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暗的可怕。

    埃斯的脸色苍白至极，庞大的精神力不断向他的脑海穿透而来，令他全身都僵硬着。他根本没法动弹，哪怕丝毫。

    赤红色的长发微微轻扬，玛姬的脸上笑意盈盈，那厚厚的又极为性感的红唇在这一刻再次微微张合：“猎魔人，由于你做出了一个愚蠢的决定，你将会得到极大的惩罚，待会我会让你知道我媚术的威力，到时候就算我要你离开我，恐怕你也不愿意走了。”然而那抹笑意却显得很冷，隐隐透出一抹讥讽。

    强大的精神威压不断地压迫着埃斯，他不知道玛姬所指的是什么，但刚才没入脑海里的那股暗色精神力，却已经实实在在地起了作用。此时的埃斯只觉得脑海里传来一股晕眩感，无数的画面一一闪过，迷惘、悲戚、喜悦……各种各样的情绪都在他的脸上流转着。

    “我是不会收你做随从的，你放弃吧。”一位七十岁上下的佝偻老人缓缓地说道，他的脸色枯黄暗淡，眉宇间透出深深地疲倦。

    身后的男孩黯然地低下了头，看不到他的神情。这是一个**岁的小男孩，浑身衣衫破烂，肮脏不堪，脸上满是污渍，甚至看不清他的模样，唯有那双裸露的眼眸很亮，令人无法忘怀。

    老人走了，刚走几步，他却发现那男孩依旧跟着自己。

    他眉头微皱，不过也没有说话，继续走着路。可这才又走了几步，男孩依旧不紧不慢地跟着，他回过头看着男孩，对方的眼神惶恐而又紧张，尤其是那双很亮的眼睛里更是闪过无比的希冀。

    那真是一个无情的岁月。

    一个垂死的老人和一个无助的孩子像是互相取暖一般，偎依在了一起。

    “小埃斯，箭由心生，战场上的局势瞬息万变，真正的箭手永远不需要刻意去瞄准你的敌人，只要一个感觉，就可以出手了。对，就是感觉，你问我什么是感觉，这可不好说，这些东西向来都是那些修炼精神力的专长，等你将来自个慢慢去琢磨吧。现在，来，我能告诉的你的就是，再射一千次，兴许等你今天下午的任务结束，可能找到一丝感觉。”老人依靠在一颗树上，他的背脊弯的更加厉害了，甚至说的时候还剧烈地咳嗽着，脸色极差。

    男孩望了老人一眼，那双明亮的眼眸里闪过一丝黯然。他紧了紧手中的弓箭，在这一刻，却又变得越发坚定，哪怕上午的时候他已经射击了千次，两只胳膊早已酸痛至极。

    那一年埃斯十岁。

    “我的病复发了，虽然强撑了几年，但终究没有治愈的可能。等我死了之后，小埃斯你又就一个人了，凡事要谨慎一些，这样总归是能让你多活上几年的。荒野尽管可怕，但那些大城市的人却比起恶魔更可怕，假如以后你到大城市里去，千万要小心些。小埃斯，不要闲我啰嗦，你也知道人老了，总归话要比平时多一些的，更何况是一个快要死了的人呢。现在你的箭术倒也算是登堂入室了，也许将来你还能成为一名不错的箭手，哎，真想看着你长大啊！”老人躺在一处废草堆里，全身都泛着血泡，每一个血泡里都是令人恶心的腐臭，疼痛在不断地折磨着他，令他无时无刻不都陷入着深渊。

    旁边的男孩默然而立，双手紧紧地拽着。

    他束手无策！

    “埃，埃斯，你杀了我的吧，你杀了我吧。”老人陷入了巨大的精神混乱，多年以来的旧伤隐疾，加上体内恶魔反噬不断地催逼着他，全身剧烈的疼痛使得他几乎彻底痉挛，在这一刻死是一件变得如此奢望。

    男孩浑身大颤，眼神里充满了恐惧与悲凉。

    ……

    无数的画面不断地在眼前闪过，尽管自身的精神力将那股庞大的精神穿透挡在了外面，可是埃斯似乎坠入了无边的深渊，到处皆是虚幻的景象，似乎真实，似乎从未发生过，一切都不由地环绕在他的身侧。

    埃斯的脑袋鼓胀，难受至极，在这一刻他几近崩溃。

    然而就在这时，忽然间一道柔媚的声音想了起来：“你叫埃斯，从今以后要听我的话，要听一个叫做玛姬的人的话。”这道声音像是充满了魔力一般，又似寒冬下的一抹残阳，令埃斯根本无法生出任何的抗拒。

    埃斯双眼呆滞，呆呆地看着面前这个妖艳的女人，对方的影像也在不断地模糊着，最后什么也看不清了。

    玛姬微微一笑，声音再次响起：“从今以后要听我的话，这道声音让你做什么，你就要做什么，哪怕是去死。”随着她双手来回交错，紧接着低喝一声，那股暗黑色的精神力顿时全部没入埃斯的体内。

    埃斯的脑海里像是被某种能量所充满着，很快地就要彻底失去了抵抗。

    仅剩的意念告诉埃斯如今的危险，他知道一旦自己沉－沦，结果就算不像对方说的，那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埃斯强运起全身的精神力，想要将那股精神力驱除出去，可哪怕他的精神力比起一阶后期的武者要高出许多，可面对的是拥有三阶后期实力的玛姬，巨大的差距，令他根本就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甚至埃斯只觉得他全身的精神力竟然开始缓缓地转移，全然放弃了抵抗。

    这便是实力的绝对差距。

    埃斯陷入了绝境，他悲哀地发现，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静静地等待着那彻底沉－沦的到来。

    结束了吗？

    埃斯的意识正在缓缓地变弱，他忽然回想起老人那枯黄的脸颊，那个总是爱喊他小埃斯的老人。他忽然笑了笑，笑得很开心。

    至少，在临死前，还能想起老人一回。

    在以往，他面对的只是深深地愧疚与悲伤。

    精神力不断地转移着，不久之后竟然全部都汇聚到了他的双眼四周，这一下埃斯都觉得有些惊奇。精神力往往贮存在脑海里，并不会如此大规模地转移着，就算如此，也不可能是这样自发的，毫不受他控制地转移着。

    只是脑海里的晕眩感觉越来越强烈，这时候的他也没有理会这一些。

    可忽然间，埃斯突然觉得双眸鼓胀，自身庞大的精神力全部涌入双眸，紧接着就像是被捅破了一层窗户纸般，双目一睁，顿时迸发出一股强烈的光芒，眼目一扫，豁然开朗的感觉瞬间传遍全身。

    夜依旧寂寥无声，暗的可怕。

    然而在这一刻，埃斯忽然间觉得四周明亮了起来，眼前的景象正在不断地清晰中，树叶缓缓地飘落，远处五十米外的枝头上似乎正有数只不到拇指般大小的黑藻虫在爬行，它们的二十厘米外则是一粒细小的不知何物的东西，看来是这些家伙今晚的目标。

    埃斯被眼前的这股景象所惊呆了，他从来都没有看的如此清晰过，哪怕感知比常人要高出许多。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埃斯只觉得眼前幻觉荡然无存，那股异常充满魅惑声音的主人就出现在她的两米之外。尽管脑海里的庞大精神力依旧存在，可在这一刻埃斯觉得竟是如此的轻松。

    正想着这个猎魔人臣服自己到来的玛姬，脸色急变，她同样不可思议地望着这一幕，她扫见埃斯的眼眸，回想起刚才对方眼眸里闪过的那丝奇异光芒，忽然间似乎想到了什么，顿时极度震惊地道：“该，该死的，那是天眼！”

    埃斯根本就没有理会对方的话，两人的距离如此接近，他绝对是不会放过眼前千载难逢的机会。只见他身形急闪，顿时以闪电般的速度向玛姬袭去。

    玛姬正处于那极度的震惊之中，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那种强烈的惊颤，并不是埃斯所能理解的，不过她终究是三阶后期的强者，迟疑也就是刹那的一刻，很快便冷笑一声，道；‘倒是个狡猾的家伙。’话音刚落，便看到她运转起那股暗色的精神力，没向埃斯。

    这股暗色的光芒转瞬便至，埃斯浑身微颤，然而双目再次迸发出一丝奇异的光芒，很容易地就避开了。他速度再增，瞬间便闪身到玛姬的身边，腰间的利剑一出，攻向对方。

    玛姬被擒。

    埃斯神色冷峻，利剑抵在她饱满的胸前。

    玛姬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不过很快便笑意盈盈，柔媚地道：“天眼，果然不愧是天眼，没想到实力差距如此巨大，竟然还能如此巧妙地避开了我的精神攻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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