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清进的这个班人并不多,算上他才不过16人,其中有九个人都是中德混血,剩下就是中法混血,这里的德法指的是他们的母语,所以除去一起上些中英文课,这个不大的班还要分成两个更小的班分别教授德语和法语,充分体现了贵族学校的本质:壕。毕竟都是七八岁的孩子,能掌握三门语言已经十分不容易了,所以他们的的中文课其实十分简单,主要就是些日常交流用语和常用汉字。难一点的数学课,历史课,科学课,艺术课,音乐课基本都是英语和德(法)语混合教学。这些孩子中大部分并不会一直留在中国,有些随时会回到自己国家,剩下的在上中学的时候也是会去国外的学校。
从某个角度来说,虽然陈钧瑜限制了陈清在国内发展的开始,让他进入这所略差一等的学校学习,但阴差阳错也让陈清的交友范围国际化,比如这位站在他面前的法国男孩,一头铂金色的卷发,碧绿明亮的眼睛,天使般的面容,很显然他是一个纯粹的外国男孩,他有些羞涩又有些激动的说:“你可不可以做我的女朋友?”
陈清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他满脸问号的表情让男孩有些局促不安,男孩补充道:“我叫朱利安.瓦尔特.迪特隆尼.德.莫洛温,你叫我朱利安就可以了。”他这样的说法让身边的法国孩子都惊奇起来,要知道这可是十分亲密的叫法,因为语言不同,虽然在一个班内,但还是隐约分出两个派系,而朱利安正是法语一派的领导者,这也主要因为他身份确实十分尊贵,如果不是和父母来到华国开发新市场,即使是莫洛温家族的旁系他也是会去向西敏公学这一类学校读书的。
陈清听到他名字,就猜到了他大概是眼前说法语的孩子的小头目了,不过他还是很直白的说:“我是男孩子,不能当你的女朋友。”在心里默默吐槽道:我哪里像女孩子了。
话音刚落,这个男孩身边一个看着十分可爱的穿着粉色的洋装的女孩用奶声奶气的嗓音毫不留情的讥笑男孩道:“朱利安大笨蛋,连男孩子你都分不出来,男孩子只能找女朋友,首先要是女生啦!”她挥舞着白白胖胖的小胳膊,陈清仔细端详了这个女孩一下,觉得她好像洋娃娃一样,眼睛是清澈的碧蓝色,长度刚好的金发软软的搭在她的脸颊旁,粉白的脸蛋十分精致,这样的女孩子发起火都让人讨厌不起来,不过女孩的后一句话让他有些无语:“我要他当我的男朋友!”
朱利安少爷还有些迷茫,不过他憋红了小脸也想不起反驳女孩的话,只能说:“那我要当你最好的朋友!”看到这里,其他的小朋友,包括陈清都深深认清了这两个小天使的颜控程度。女孩也告诉了他自己的名字,也是如同洋娃娃的名字一样——伊丽莎白。
陈清顺利的认识了新的法国朋友,课总是要上的,大概上了两三天后,他发现总有一个很沉默的德国男孩每次都会恰好坐到他身边,其他的德国小孩也不会来抢他的座位,只有一起上中文课,英语授课的科目时,那两个法国孩子来抢他身边的位子,他到现在也只是知道这个德国男孩的名字而已,不过看情况大概也是家庭背景十分雄厚的某某少爷了,虽然只是孩子之间的交往,但父母地位的区别还是在这所贵族学校中潜移默化的影响了他们的地位。他略微走神的想了一下,觉得十分有趣,听到德国男孩叫他的名字,他问道:“怎么了,塞文?”
“莉莉小姐叫你回答问题。小象要对帮了它的兔子说什么。”塞文是个看起来十分冰冷的孩子,单论相貌其实也十分出色,只不过他实在太沉默了,这样帮到谁还是很难得一见的。陈清有些受宠若惊,下了课后对他道谢:“塞文,谢谢你,刚才我没有听课,都不知道莉莉小姐问了什么问题,谢谢你提醒了我”
塞文深蓝色的眼睛还是一片平淡,他无所谓的说道:“反正她不介意我提醒你,应该说她想我来提醒你吧。”
就这样陈清竟然成了一道将班上说法语和德语的两群孩子无形裂痕链接起来的纽带,在多年后,他的班级也是少数两种语系同学联系比较紧密的班级之一。陈清一直觉得塞文并不像一个看脸的孩子,多年以后,在一个俗套的阳光明媚的下午,在塞文的古堡中,两个人在舒适的书房中处理着公务,一个休息的空暇时间,陈清捧着香浓的红茶问道:“塞文,我一直想问你个问题,你当初为什么对我那么友好,我可记得你并不是那么热情的人呀?”
塞文抬起埋在公文中的头,古铜色肌肤,高大的身材看起来十分具有男子气概,他深邃的眼睛看了眼一脸享受的好友,严肃古板的脸上竟然闪出一丝尴尬,过了一会儿,他略有些迟疑的说:“因为...我当时觉得你很好看...”然后脸色扭曲的看着好友喷了口茶出来,懊恼的黑着脸说:“现在,出去!”
先不说日后遥远的光景,就在陈清还弄不明白塞文这种冰块一样的小拽男为什么愿意和他做朋友时,他,朱利安,伊丽莎白,塞文已经形成了一个隐约以他为首的小团体。这也使得陈清的小学生活过的极其简单愉快,至于陈钧瑜只是初始关心过他一两次后,也就不在关心这个“养子”的生活了,而陈夫人更不可能对他有什么好脸色,是以他在陈家的生活只能是十分单调的,除了单纯可爱的妹妹还能偶尔和他一起玩耍,两个已经懂事儿了的哥哥也不会对他有什么真正的兄弟之情的,
陈清的内心还是十分渴望亲情的,所以对和他比较亲近的妹妹十分的好,经常拿一些朱利安和伊丽莎白家顶级的欧式点心糖果给她,虽然陈家并不缺这些,不过是担心薇薇蛀牙,就会限制一些,而偷偷给她糖果的哥哥在薇薇眼里自然是十分的好了,以至于有一次陈钧瑜逗她时说了最喜欢三哥这样的话,少不了被母亲和两个亲哥说教了一番,而不忍心对爱女发火的陈钧瑜也找陈清谈了回话,敲打了一番才放过他,不过显然和所有的小孩子一样,薇薇还是止不住爱吃甜食的心,而被她水灵灵的眼睛祈求的看着,再加上甜甜的“哥哥”,陈清看着和小猫一样吃着糖果的妹妹表示真的不是他的错。
直到有一天,薇薇吃过他拿来的糕点糖果的晚上肚子疼了起来,家庭医生看过后,说薇薇吃的东西不干净,终于在医生的逼问下,薇薇道出了她和哥哥小秘密,顿时让在场的大人们脸色难看起来。当晚,陈清被叫到父亲的书房去,在上楼时,看见陈夫人站在二楼,用一种奇特的淡漠却又仿佛透着寒意的眼神看着他,他好像明白了些什么。
进了书房,看着本就严肃的父亲一脸青黑,一般的孩子恐怕只会害怕,而陈清即使表面与一般孩子无异,但他并没有孩童对父亲本能的害怕,他并不是无动于衷,他只是觉得有些失望,有些伤心罢了。陈钧瑜的声音雄浑沉郁,在发怒的时候更显威严,他冷冷的说:“我们不让薇薇吃糖只是怕她蛀牙,你这样的行为并不是为她好,你明白吗?”
陈清嘴上老实答道:“知道了,爸爸是我错了。”心里却暗自比较,果然爸爸还是对妹妹说话时声音最好听了。
陈钧瑜觉得他并不是真心认错,强耐的怒火已经要爆发出来了,他的声音更加低沉,一字一顿的说:“你妹妹还从没受过这样的罪,没有好好教导你怎样亲爱兄妹,是我的错,今天我就好好教教你,犯了错就要被惩罚,你说呢?陈清。”
陈清看着这样的父亲,知道他确实心疼极了女儿,何况这次薇薇难受和他也脱不了干系,内心也很是自责,痛快的答道:“是的,爸爸,我以后不会这样随便带东西给妹妹吃了。请爸爸惩罚我吧!”
陈钧瑜并没有拿陈家的“家法”一条特制的鞭子,他用了自己的皮带,虽然抽上去很疼,但他下手时心中有数,正是让陈清长了记性又不会受伤的程度,作为一家之长怎么衡量惩罚的度他还是能把握住的,如果因为女儿难受一回,打坏一个儿子对他的名声也不好听。这样的惩罚足够让一般孩子吃够苦头,但又不用卧床休息。
不过陈钧瑜所想完全不适用于陈清这个“皮糙肉厚”的孩子,陈钧瑜将他的小腿抽起一道道红色的楞子,他却没什么感觉,但他也察觉到陈钧瑜这番下手对普通的小孩可是不轻,对屠杀海洋霸主的大白鲨都轻轻松松的陈清来说,这还真不算什么,简直就是蚊子叮了一下的痛度。
陈钧瑜看着陈清惨白的小脸,咬着牙不吭声,稍微有些心软,心里数数,打了三十下就停了手,扔给他一支药膏说:“男孩子就是要这样有骨气,你老子我当年也是被你爷爷教训过的。”就让他去休息了。
回到房间,陈清摩挲着药膏,低下头,黑发在他脸上留下些阴影,没人能看清他现在的表情,他突然捏住手中那管药膏,心想:王茜,若不是薇薇还小,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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