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璃嘴角一抹诡异笑,看来两人的心境起了变化了啊,刚刚那番话说的多透啊,搁平常这俩人至少会别扭一小下。
清清嗓子,“你是原料商,其实很多气味原理你都懂,所以我就不跟你普及气味载体的制作了,之前给秦天宝治病时你帮我做的那些准备工作也了解得七七八八。
先说秦天宝吧,生病原因我们都知道了,那用气味治疗无非就是对症下药,这不管是中医还是西医,出发点都一样。”
她刚要伸手拿壶续茶,阮琦立刻代劳。
“我们经常说忧悲伤肺,肺主气,思极伤脾,恐则伤肾,秦天宝对医巫是思,但同时因思生恐,而对秦宇的遭遇是悲,生理的疾能造成心理的病,秦天宝最后表现出的症状不过就是逃避现实的方式。
病有千种,藏在体内影响体味,秦天宝的体味尚且纯净,所以还没到病入膏肓。
我给他用的气味原料也分别是从理气纾缓、亢奋提神和补充肾气三方面着手,将气味渗透在他呼吸的空气里、饮食和泡浴中。
饿乏身体是将体内毒素先排出,跟辟谷的道理一样,酸橙只是促进排空体内垃圾的催化剂。
与此同时,呕吐也会令人精力涣散,加上气味始终作为连接的纽带,是绝佳能够走进他世界里的机会。”
“其实他在饥饿的时候就已经徘徊在现实的边缘了吧?”
阮琦问。
蒋璃点头,“没错,所以我再加大力度,会迫使他提早苏醒。
秦天宝喜习字,我在纸上写字也是间接地与他沟通,重要的是在医巫画像上,引起他的注意再行焚烧,在他惊恐之余,早先熏过的衣衫以及焚烧画像时所散发的气味就起了决定性功效,这就是气味的神奇性,无声无息却能影响根本。”
阮琦叹为观止,眼睛里就跟藏了整个银河似的,饶尊离她最近,瞧着她的那双眼从来没像今天这么亮过,心里竟有点嫉妒了。
更令他不舒服的是,他嫉妒的竟然是……蒋璃?
“秦天宝的情况解释得通,可秦四叔呢?
难道他是诈死?
又或者是跟秦二娘做的局?”
阮琦不解地问。
“不是个局,秦四叔的确是从高处摔下来了,而且也的确断气了。”
蒋璃慢悠悠地喝口茶,对上阮琦一脸的惊骇,继续说,“在秦川人的祖辈历史里就有扁鹊治愈虢太子尸厥症一说,秦川的巫祝都是代代相传,传承下来这门本事也是正常。
但实际上这世上哪有真正的起死回生?
什么是死亡?
从医学上来说,心跳一停没了呼吸就是人走了,可人没心跳没呼吸就一定是死了吗?
不一定,有很多明明死了又活过来的例子都是无法解释清楚的。”
阮琦点头,这倒是,听过不少。
“秦四叔从高处坠落断了气,所有人就认为他是摔死的,但实际上他是中了毒,毒性发作阻了血流造成假死现象,没了心跳没了呼吸,这在医学上看的确就是死了,可如果救治方法得当,那就能让假死之人续命,这就跟扁鹊治疗虢太子是一个道理。”
蒋璃拿了颗乌梅在手,慢慢地顺着梅核剥离梅肉,“中了毒解毒就好,毒素一清,人自然就没事了,就跟饶尊之前中了红天鹅绒蚂蚁的毒一样。”
“但秦四叔醒得也太快了吧?”
阮琦再提疑问。
“快吗?
不快了,如果秦四叔刚出事就送到我这的话,他早就醒了,不用等到傍晚。”
蒋璃掰了一小块梅肉入口,龇了牙,还是有点酸啊,下次腌制的时候再多放点冰糖。
阮琦听着这话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稍许时间蓦地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秦四叔的毒不是你解的,是……秦二娘?”
“当然。”
蒋璃细嚼慢咽着梅肉,“想想看啊,秦四叔出事后是直接抬到秦二娘那的,现场目击者能有几人?
所以清楚秦四叔具体情况的就只有秦二娘。
秦二娘是精通药理的人,又有一代代相传的经验本事,只要人没死透,那她肯定有办法救活。
但想要一个人从没了生气到恢复活力是需要时间的,所以秦二娘把挑战的时间约在夕阳西下,因为一,她并不认为我有‘起死回生’的本事,更何况我还接触不到‘尸体’,二,从白天到夕阳西下足够化解秦四叔体内的毒性,换言之就是,秦四叔被搬到祭台上时他的毒性已经解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就是秦二娘利用医术控制他醒来的时间罢了。”
阮琦简直是叹为观止的,“那这秦二娘也是真有两把刷子啊。”
“那是自然,要搁一般人估计早就把秦四叔当死人埋了。”
这句话倒是蒋璃由衷来说,“秦川人虽说是医祖之后,懂得的治病方法也会比外面的人多些,但我估计大多数都是土方子。
秦二娘是最懂医的,自古医和巫不分家的原因在于,很多药理医理无法进行正确广泛的传播,用迷信方式表达反而更容易让人接受,所以秦川像是秦二娘这类人就被扣上了巫祝的帽子。
严格来说,她跟我治病救人的方式方法没什么两样,只是治病救人的手段不同。”
阮琦简直是叹为观止的,“那这秦二娘也是真有两把刷子啊。”
“那是自然,要搁一般人估计早就把秦四叔当死人埋了。”
这句话倒是蒋璃由衷来说,“秦川人虽说是医祖之后,懂得的治病方法也会比外面的人多些,但我估计大多数都是土方子。
秦二娘是最懂医的,自古医和巫不分家的原因在于,很多药理医理无法进行正确广泛的传播,用迷信方式表达反而更容易让人接受,所以秦川像是秦二娘这类人就被扣上了巫祝的帽子。
严格来说,她跟我治病救人的方式方法没什么两样,只是治病救人的手段不同。”
阮琦点头,这个道理浅显易懂,紧跟着提出了个最关键的问题,“可你之前没机会靠近秦四叔啊,怎么能知道他的问题出在哪并且提早做准备呢?”
在去祭台之前,蒋璃是四处打听过秦四叔的事,但也不至于了解得这么详细吧。
蒋璃抿唇浅笑。
不仅是她在笑,陆东深和饶尊也在笑,尤其是饶尊,笑得那叫一个得意,眼角眉梢都透着“你来问我啊”的风采。
看得阮琦心里那叫一个不舒服,忙嚷嚷,“哎哎哎,这就没劲了吧?
有什么是你们知道我不知道的?”
饶尊忍不住,笑出声了。
阮琦气得抬拳给了他一下,他没躲,只是笑但就是不告诉她。
她再打,他一躲就落空了,这架势落在旁人眼里就成了打情骂俏。
旁人就是蒋璃和陆东深,蒋璃懒洋洋靠在他身上,看着眼前这对嬉笑打骂的“鸳鸯”,心生祝福,郎才女貌挺好。
但也架不住阮琦的一脸求知欲,便好心相告了,“要归功眼前这两位男士,心细如尘又有绝佳的演技。”
在见不到秦四叔尸体前,其实蒋璃并没有那么大的把握。
秦天宝一口咬定秦四叔已经过身,而秦二娘很显然是能起死回生,这就让蒋璃心生疑惑。
这些年她走南闯北见了不少所谓的起死回生,只是因为种种原因导致伤者假死,所以她很肯定秦四叔必然是有救的。
秦二娘对她有成见,第一时间接走尸体,显然是有心刁难。
她做了最坏的打算,尽可能搜集有关秦四叔伤势情况,与此同时,陆东深和饶尊也没闲着,一不做二不休闯进秦二娘的家里。
说“闯”也不恰当,准确说是用了调虎离山之计。
饶尊就是那个调虎的,用了空前歇斯底里的野猫叫春声,扰得秦二娘近乎抓狂,拎着个棒子就出了屋。
陆东深便趁机进入房间,仔仔细细观察了秦四叔“尸体”一番。
而饶尊也是能耐,足足拖了秦二娘十多分钟,在这十多分钟里,陆东深用上了在秦川里显得格格不入的东西:手机。
一顿狂拍照,从头到尾,近乎连头发丝都不放过。
又将周围环境和秦二娘正在挑选的药材都一一拍了个遍,没什么好拍的情况下这才离开了房间。
给饶尊传递撤退信息的暗号也是一声猫叫。
照片拿到手后,蒋璃从没像那一刻似的感谢过手机,抱着手机一顿狂亲,见陆东深挑眉看着她,她又马上一个熊扑送上香吻。
交代完事件始末后,蒋璃圈着陆东深的脖子,娇滴滴道,“我还没听你学猫叫呢,你叫个我听听呗。”
陆东深略有尴尬,回应她不怀好意的笑,“别闹。”
跟饶尊的合作并非那么愉快,至少在商量调虎方式和撤退暗号时饶尊来了句,随机应变吧。
陆东深一听这话差点吐血,两人需要打配合的事要随机应变?
结果饶尊一嗓子野猫叫春的动静出来时,正守在窗户旁的陆东深惊得头皮都发麻,叫得也太惨了。
有野猫叫春在前,陆东深的撤退暗号怎么着也得跟猫有关吧,他是学不来叫春的动静,没辙,只能凭着印象学了声正常的猫叫。
没错,是要凭着印象,早先的他对毛绒小动物向来敬而远之,一旦沾了一身毛他会疯。
蒋璃最喜欢看陆东深一脸别扭样,堂堂陆家男儿,能因为她的事去学猫叫做些“偷鸡摸狗”的事,还挺让她感动的。
阮琦却听得热血沸腾的,想想那个画面,两个在商场上斗得你死我活的男人,却在秦川之地为了个“死人”无所不用其极地打着配合,是件多美好的事,况且,俩男人的颜值还这么高,想着想着,她就有点想歪了,忍不住拐到一些带有色彩的“基情”上去了。
忙扯回念头,问了个看似没什么技术含量却能让人稍稍费思量的问题,“猫发情……一般不都是在晚上吗?”
问题一出,三人纷纷怔愣。
好半天,饶尊迟疑道,“那也许……秦川的猫作息时间也跟正常的猫不一样呢?”
这个解释听着像是挺合理的。
最后三人谁都没给出个结论来,然后纷纷表示走了狗屎运,幸好秦二娘当时没像阮琦这么较真。
“这个秦二娘也是没判断力,人学的野猫发情那能跟真的野猫发情声一样吗?”
阮琦嗤笑。
蒋璃这边已经恢复坐姿,闻言这话后扭头看陆东深,饶尊脸色一变,还没来得及阻止,就听陆东深说了句,“不,你听他叫就跟听野猫叫是一样一样的。”
眼底有笑,明目张胆的有意为之。
阮琦惊讶地瞅着饶尊,不成想他还有这本事呢。
蒋璃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一拍桌子,茶杯在桌上蹦了一下。
饶尊一个激灵,警觉地瞅着蒋璃,“你又知道什么了?”
“当然是乔阿姨告诉我的,你——”话没说完,紧跟着嘴里就被饶尊塞进一枚梅子,没好气道,“话说多了嘴干,吃点梅子补补酸水。”
蒋璃憋着笑。
阮琦这下子更好奇了,还要追问,饶尊也顺势拿颗梅子塞她嘴里,笑道,“你也得多尝尝,记住这手艺,以后做给我吃。”
所有的疑问和想凑热闹的心理统统在这话里烟消云散了,阮琦耳根子一烫,清清嗓子,有点急还有点嗔,“饶尊你别瞎说。”
饶尊栽着身子斜对着阮琦,撑着脸,似笑非笑的。
蒋璃瞧着饶尊那眼神,心里总算踏实了,饶尊这种心高气傲的人,除非是面对自己喜欢的姑娘,否则绝不会对着哪个女人轻易开这种玩笑。
再加上他死活不让她说曾经的糗事,很显然是顾忌自己在阮琦心中的形象。
其实吧,还真没多大的事儿。
用乔阿姨的话说就是小孩子不懂事,吃了亏长了记性就好了。
话说也就是在饶尊五六岁的时候,有一年夏令营在户外,大晚上的听见野猫在发情,其他小朋友都害怕那动静,就他勇敢开路一马当先的避开老师去探个究竟,结果瞧见月下有两只猫叠在一起,他跑前就要去抓猫,结果可想而知。
能对狗又怕又恨的人,大抵都是被狗撵过,能把野猫叫春学得歇斯底里的人,大抵都是被猫抓过,而且还是被抓得血惨那种,饶尊当之无愧,因为那是痛得领悟。
陆东深对两人的打情骂俏不感兴趣,问蒋璃,“你估计秦二娘什么时候能来找你?”
阮琦听了这话正襟危坐,懒得去计较饶尊不正经的眼神。
蒋璃喝茶喝得差不多了,慵懒地靠在椅背上,双臂向上伸展松松筋骨,“最迟不过今天夜里十点,正好是整个秦川最活跃的时间段,真是完美。
哎,我怎么这么厉害啊。”
“你对她做了什么?”
阮琦问。
蒋璃扥了扥袖绾,“我这袖子啊能藏很多宝贝,古装剧看过吧,古人就好往袖子里揣东西,我这个原理一样。”
说着将袖子一收,颇有古人风骨,“秦二娘跟秦川人一样夜出昼伏,不经常接触阳光,虽然可以减少紫外线的照射,但与此同时身体会缺少微量元素,皮肤也会因为长期得不到阳光的照射进行杀菌变得脆弱,抵挡不住外来细菌。
有时候气味也会形成一种细菌,相互作用呼吸入肺后会对人体造成影响,例如能使皮肤敏感的人疼痒难耐,身体上的不适一旦严重就会影响心理,时间一长会造成幻觉。”
阮琦这么听着顿生一身的鸡皮疙瘩,搓了搓手臂,心里还是觉得冷,咂咂嘴,“蒋璃你够狠的了。”
“小惩大诫,我还没对她下毒手呢。”
蒋璃伸了个懒腰,补上句,“非常时期非常手段,想扳倒我的人,我死都不会让她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