一副迷惑的样子,挑眉道“小姐吩咐过了,以后林姑娘就是府里的贵客,所有人见到必须如见到小姐一般尊敬。”
杏儿说话也别平时更亲切了一些,拉着林晗玉的手就没放开过。
这次见陈华不是在明堂和花厅,而是后花园。
如果不是亲见,林晗玉都想不到这县衙后面居然还有这样的天地。
四面种着花草,中间一个人工湖,一条木桥横跨了半个湖,尽头是一座凉亭。
“玉儿妹妹,快做过来。”
陈华见林晗玉过来,亲自取了块羊皮垫,光面的那边朝上放在了旁边的石凳上,并招呼她近前来坐。
林晗玉坐下,见桌上已经备好笔墨锦布,又见陈华脸色微白,唇色淡,虽心中兴奋,神情却有惓怠。
“杏儿都告诉你了吧,我癸水昨晚就来了。”陈华自己也没想到,前两次她还觉得可能是碰巧,因为以前也有碰巧准个把月的,但这一连三个月准着日子来了,她再不相信是林晗玉的调理之功就是自己忘恩了。
“嗯,调理癸水只是第一步,这药还得继续吃,只是方子要再换一换。”她的方子灵验了!林晗玉压抑着同样的欣喜,尽量用平静的语气。嗯,她是大夫,得处变不惊,尤其是病人面前,嘿嘿。
看到林晗玉表情平静,果然,连陈华也不好意思兴奋了。坐直了身子歪了歪头道“嗯,嗯,都听你的,别说换个方子,就算让我像小时候一样吃羊粪我也能吃。”
身边的杏儿忍不住噗嗤一笑,她记起来小姐小时候吃撑了肚子,一个大夫曾让她吃了炒焦的羊粪,连吃了三天,病虽然好了,但厌食了好一阵子。小姐后来严令各人不许将此事说出去,没想到今日自己当个笑话说了出来。
林晗玉也没憋住,抿紧了唇才不至于笑出声来,清了清喉咙道“羊粪确有消食之功,但调经用不着。”
陈华主动伸出手,腕部搁在早就放好的诊包上面,眼底竟是期待,“那你快帮我再看看现在如何了。方子尽管开,该用什么药就用什么药,我哥说了,就算是千年人参他都能找出来。”
林晗玉点头,医生碰上不用担心药费的病人,也是件幸事啊。
把脉,观舌,一会儿,她落笔写下一方。
人参,白术,茯苓,甘草,半夏,陈皮。
此方是常见常用的六君子汤,此处用可健脾化痰,利水调经,理气补气。
思索半刻,她又加了香附,当归,川芎三味,多了行气补血之效。
看完了病,陈华还不让林晗玉走,说快午时了,非留她吃饭。林晗玉面露难色,再吃可就下午了,回到林家村就晚上了。她原本打算要再进一次山,一方面采更多的草药,一方面抱着最后的希望,想再看看有没可能遗漏什么地方没查看的,能否找到另一处有水源。
“放心,今天佑郎不在,有朋友升迁,他赶过去祝贺了,要晚上才归。”陈华以为林晗玉是畏惧与县令一同吃饭,忙道了行踪。
县令不在呀,林晗玉有些失望,本来她还想一会儿绕过去县衙前面“巧遇”一下县令,再不小心说漏嘴自己没户籍的事情,顺便走走后门,求县令在户籍之事上帮她一把呢。
现在也不太可能了。
盛情难却,林晗玉只得留下吃饭了。
长夏午间热,陈华尤其怕热,干脆让丫头们把吃食端过来凉亭里吃。风从水池上面吹来,带着凉意,格外爽快。
一会儿各种吃食上桌,林晗玉一看,多数是清淡而有营养的,看来这陈华也算是认真执行医嘱了。
陈华因为病情好转,吃得津津有味,吃了好一会儿,抬头,发现林晗玉心事重重地吃着白米饭,忍不住伸了只手在她眼前晃,“吃饭发呆,有事?”
林晗玉一愣,回神,“那个,是有事。”
“说来听听。”
“我……有事要出境,可是拿不到通行文书。”林晗玉道。
“和保长要啊,这事一般是保长负责的。不会是保长索要好处费,不给就不给你批文吧?”陈华放下筷子挺认真地问,这可涉及到她相公管辖之下的官吏风气问题呢。
“不,不是。”林晗玉摇手,抿了下嘴,道,“事实上,是我根本没有户籍。”
“为何?”陈华一愣。楚国户籍管理还是挺细致的,婴儿出生便入户籍。没有户籍?除非是黑市买卖的奴隶,可是楚国废奴隶买卖已久,云山县更是早就没有奴隶市场了。
林晗玉知道陈华可能想歪了,赶紧又道“其实我并非林家村本村人,也不是我娘亲生的闺女。几个月前,是娘把我从河水里捡了回家。娘说我估计是船难的幸存者,在河里时撞伤了脑子失了记忆,她见我可怜,便认了我做女儿。”
陈华恍然,“哦,那我明白了。这个也简单,我让主薄给你添上户籍便行了,你再拿着户籍证明去找保长,保长若是不给你通行文书,你就说小心我拆了他的房子。”
杏儿听到呵呵一笑,“小姐,注意形象,您现在可是县令夫人,不是太成郡的女霸王了。”
陈华朝杏儿抛了记眼刀,“你家小姐我什么时候都是锄强扶弱的,再说,敢欺负玉儿就是欺负我,拆他房子算轻的。”
她说完又转身林晗玉问“对了,你要去哪国?”
“荣国。”
“荣国呀!”陈华得意一笑,“那算你找对人了。告诉你,如果是去越国等其他五国,保长的文书就可以了,但去荣国嘛,非得经过我哥的太成郡,也非得我哥亲笔签名的通行文书才能过关去到荣国。”
“啊?”林晗玉明明记得听曾明羽说过只要手持普通的通行文书便能通行七国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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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大少爷的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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