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与襟袂连 作者:戒财戒色戒可乐
相与襟袂连 作者:戒财戒色戒可乐
虽然外头围了不少来看事态发展的人,但公堂之上仍是肃静,白烨此话又是故意带了内力吐出,字字清晰直传入耳,此言一出立刻引起堂外一片喧哗。堂内,何如惠脸色巨变猛地站起,而萧然也微微变了脸色讶异地看向挡在他身前的白烨挺直的背影。
“你、相公、你听了谁的胡话?你怎么可以相信这种谗言?”何如惠急急道,顿了顿,一手指向萧然:“是不是他说的!相公,他、他这分明是要嫁祸于我啊!”
她一边说一边转身就朝着张廷作势下跪,被身边的小丫头。“求青天大老爷明察!民妇冤枉啊!”
“堂下不得喧哗!”张廷又是一下惊堂木大喝道。
白烨仍是不理睬任何,冷着一张脸继续说道:“我相信我所告之事和大人现在所查之案必有牵连,大人为何不先听听我的叙述呢?”
张廷一听白烨这话就知道事有突变,决不能让白烨开口,可堂外此时已经民声众沸,一个个都在叫先让白烨把他所知的说出来,或者有些直接就叫着相信萧先生是被冤枉。他拍着惊堂木连叫几次“肃静”后也没什么用处,突然这时师爷又凑了过来,在他耳边轻声道:“大人,那天晚上来的那位大人说,请你先让这位少侠的叙述他的冤屈。”
张廷顺着师爷所指方向看去,内堂门帘处,隐约还能看见黑色的衣摆一角。“那是……”
师爷点点头,肯定了张廷的猜测,张廷脸色变得更加灰暗,他隐约已经察觉到,或许他再也没有办法达到初衷了。
他叹了口气,看向白烨。“好,你说。”
“大人,我与何氏成亲多年,但因我一直到处漂泊长年不在家中,故何氏也一直常住何府。大约二年前,有阜城县人士蒋大勇进入何府卖身为奴,何氏与他勾搭成奸。今年五月,何氏来到梧州城我白府时蒋大勇也在随行下人之列。来到白府之后,一方面我和萧然之事让何氏得知,并且不知从何处听来我要休妻之说,心下不甘;另一方面,她开始憎恨于蒋大勇日趋膨胀不能控制的野心,便在六月初八唆使自己贴身下人何三元杀死蒋大勇后,嫁祸于萧然。大人,何氏不仅和人通奸多年,还犯下唆使他人行凶、诬陷他人之罪,请大人明察!”白烨一鞠到底态度谦卑,可上位的张廷分明看见这人眼角挑着,一双有神的桃花眼还带着几分的不屑。
白烨要的根本不是他张廷的意见,这人要的,只是众人对此案起了疑心要求自己重审罢了。这案子根本容不得别人细细思量,满是不能圆的漏洞,他当时就试图尽快定案,怕的就是有明白人发现其中的疑点。
可惜……或者真的,人算不如天算。
“大人!大人!民妇冤枉啊!相公被萧然蛊惑现在只试图替萧然脱罪,竟然还污蔑民妇,请大人明察!”
“肃静!白烨,你上述所说可有人证物证?若是没有,本官必当治你扰乱公堂、污蔑他人之罪,你可要想清楚了!”
白烨缓缓站直,傲然一弹衣袖。“有,有人证,何府管家,杨岩。”
“哦?据本官所知,何府可是远在建康城,为何何府的管家会来到本城?”
“当我知道萧然被人诬陷杀人行凶后,我便觉得此事事有蹊跷,也记起死者蒋大勇几次都被我看见鬼祟出现在何氏房间周围。故此我特意直接前往建康城,寻找最应该知悉何府内情的管事询问,一问之下果然大有隐情,所以恳请老管家跟随我一起前来梧州城。大人,老管家就在堂外,他愿意随我前来,就是为了还原事情的真相、还萧然一个清白公道!请大人,请传唤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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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9、第一百一十五章 ...
当杨管家被讨喜搀扶着慢慢走进公堂之内时,何如惠便知大势已去,她软瘫在椅子上再没了先前的精神。
杨管家上堂之后一一陈述关于何如惠仗着白烨不在府中和何老爷的疼爱,与蒋大勇私通之事几乎人尽皆知,并且破格提拔蒋大勇成为她院落的管事,方便蒋大勇随意进出与其欢好。那蒋大勇也是个色欲熏心的贱人,仗着有何如惠撑腰,在何府调戏了不少婢女,甚至有婢女因此投井自尽。他贪污受贿,在他手里,何府的内府买卖根本是一笔糊涂账,他还将此事都推卸在前任主簿身上,那主簿受不住这份冤屈,半夜自尽在账房,可怜他家还有寡母幼儿……
杨管家顿了顿,又接着说道,何如惠急着要来梧州城的缘故,不过是想在白烨身边产下孩子,为的是看见孩子的诞生能让白烨不去疑心其他……因为这孩子,根本不是白烨的,而是蒋大勇的!
“你、你不要胡说……”何如惠软倒在椅子上辩驳得虚软无力,杨管事看向她的目光带着鄙夷和愤怒。
“草民不敢胡说,二小姐身边的下仆其实都知晓此事,只是慑于蒋大勇的淫威和二小姐的胁迫无人敢说出事实。但草民知道当时替二小姐看病的大夫名字,何府也有婢女下仆愿意替此事作证,只要大人愿意查询,一定能找到真相!”杨管家挣脱开讨喜的搀扶跪倒在地。“大人,大姑爷是绝对不可能教唆他人行凶的!大姑爷是个好人,多年来只有何府对不起他……何老爷和二小姐、何府上下都没人把大姑爷当个人啊,从大姑爷娶了大小姐开始,没人正眼看过他们,排挤、侮辱,所以当年大姑爷和大小姐才会离开来到这陌生的地方……大老爷啊,若是大姑爷真是这种心胸狭隘会报复的人,又怎么会不先想法报复何氏一家呢?大人,求您明察啊!”
“……你说,何府曾经,欺辱、欺辱萧然?”张廷觉得自己的嗓子眼处有些发堵。他记得还年幼时,不止一次看见那美丽温柔的师娘独自坐在大树下的椅子上望着远方出神,先生说,师娘在想念她故乡的娘亲。人总有乡愁,即使想念的不过是个坟堆,总有放不下的地方。
当年他刚学会背井离乡这四字,莽莽撞撞就问出了口,还自得自己的学以致用。他不明白为什么先生的眼里有着苦涩,他只记得先生摸了摸他的头说,他笨,做不到别人想要的那般。
当年体会不到萧然心中凄苦,等年岁渐渐大了,慢慢懂事了,心里开始渐渐放不下这人的时候,也终于开始知道了一些当年发生了什么。他心疼萧然,发誓要对这人好,尽自己一切能力保护他,让他再也不会受这种委屈。
可是现在,现在,他居然和当年羞辱了萧然的人一起,用尽办法在迫害这人,甚至想要他去死……只是因为自己得不到他,所以,背叛了当初对自己发下的誓言,用着这种肮脏的方式折磨着他的先生。
可是落子无悔!
落子,无悔……
他看见杨管家擦着老泪点头,一下下好像无声的重锤,猛力地击打着自己的胸口。
“大人!大人您不能听信片面之词!”何如惠看出了张廷的动摇,不,从杨管家出现开始自己已经处在了劣势,若唯一的依靠、目前最大的权力者张大人都开始动摇,必定再也无法挽回任何啊!“大人,这姓杨的当年的确是我爹爹家的管事,但他倚老卖老欺压下人,贪贿假账都是他自己所为!我当时觉得蒋大勇还是个可造之材所以破格提拔了他,可没想到那别院管事的职位他本想留给自己的侄子,所以从此就嫉恨上了我和蒋大勇……大人,这都是污蔑啊,请大人明鉴!”
“你、你怎么到现在还能如此胡说!大人!”
“肃静!”张廷一拍惊堂木,打断了何如惠和杨管家两人的口水之争。“杨管事,方才白烨声称何氏腹中的胎儿不是他而是蒋大勇的,这事可是你告诉于白烨?”
“不、不是草民,无论如何二小姐都是草民侍奉的主子,若不是姑爷主动来询问草民这事,草民也是不会轻易就说出口的……”杨管事跪在地上老泪纵横。“如果、如果草民早些就将二小姐和那蒋大勇私通之事告诉了姑爷,大姑爷也不至于现在还受这份委屈啊!”
“口说无凭……”
“大人!您可在梧州城随意找个稳婆过来替二小姐诊断,她究竟怀了几个月的身孕!姑爷长年不在何府,最后一次到府上是今年二月,当时姑爷虽然有些微醺,但神志清醒,坚持说不要回二小姐所居住的别院,还是草民亲自扶着去了客房安歇,而那时候,二小姐早已睡下。第二天一早姑爷就匆匆离开……就算是草民不知半夜发生了何事,但,大人,二小姐绝对不止是七个月的身孕啊!姑爷再前一次到达的时间是去年的八月,大人,这、这分明已经是铁证了啊!”
张廷闻言半响不语,堂下白烨见此,上前一步紧逼道:“大人,何氏与人通奸在先,又因奸夫野心无法控制、也怕事情败露,便故意将所有罪责推卸在萧然身上,试图将她所认为的一切错误都消灭了,若无其事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和我继续过下去……如惠,我说的可对?”
他微低头,看向软在椅子上用手绢捂着嘴轻轻抽泣的何如惠。“如惠,你想把所有人都瞒住,是不是?为此你可以杀了愈发野心膨胀的蒋大勇,你可以威胁自己的婢女让她嫁祸给萧然……可是为什么是萧然?就因为萧然他被你欺负惯了?还是你以为没有萧然,我和你还能假装这么下去过一辈子?”
“不,萧然他永远都存在。他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必定与他同去。何如惠,你被我抛弃定了。”
“不!相公!不是这样……”
“肃静!白烨,公堂之上,本官让你开口你才能开口,若再发生这等扰乱公堂之事,本官不再轻饶……如今你们所说或许能证明何氏与蒋大勇确有私情,但这不能证明萧然的清白,更不能证明说蒋大勇是被何氏所杀……”
“大人,之前说萧然唆使他人杀人的意图是因为,他和我的私情被蒋大勇撞破,苏伊他才会有杀人灭口的举动。可是我白烨行事从来坦荡,爱恨从不顾忌他人眼光,我与萧然,便是他人知晓又能如何?若说萧然在意,可他与我同进同出,这事多少人都知晓,我也从不在外掩饰与他的亲昵。敢问大人,若说我们根本不在意被人知晓,那么萧然的杀人动机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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