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桂香并不知晓内情，见林晗玉望过去她的方向，又看到自己面前一碟正是醉鸽，连忙站起身来，夹了一腿醉鸽放进林晗玉碗里，“给玉儿先吃只鸽子腿，压惊。”

    李翠花也反应过来，“来来，都先吃饭，别让菜都凉了。”

    林楼杰也入座了，就坐在林晗玉的旁边一个位。

    大家知道那米兑豆子的好事八成是没了，都不再问林晗玉关于案子的事，只是一个劲地给她夹菜。

    二桌其实有些不开心，本来他打算坐妹妹旁边的，他人高手长，方便给妹妹夹菜啊，结果那位子被族长家的大少爷抢了去，抢了去也就算了，但族长家的大少爷只顾自己吃，不给妹妹夹菜，这就让他气了。呼呼地，把每一道菜当成那个族长家的大少爷嚼。

    林晗玉观察着坐对面的小乔，整个吃饭过程，她几乎连头也没抬起来过。林晗玉心想，看来她是知道错了，原本想教训一下她的心思也没有了，看着好小小年纪低头只吃面前的白饭，倒有些不忍，于是夹了自己面前的一道竹笋炒小肉给她。

    小乔正吃着白饭呢，见碗里突然多了一筷子菜，抬头一望，看到林晗玉的眼睛，那双黑葡萄似的眼睛晶晶亮，像看穿了她一般。

    小乔的心倏地一沉，脸上一白。竹笋炒肉，意思不言而喻。她咬着牙，低下头去。口里还没吞下的那口米饭顿时如苦麻一般，怎么咽都咽不下去。

    “小乔，你正长个子呢，多吃点。”林晗玉压根没想到小乔想岔了，径直回身坐好。

    桌上八人，七人谈笑风生，谁也没有留意到默默吃着半碗饭的小乔。

    好不容易有顿大鱼大肉的，还不用自己出钱，林家人都乐坏了，谁也不假装矜持，放开了吃。吃到一半时，林二桌朝林楼杰问“大少爷，今天这菜这么好，不然，咱们再来壶浊酒？”

    林家村就族长家的管家林河会酿酒，林二桌闲时老去帮忙，就为了讨口酒喝。林河也喜欢林二桌，只要酿了酒，肯定找林二桌陪喝。清酒都是要献给族长的，剩下的浊酒才轮到他们喝。两人对饮，就没人醉过。

    林二桌自认为酒量绝对是林家村最好的，今天这场合，他叫酒就是故意的，想把林楼杰比下去。

    “好啊，有菜无酒少乐趣。”林楼杰爽快地答应了，让小二上八壶浊酒。

    酒来了，林晗玉也嚷着要喝。

    “你还小，不能喝酒。”李翠花笑着阻止她。

    “不怕不怕，这酒不醉人。”林楼杰道。顺手给林晗玉开了一壶。

    林晗玉也挺好奇这个时代的酒是咋样的，于是拿起来就喝了一口。

    喝完一口她就明白了，难怪武松喝了十八碗还能在景阳岗打虎，如果那酒与现在手里这酒类同，那她也能喝十八碗。这酒的酒精含量顶多是百分之十，就跟现代喝啤酒差不多。

    这个时代的酒是用大黄米为原料，酒曲还不算好，酿造方法也相对简单，酿造出来的酒经过静置之后分成上下两层，上面一层相对澄清，称为清酒，一般用于祭祀或者上层王公贵族享用，下层浑浊，甚至带些米渣，称为浊酒。浊酒便宜，市面上最为常见的就是这种浊酒。

    “娘，您也来一壶，还有二婶，您也喝，这酒暖身，还不错。”林晗玉给王桂香也递了一壶，王桂香笑着接了。

    林晗玉见有八壶，干脆给林大灶也递了一壶，又问大凤小乔，“你们也来一壶吧，这酒不醉人。”

    大凤直摇手，“不行，我不敢喝。”

    小乔也摇手，却没有说话。

    毕竟两个还是未成年的小姑娘呢，林晗玉便不勉强，自己喝起来。

    林二桌喝了一口，“嗯，这酒不错，比林河叔酿的要甜。”鉴定完毕就开始拉着林楼杰对饮了。

    林晗玉偶尔和他们碰一杯，主要还是吃菜，今天这一顿好吃，再想吃就不知道要什么时候了。虽然打赢的官司，可是兑换豆子的事情却黄了，想到这里，她也有些惆怅。说过的话，她要认。看来，只能把村民的豆子先盘下来，写个借条，等把豆子变成了豆浆，到时赚到了钱再买成米还给村民了。

    林二桌和林楼杰越喝越多，后来又各自再喝了几壶，竟有些醉意了。

    “有菜有酒，好像还少了点什么。”林楼杰双颊微红，望着林晗玉。

    “歌？”林晗玉眼珠子一转，突然想起来了，大凤不是挺会唱小调的么，这可是个机会，便朝大凤挤眼睛，“大凤姐，你唱个常唱的那个小调吧，我给你奏乐。”

    大凤脸一红，又看了看林楼杰，终于点了点。

    林晗玉将放下酒壶，看了看面前那些盘子，高低盈亏各不同，嘻嘻一笑，两手分别拿着一根筷子，朝两个盘子轻轻一敲，音质不错，刚好可用。

    在那个世界时，她是个学习狂，且不限于功课方面，喜欢什么就学什么。大学那会儿，一个师兄好乐，能用各种器具敲出乐章，锅碗瓢勺，无一不行，她那时觉得好玩，跟着学过一段时间，没想到这里派上用场了。

    大凤噪音好听，如山中黄莺，但在座几人除了林楼杰是第一次听，其他人都早已耳熟，倒不觉得惊艳，反而是林晗玉用两根筷子敲着盘碟高低相附，那声音参差高低，与大凤的歌声配合得天衣无缝，让众人很是一惊。

    林二桌完全不懂音律，也觉得妹妹这一番敲不是胡乱敲的，盯着她看得出神。

    还有一人也盯着林晗玉看，自然是族长家的大少爷。林楼杰手里捏着只酒壶，眼睛却锁定在那个敲碗碟敲得一脸欢快的小人儿身上。一颦一笑，皆不放过。

    大凤头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唱歌，声音虽和往常一样，脸却羞得通红，更不敢看林楼杰一眼。

    歌声加上清脆的敲击声相和，别有一番美妙。连旁边厢房的吃客听了都忍不住离席过来门口旁听。

    其中有一公子，听得如痴如醉，透过门缝看着正歌唱的大凤，眼里尽是爱慕和柔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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