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葱黯然道：“哥别担心太早，说不定没人来哩。”

    她这样有人愿意娶么？

    之所以用这种方法选婿，也是想着，愿意来，除非是贪图富贵，不然就是不乎她从军经历，那心胸就非比寻常。

    张老太太不相信地说道：“咋没人来哩？我孙女这么好，又是将军，咋没人来哩？”

    张大栓连连点头，说不来那都是没眼光。

    众人都笑。

    郑氏道：“我就要说这个。到时候，板栗葫芦你们兄弟几个亲自把第一道关，那些歪瓜裂枣就别放进来了。”

    众人轰然大笑，气氛就热烈起来，山芋嚷嚷着也要去。

    板栗捏着拳头，恶狠狠地说道：“那是！想要娶我妹妹，先过大舅子这一关。”

    小葱脸就红了，白了他一眼。

    张槐皱眉问道：“就京城找？”

    郑氏摇头，对板栗吩咐道：“板栗，你明天去跟葫芦说，第一，先通知你们两军中，凡符合条件官军，都可以来；第二，找方家帮忙，用飞鸽传书回清南村，把消息青山书院和下塘集散布开，什么方家、贺家、村里，都可以来；第三就是京城人了。”

    既然摆开了阵势，那就做好，要扩大宣传，多招来些优秀少年供闺女挑选。

    小葱听了大惊，叫道：“娘！”

    郑氏板脸道：“娘什么娘！娘依了你，你也要依从娘。既然是回答问题，那自然是谁都能来。不是吗？”

    张槐也反应过来，立即附和道：“就是。你说了，谁答合心意就嫁给他，凭啥下塘集人不能来？知根知底不是好？”

    板栗也道：“小葱，姻缘天定。天定！”

    张大栓两口子也参与进来，热火朝天地议论。

    总之，他们跟以前一样选孙女婿，不过是一网打，让所有人都聚集一处，然后让小葱提问，凭答案选一个。

    等张杨落衙，得知此事，又提了一堆意见，全家人连夜挑灯商议。

    小葱目瞪口呆地看着家人忙碌。事情似乎离自己想象越来越远。

    好后还是由她自己选择，她自我安慰道。

    隔日，太后颁下懿旨。要为玄武将军挑选夫婿。

    凡未婚男子，年满十八岁以上，三十岁以下，不论文武，不论功名。均可参选。参选者只需回答玄武将军一个问题，若答案合将军心意，便可结为连理。为防鱼龙混杂，参选者需经过初选入围，方有资格答题。初选定于永平十九年正月初十，玄武侯府进行。由玄武将军家人挑选。复选定于正月十五元宵节，由玄武将军亲自提问。

    消息传出，满城哗然。

    与小葱自己想不一样。无数青春少年等着参选，甚至有人出面告知朝廷，要张家早些进行初选，不然等人多了，到时候忙不过来。

    军中是一片沸腾。

    大小军官们都抱怨：直接军中选就是了。干嘛弄那么多人来？若是玄武将军嫁给一个酸书生，那多不配！

    清南村少年们也都抱怨：直接清南村选就是了。知根知底，多好！

    人人都欢喜，憧憬着正月到来，唯有李敬武心急如焚。

    他一得了消息，立即跟着赵锋跑去找赵耘，“石头叔，你想个法子让我哥进京来，不然我这嫂子就要飞了。”

    赵耘失笑道：“还没影事，你连嫂子都叫上了？你自己怎么不参加？”

    李敬武哪顾得上答他，若不是大哥，他倒可以试一试。可是，他从小就知道大哥喜欢小葱，也一直等着娶小葱，大哥为这还去了西南，怎么闹到后来小葱要奉旨择婿呢？

    可眼下不是琢磨这个时候，他要赶把小葱择婿事传给大哥，至于大哥来不来，那就是他自己事了。

    忽然他又发狠地想，要是大哥不来，他就自己参加。

    一定要把小葱娶进李家门！

    他就不信了，娶个媳妇这么难，比攻打蕃国还难！

    想毕，他便急急忙忙对赵耘道：“赵叔就不要问这个了，好歹找个理由叫我哥来京城吧。这也是为小葱好——她嫁给我哥，总比找个不清不楚人强。”

    赵耘笑喷了，合着人家都是不清不楚，就你们兄弟是好？

    见他着急模样，似乎内中另有隐情，便沉吟道：“让我想想。叫你哥来京城不难，难是要掐准日子。这么算起来，他必须年前赶到，不然就要路上过年了。可年前到话，一直停留到上元佳节，似乎又太长了些。”

    李敬武便道：“先想法子告诉我哥这事。他自己那头也能想想办法。”

    赵耘就道：“若论这个，你倒是去找板栗妥当。军中有专门驿道，从京城传信到西南只要五六日工夫。”

    李敬武忙道：“两边都传。石头叔也别不管了，我这就去找板栗。”

    两人商议了一阵，李敬武连饭也没吃，又去找板栗。

    板栗当然一口应承。

    他私心里对李敬文还抱有希望，正愁如何告诉他呢，又不好直说，毕竟妹妹两次都没选人家。

    李敬武来说要给哥哥传家信，他猜十有**是说小葱选婿事，立即满口答应，通过军驿把信传了出去。

    信传出去后，李敬武还不放心，怕有闪失，隔天又传了一封，方才放心了，然后一心一意地等哥哥进京，好跟人争夺小葱。

    为这，他死缠住板栗和葫芦，问小葱到底要问啥问题。

    板栗和葫芦都说自己不知道。

    李敬武哪里肯信，整日缠磨，惹得板栗见了他就跑。

    没探出有用消息，李敬武也不回军营了，索性住进了白虎将军府，跟黄瓜、黄豆朝夕相处，希冀能摸出点什么来。这也不一一细说了。

    不说京城人热火朝天地议论玄武将军选婿事，张郑两家又开始忙事情了——葫芦和秦淼婚事。

    郑家和秦家商议后，择定腊月二十日迎娶秦淼过门。

    这日子一定，秦枫一家就不好住将军府了，按理该搬进皇上赐仁王府才对。

    可是一来那府邸还收拾；二来他们一家人虽然喜欢清静，然乡下跟相邻们处惯了，忽然搬进冷冰冰大宅院，一家六口加上带来下人，连一个小院还住不满呢，如何能习惯。

    后还是刘黑皮。他延庆路张府附近帮孙铁等人找房子时候，发现一处两进小院，甚是干净清爽。连家私等物都是齐全，与张家只有一墙之隔。忙去告诉了秦枫。

    秦枫和云影见了十分欢喜，就买了下来，一家人搬了进去。

    张家，正院曹氏房外。云影母女来探望曹氏，张老太太和郑氏陪着，说起秦家不住王府住小院事，都笑个不停。

    正笑着，里间门帘掀开，小葱打着帘子。两个丫头扶了曹氏走出来。

    曹氏精神好多了，然脸上还是黄瘦，衬托得身边两个丫头如花似玉。好她乃诗书大家出身。便是如此憔悴老相，也不显粗俗，比起郑氏淡然无波，她另具一种优雅气韵，人如其名。倒真像水墨画上墨竹了。

    云影忙站起来迎过去，扶她软榻上坐下。顺手就搭上她脉搏，又细看她脸色。细诊了一回脉，点头道：“有些起色，比前两天好多了。”

    曹氏微笑道：“多亏了小葱。”

    丫鬟闲心忙笑道：“真亏了大小姐，早晚都帮太太诊脉，饮食用药都精心很，自然就好了。”

    郑氏笑道：“家里有个大夫，就要沾光不少。俗语说，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所以一定要派个人学医。”

    曹氏见绿菠坐奶奶怀里，听香荽说故事，便问道：“你怎没躺着？看累了奶奶。”

    张老太太忙道：“小娃儿，老躺着不着急么！我抱着她，娘儿们姊妹们说说话，她也不闷，吃药吃饭也不闹，这样好。”

    当下，云影和小葱议起曹氏饮食调养。

    小葱就说冬天用羊肉温补，要熬羊汤什么。

    香荽转头，告诉众人道：“德胜路乌仁巷有个真真羊肉馆，烧羊肉特别好吃，羊汤也好。”

    小葱急忙问道：“真？你去吃过？”

    香荽点头道：“嗯。他们家羊肉出名，还便宜。有钱人虽然也喜欢，嫌那里太简陋了，就要吃，也是买了家来吃。所以，老百姓们喜欢去他那里了，生意好很。”

    红椒听了，立即怂恿小葱道：“大姐，咱们哪天去尝尝。你尝过了，说不定就知道里面放了什么料，家来自己也会做了。”

    郑氏对这些风味饮食是感兴趣了，也赞成道：“你们就去吃。吃过了带些回来，让我们也都尝尝。”

    说得云影等人都笑起来，小葱点头应了，说找一天去。

    谁知黑娃从外边跑进来，告诉郑氏等人道：“侯爷下朝了。说是要带弟弟妹妹们去德胜路乌仁巷吃羊肉，叫赶紧准备，他外边等着呢。还说，大舅爷家表兄妹也都去呢。”

    众人都大笑起来，都说真是巧了。

    红椒忙跳起来，忙忙地就要回房换衣裳。

    张老太太连声喊道：“红椒，你伤还没好，就不要去了。小心受了凉。让你哥哥带些回来给你吃，也是一样。”

    红椒哪里肯依，说自己要多活动，身子才好得。

    郑氏摇头，一边吩咐人去叫四小姐青蒜，一边对婆婆道：“随她去吧。就是吃顿饭，又不去别地方，有板栗葫芦带人跟着，不会有事。”

    张老太太方才不说了。

    郑氏听小葱说家里事多，有板栗葫芦跟着，她就不去了，忙道：“板栗和葫芦到底是男娃子，没那么心细。那边紫茄肯定也是要去，这边淼淼红椒香荽青蒜都去——”低头对绿菠——“绿菠乖，你就不去了。外面风大，受了寒不是玩。让哥哥买了羊肉带回来你吃。”

    绿菠乖乖地点头，往奶奶怀里靠了靠，脆声道：“大伯母，我不去。”

    郑氏点头，伸手摸摸她小脸，夸她听话。

    然后郑氏才又对小葱道：“你跟去好歹能照顾些。家里有你葡萄姑姑安排，不用你操心。我跟你云姨二婶正好说话，你们走了还清静。”

    兄弟姊妹们一块出去玩，又热闹又亲香。

    小葱就要出嫁了，她可不想让闺女整天闷家里死累，所以倒劝她出去玩。

    秦淼对小葱眨眨眼，戏道：“去罢师姐。奉母命前去照看弟弟妹妹，也不算违背《女诫》。”

    郑氏、曹氏和云影听了都笑了，唯有张老太太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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