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长也在吃饭。
他是魔都的下放知青,上过夜大,头脑灵活会做人,被na市轻工局的领导看中,一步步提拔起来的中年干部。曾经谣传他要被提拔为副市长,因为南安巾被厂的效益不好,这事才没成。
厂长吃不惯食堂里的菜,端着白米饭就着从家里带来的几样小菜,在津津有味的嚼着饭菜。看见许振鸣走来,他客气的指着自己的小菜喊:“小许,快来吃菜!”
许振鸣却没吃厂长的小菜,而是重重的把饭盒往桌子上猛地一放!砰的一声巨响传出,把厂长吓了一大跳!
“厂长!我吃你这点饭菜,可以喂饱我一个!机修车间的五十多位下岗职工怎么办?是不是要我把他们领到你家去混饭吃?”
许振鸣瞪大眼睛盯着正在发愣的厂长!
厂长没想到许振鸣会突然发火,见他身高体壮,不由得神色有些慌张,眼睛盯着办公室的门外,想要喊人来解围。
许振鸣重生再来,知道此人的性格。于是又冷笑着说:“厂长大人!签订好的合同,你说反悔就反悔,欺负我是农村人家中没有背景吧?合同黄了,我要被苏宁高齿起诉,搞不好还要坐牢的!你不让我好过,我就抱着你一起跳楼!”
说话间,他朝厂长逼来,做出要抱厂长一起跳楼的举动。
厂长办公室是在厂办大楼的三层,一旦跳下去,两人都可能一命呜呼了。
“小许!你,你不要激动,不要做傻事!不要过来……”
厂长慌张了,连忙抓住办公桌。
他现在有点懊悔,不该放纵书记等人,搞出今天早上的那一幕。
“厂长,你是大学生,我是中专生。你应该比我更懂法律,为何要做出违反合同的举动,要求我重新签订合同?”
许振鸣步步紧逼!
这时候,听到动静的书记和办公室主任,都冲进了厂长办公室。他们连忙拉住许振鸣的胳膊,好言相劝:“小许,有话慢慢说!什么事情都好谈!”
书记没想到许振鸣居然是个暴躁脾气、不怕死的人。因而也有些后悔了,心想:“南安人都特么的是流氓!早知这样,就不该听‘菜包子’的计谋!”
办公室主任是个少妇,姿色妖娆。她嗲声嗲气的说:“小许啊…你还年轻,千万不要做傻事哦!厂长和书记都有难处的,厂里几千双眼睛都盯着他俩。下岗职工们动不动就上访,厂长和书记的日子真不好过啊……”
许振鸣知道这位办公室主任的底细:前夫是个下岗职工,已经离异,和眼前的两位厂领导关系很亲密,经常出入舞厅,不像个正经人。
他没理睬这位卖弄风骚的办公室主任,而是又追问:“厂长、书记,你们要修改合同的行为,算不算违法?”
“这,这……”
厂长和书记哑口无言。
随后,厂长从抽屉里拿出经营部副科长蔡伯陵的申请报告递给许振鸣。他苦笑着说:“小许,我也没办法啊!若不修改合同,这件事如果被捅到了轻工局,我是要被轻工局和市政府追责的!”
蔡伯陵要申请承包机修车间的申请报告,提出的条件很诱人:每个月上缴厂里一万五千块钱,充当场地和设备租赁费!其他的条款,倒是和许振鸣承包协议出入不大。
看到敌人的底牌后,许振鸣偷偷的笑了。这个条件,他也可以承担!不过,开弓没有回头箭。今天既然拉下面皮来厂长办公室里闹事,肯定要弄出一点成果的。否则,他以后也压不住人,在南安巾被厂说话不响亮!
想到这里,他冷笑着说:“菜包子看人家吃豆腐牙齿快!他怎么不早点来承包?看到我拉来了苏宁高齿的业务,他倒好,要釜底抽薪承包机修车间,想要吃现成的!”
这话说得有理,在场的厂长等人都无话可说,只是在尴尬的陪着笑。
“承包协议可以重签!但是,我要承包一年,从十一月开始,每月上缴厂里一万五千块钱,水电费、刀具费和领用材料费,都要在月底核算后再上缴厂里!”
见火候差不多了,许振鸣主动退步,提出自己的要求。
谈判就是一种互相让步,互相妥协的过程。他也不想丢掉机修车间这个金娃娃!
“不行!只能承包到12月31日!”
“其他的条件都好商量,时间必须是三个月!”
厂长和书记,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反对许振鸣的提议。他们两人还抱着幻想,以为进入95年后,南安巾被厂能搞到启动资金,再次开工生产!
看到这种情况后,许振鸣决定先稳定目前的局势再说,心中暗道:“三个月就三个月吧!先把苏宁高齿的订单完成了再说。”
旋即,他点了点头,认可了厂长和书记的意见。
看到暴躁少年许振鸣被说服,办公室主任扭着肥硕的大屁.股,立即安排打字员重新起草机修车间承包协议。
拿到新的承包协议后,许振鸣看了看在座的厂长、书记和办公室主任,冷冷的说:“各位领导!小许我冒犯你们了!若是再出什么幺蛾子,我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傻事来!”
话音落下后,他施施然离去,把几位满脸苦笑的厂领导抛在了脑后。
在办公楼的二层楼梯口,他碰到了正探头探脑偷听楼上动静的蔡伯陵。
“哼!”许振鸣冷哼了一声,瞪了蔡伯陵一眼。
蔡伯陵慌乱的躲开许振鸣的目光,很不自然的走开。
许振鸣没再多看这个小人,心事重重的回到机修车间的大院里。
这时,韩大姐脸颊绯红的在和宋大姐说着话。她们已经把苏宁高齿的客人们送走了,正等着许振鸣回来汇报情况。
“小许!按照你的吩咐,我给他们每人准备了两斤螃蟹,还特意给杨部长和质检部的王部长捎去两斤螃蟹!”
韩大姐喷着酒气,笑容满面的说着话。
“今天中午的花费,一千块钱够不够?”
听完汇报后,许振鸣点了点头问韩大姐。得知还剩下一百多块钱,他让宋大姐做会计,保管这些钱,以备急用。旋即,他骑着师兄张贵的自行车,朝红河乡的集镇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