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早上。”乔汐看出他的担忧，说道：“应该就是昨晚吹风冻着了。”

    吴文海点点头，让她尽早就医，得知她已经去看过后，补了句：“明天要是严重了，就去挂水，这边我来跟丹萍打声招呼就成。”

    “嗯，谢谢主任。”

    乔汐并未多想，只当他是关心学生。

    吴文海临走，向她提及之前出国进修填资料的事，先大致说明了都有谁被选中，而后安慰：“乔汐，你还年轻，以后这样的机会多得事，别因为这次就失了信心，知道吗？”

    乔汐点头，表现的很坦然。

    当初填表的时候，她就没报多大的希望，毕竟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南军一附院比她优秀的人不计其数。

    这次落选倒给了她努力奋斗的动力，今年选不上那就明年，明年不行那她再努力努力争取后年，总会有机会的。

    吴文海走后没多久，乔汐就换好衣服，打卡下班。

    走出门诊，碰上同样下班的周薇和赵强。

    自从轮科分开后，三个人就没见过面，这会儿凑巧碰上了，便约着一起吃饭。

    本来周薇的意思是在医院附近找家餐馆点几个小菜就行，但赵强表示明天是晚班，带着两人去了地方较偏的农家乐。

    “听我的绝对没错，你吃了这一次还会再来的。”赵强拍胸脯，自信满满：“不好吃我直播吃屎！”

    周薇挽着乔汐，笑道：“为了让你吃上，好吃我们也会说不好吃的。”

    “诶，不带这样的哦。”

    赵强站在路边拦车，车来之后，他主动坐在副驾驶，让两人坐后面。

    他推荐的地方是真的偏，周薇毫不夸张在车里睡了一觉，醒来同他们聊了十来分钟，才到。

    “要听我的，现在估计都吃上了。”周薇愤愤翻着菜单，而后听到赵强说这顿他来请，一口气勾画了五道菜，笑嘻嘻问：“强哥，不心疼吧？”

    “尽管点，就你俩还能把我吃穷不成？”在他眼中，女孩都是不太能吃的生命体。

    周薇的确有这个打算，奈何实力不允许，三个人五道菜都还剩了挺多。

    她注意到乔汐只吃了点素菜，并且全程用公筷夹菜，疑惑问出来。

    乔汐放下碗筷，解释道：“我有点感冒，怕传染给你们。”

    赵强看向她，“你也感冒了？”

    “也？”周薇抓住关键词。

    “哦，我看最近急诊收治了不少感冒发烧的人。”赵强随口一说。

    周薇一副‘你不是轮心外了怎么急诊那边的事都清楚’的狐疑表情，逼问：“说，为什么对急诊的事这么了解？”

    赵强含糊：“就那边一位护士说的啊。”

    “哪位呀？”

    “你又不认识。”赵强被问的不好意思，打马虎眼岔开了话题。

    吃完饭，赵强去付钱，周薇和乔汐结伴去了卫生间。

    去时两人没注意隔壁间，等出来隔壁包间的门大开着，清晰听到里面有人说：“咱们也酒足饭饱了，不如聊聊今年关于药品采购的事？”

    “小乔，是……”

    “嘘！”

    乔汐捂住她的嘴，朝她摇头。

    周薇眼神示意她一定保持安静，等她松了手，将声音压到最低，“为什么？”

    乔汐没回答，反而拉着她快步走过，等远离包间，才解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里头坐着的可都是附院举足轻重的大人物，不管有没有被认出，听到他们的谈话终归不好。

    乔汐说完继续拉着周薇往外走，没注意到她的变化，后者吓得神色骤变，唇色发白。

    她停下来，喊道：“小乔。”

    “你怎么了？”

    “我、你是不是猜到那里面会发生什么？”

    听到周薇的话，乔汐面露疑惑。

    真的，毫不夸张。

    刚刚她听了乔汐的话保持安静，可终究没抵过好奇心，走过时忍不住往里看了一眼，视觉上的冲击太大了，所以在乔汐问她是不是看错时，她很坚定：“我没看错。”

    乔汐抬手拢了拢大衣，开口分析：“南军一附院的采购都是经过卫生局、市局一层层审批下来的，就算有吃回扣的情况，也不会这么明目张胆。”

    像是为了打消周薇心里的疑惑，她浅笑道：“再说，又有谁受贿门大开着？”

    周薇点头：“也对啊。”

    乔汐：“别想了，就当没这回事发生吧。”

    --

    接连几天，儿科、急诊和呼吸内科收治流行性流感人数直线上升，床位紧缺，院方召开紧急应对会议。

    会上，有人提出把其他科室空的病房划出来先应急，被急诊两位主任否决。

    朱瑛：“在没弄清楚这次流感是因何引起之前，不能这么做。”

    “如果出现交叉感染的情况，谁来承担后果。”吴文海拍桌怒怼其他科室主任，并提出意见，“我觉得目前最重要的是让局里知道，投入研究加快制药。”

    “吴主任，说床位紧缺的是你们，给你们想出解决办法又不满意，那您到底想怎么样？”说话的是位三十来岁******的男人，是心外前不久调任的副主任。

    “此次流感来势汹汹，你一个心外的能了解什么？”

    副院长张启打断两人争执：“老吴，好好说话，别带上个人情绪。”

    吴文海别开头，冷哼一声。

    在座的都是医院主任副主任医师，更有甚者还在医学院挂职任教，皆从医十几二十载，听了张启的话，难免想到了吴文海年轻时候的那点事。

    同刚入职的医生一样，他努力有干劲，不仅得院领导赏识，在病患家属口中也是位医术医德具备的好医生。可再优秀的人，也有疏漏的时候，在一次与他牵扯不大的医疗事故当中，他年轻气盛，觉得院方不公，一气之下申请调离心外。

    后来，院里就有传言说他与心外不对盘。

    “我跟于院长的意思是，病情暂时可控就不往上报了，再加上我院也有研究团队，就交给他们牵头。”张启扫了眼众人，吩咐道：“至于床位紧缺的问题，先在每间病房加塞一张床，不够我们再议。”

    孙丹萍叹气，最后什么也没说。

    她刚从会议室往儿科走，路上就碰上了一位实习生，“主任主任，7床病人陷入昏迷！”

    孙丹萍加快速度，路上询问具体情况。

    “早上九点之后持续高烧，主治医生开了支退烧针，十点四十又起烧，意识不清，就在刚刚陷入昏迷。”高青边喘边汇报，额头脸颊都是汗。

    “还有呢？”

    “……”

    孙丹萍瞧她不说话，只看了她一眼。

    这一眼，像是看进了她心里。

    高青落下她好几步，愣愣地想：她已经完全把主治医生的话复述了一遍，还有什么？

    孙丹萍在抢救室门口碰上秦亮和乔汐，两人已经换上隔离服。

    “主任，病人刘梦一周前因肺炎住院，治疗三天后有好转迹象……陷入昏迷之前以发热为首要症状，伴随咳嗽、气促等。”秦亮紧跟在她后头，说完神色略显不自在。

    孙丹萍朝他点头，目光带有赞许。

    乔汐跟在两人身后进入抢救室，看着前几天还活蹦乱跳的女孩，虚弱地躺在那儿，给了氧上了心电监测，不忍去看。

    当初高考填志愿，陆珩就告诫过她不要上医学院，女孩子读个师范出来当老师就挺好，但她毅然决然走了这条路。

    或许他说的是对的，她并不适合。

    大四大五加研二研三实习也有两年时间，经历了那么多，却还是会受影响。

    她看着女孩被送进了重症监护室，又看着她的妈妈隐忍痛苦去办手续，无声叹了口气。

    这时秦亮走了过来，搓手愧疚开口：“乔医生，刚刚对不起啊。”

    乔汐偏头看他。

    “就跟主任说的病人详情。”他是听乔汐说完记下来，然后抢先一步告知孙主任的，夺了她的功劳，秦亮多少有点不好意思。

    乔汐轻扯了下唇，走了。

    她心里有些堵，这会儿不太乐意理人。

    爱表现并没什么错，但表现完又过来立牌坊就过分了，她本来还没什么感觉，可见着他那副‘我真的不是故意抢风头实在是事情太紧急’的嘴脸，就神烦。

    中午吃过饭，乔汐窝在休息室里，找到同乔爸乔妈的群，发了让两人注意身体，尽量少去或不去人员密集地方的消息。

    乔爸乔妈回复消息向来很慢，倒是陆珩及时回了：【流感？】

    看到他的消息，乔汐才想起来，那天他来家里吃饭，她爸喝多非要把人拉进来，直言都是一家人，想着群一两月都不会有动静，也就没踢。

    乔汐：【嗯，挺严重的。】

    在她的知识储备里，这已经不能叫流行性感冒了，可院方下令不允许私底下讨论，再正式发文没有下来前，没人敢瞎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