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散去,东方破晓。
今天的天气很好,但此刻的邯郸城,却是哀云密布,气氛凝重,城中到处都是一片惨淡的景象,以往热闹的街道中也只有三两人影。
一队队城防军在城中来回巡逻,街头巷尾皆有重兵把守,整座城池已经实行军管,但凡有人鬼祟,立刻就会被城防军抓起来审问。
赵王死了!
据小道消息称,赵王是被厉鬼索命勾走了魂魄。
邯郸城中很多百姓都感到有些悲伤。
赵王偃这一生的功过暂且不提,但他的确想做一代英王,一直以来也算勤政爱民,为赵国做了不少好事。
即便有些政令为大臣们所阻,导致王命难出邯郸,但在邯郸百姓看来,赵王偃就是一位英明的君王。
远的不说,自从李牧大胜匈奴回朝后,赵国两败燕国,一败齐国,合纵五国联军攻打秦国,面对秦国的报复,以离间计挑拨嬴成蟜,致使嬴成蟜与嬴政兄弟反目。
百姓们不懂七国局势,也看不清赵国内部的矛盾与弊端。
在邯郸百姓眼中,赵国这几年接连大胜,那就是赵王领导有方。
赵王宫中一处广场,紫轩道长正在做法祭天,镇压琰儿鬼魂。
参与的大臣不多,只有一些赵国重臣,以及娼姬等赵王妃子。
姜珝指挥禁军把守各处,而后走到一处高台,远远望着祭台上正在装神弄鬼的紫轩道长。
这人倒是有些运气,姜珝的一翻谋划,最后反而便宜了此人。
一旦今日之后琰儿鬼魂不在作乱,此人必然成为娼姬心腹,为娼姬所倚重。
“侯爷,此人该如何处置?”
未见人影,姜珝却听到了墨鸦的声音。
稍微斟酌一下,姜珝淡淡问道:“可有拉拢的可能?”
墨鸦的声音再次传来:“此人名利之心颇重,又善于投机取巧,目光短浅,看不清局势。而侯爷欲要离开邯郸,去代县镇守,只怕此人未必会心向我们。”
姜珝微微点头,语气清冷道:“既然拉拢不了,那便不能让他进入娼姬眼中。”
古往今来,为君王所倚重的道士,往往会以‘天命’来杀人。
他们不需要什么证据,只需说‘此人有祸国之相’,便可让君王除掉此人。
杨花落,李花开;桃李子,有天下。
这是隋朝时期,一首流传于民间的童谣。童谣意指李姓之人会造反,并且推翻隋朝。
就因这一首童谣,导致多少李姓之人被无辜杀害?
所以姜珝深知一但让紫轩道长为娼姬所倚重,这种人的危害有多大。
哪怕娼姬仅仅只是做了个噩梦,他都可以借机铲除政敌。
墨鸦语气凝重道:“侯爷准备如何处理此人?”
墨鸦原本是想借紫轩道长之手让琰儿的鬼魂彻底消失,所以除掉此人其实很麻烦。
再过几日便是赵王偃入葬了,届时若墨鸦还不能逃出王宫,只怕他就要为赵王殉葬了。
姜珝淡淡道:“今晚去将琰儿的尸体盗出来,他不是想要镇压厉鬼么?那就让他和琰儿同归于尽好了。”
“是!”
站在阴暗角落之中,墨鸦嘴角勾起一丝玩味的笑容。
让琰儿与紫轩道长同归于尽好啊!
从此琰儿鬼魂可以彻底消失,紫轩道长也不会成为姜珝的阻碍。更重要的是,一旦今晚琰儿鬼魂在宫中闹起来,墨鸦便可以借机生事,安然离开王宫了。
之前的琰儿或许不会乱杀无辜,可今晚不一样。
紫轩道长镇压琰儿鬼魂,必然会引起厉鬼的愤怒,厉鬼向紫轩道长索命,而后二人同归于尽。
合情合理。
姜珝又问道:“联络各方将领的事,玄翦通知你了?”
墨鸦道:“属下已知,明日便会派人前去各方联络。”
虽说如今墨鸦身陷王宫,此事交给玄翦去办更好。
可姜珝之前已经将情报系统分为两组,玄翦监视江湖,墨鸦监视朝堂。
政策既定,就不能胡乱更改。
姜珝俯视整座王宫,脸上渐渐露出笑容。
虽说在朝中各方势力牵制下,赵迁仍然可以行使王权。
可赵迁的王权,只能行使于王宫之中,最多就在邯郸城中。
从今以后,王命不出邯郸,地方不敬王室。
既然这天下已经礼崩乐坏,那就坏的更彻底一点好了。
都说乱世出英雄,这天下若不乱,英雄又有何用武之地?
春平君何其短视?
姜珝不由冷笑。
春平君这两天虽以行动向娼姬认怂,可若这王城失去了对地方的控制权,他又如何挟天子以令诸侯?
一旦各方将领暗中达成一致,即便春平君想将他一系的官员派遣各地,但他派去一个人,就有人敢杀一个人。
杀一人为罪。
可若邯郸派去各方的所有官员全部死于山匪强盗之手,这就不是罪过,而是大势了。
军神李牧又如何?
李牧敢带兵征伐赵国内所有的地方将领吗?
所谓法不责众便是如此。
在各地镇守军队粮草自给自足的情况下,只需要以地方主政官员联合,便可从税收之中贪污军饷,供养各自的军队。
如此一来,谁还会看邯郸的脸色?
一个人未必敢,但若有所任何一起,他们绝对敢。
当然,事情还不至于闹到这个地步。
但地方将领联合共抗邯郸朝堂之势,乃是姜珝接下来的计划。
赵国虽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强大,可实际上有了饶安商业巨利,以及贩卖白盐的利益后,赵国国力远比历史同期更强。
赵国不能再强了,这不符合姜珝的利益。
所以姜珝只能用这种分化的手段,削弱赵国的实力。
听墨鸦说明日便会派人处理此事,姜珝便知墨鸦以找到脱身的方法。姜珝也不细问,挥了挥手,便让墨鸦离开了。
墨鸦刚走,姜珝便听到焱妃传来的声音。
“紫轩道长功力不弱,以墨鸦的武功,只怕会出些乱子!”
“哦!”
姜珝有些意外,这还是焱妃第一次主动帮助自己。
“那便有劳绯烟姑娘,今晚暗助墨鸦一臂之力了!”
第三百七十五章 大势已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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