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浒]穿成潘金莲怎么破~ 作者:南方赤火
[水浒]穿成潘金莲怎么破~ 作者:南方赤火
她也明白他的意思。但眼下情况,和当初在梁山管钱粮又不一样。实权比名分重要。
她脑子活络转动,突然又想到,既然要重组上市……
笑嘻嘻摇摇他手,贴着他耳朵,厚脸皮吹一句枕边风。
“既然要换血,那不如也重新修个法,彻底把咱们这些人洗白,让剩下的人就算有意见,也无话可说。”
武松说:“这些都想到了。吴军师他们已经请新君颁布法令,将梁山、太行、明教三军尽皆赦免,赋予特权……”
她赶紧说:“我不是指这个。我是说……”
定了定神,还是大着胆子,慢慢说:“修一部长远的法令,咱们‘靖国难’的这个做法,永远的让它合法——也就是说昭告天下,若是官家像以前那位画家一样,咱们做臣子的有权力‘虚君共治’,合理合法,不落人口舌。”
武松思索片刻,脸色有些为难踟蹰。野心有些太大了吧?
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宋代政体并不同于后世的明清,皇帝并不能一手遮天,“虚君”和“共治”已经初显苗头。圣上的旨意,百官们若觉得不妥,有权拒绝签署执行。譬如朱光庭罢给事中,曾赌气不领诏敕;苏东坡曾经因为觉得皇帝的圣旨太过荒唐而拒绝执行,上面官家也只能穷生气。
当然这只是政治清明时的理想状态。到了徽宗朝,蔡京独大,和画家两人狼狈为奸,什么民主法令也都成了一纸空文。
武松虽然对这些陈年旧事不甚明了,但终归是跟文武百官混了那么些时候,人家都巴结他,也事无巨细地耐心讲解。因此对于这个“限制皇权”的提议,并没觉得有多大逆不道,充其量算是拨乱反正。只是觉得工作量太大,且并非自己专长。
耐不住她一片热忱的撺掇:“事急从权,以后再慢慢完善嘛。”
以她为数不多的政治历史知识来看,但凡政变——不论军事还是非军事,不论流血还是没流血,颁布修改宪法、将自己赋予合法性,都是必不可少的一环。忽必烈成功夺嫡以后立刻修改祖宗成法;拿破仑雾月革命后立刻颁布共和国八年宪法;戊戌变法……
打住,这个不吉利。
总之,千载难逢的机会,“君主立宪制”近在眼前,此时不修宪法,更待何时?
武松沉思良久,忽然问:“你如何有这个想法的?”
她早有准备,微笑答道:“这你不懂了,京城里的酒店茶肆换东家,头一件事就是改店规啊。”
武松笑出声来。底层的智慧,也亏她用心捕捉得完满。
而潘小园惭愧不已。书到用时方恨少,只恨以前历史政治课没有好好背书。什么共和、内阁、三权分立,只是一个个雾里看花的概念,没法说得头头是道。就连此时自己的建议,也算不上严格的“君主立宪”,而有点像没有大总统的军政府。综合眼下大宋国的特殊国情,还真说不好到底能套进教科书里的哪样政体里去。
还得凭自己的直觉来描述——便和描述酒店换东家的语气没什么两样。
只能安慰自己,治大国若烹小鲜,那么多有经验有智慧的读书人,怎么也得比自己有见识。
武松说:“回头你去和吴军师、萧秀才、李右丞他们商议下,看如何约定君臣共治之权,但还得新君签署同意才行……”
“他敢不同意?”
武松莞尔:“倒也是。” 话音一转,笑道:“只不过要快。七日之内,能完成么?”
潘小园咬牙:“可以。”
额头上被轻轻亲一下,作为奖励,又听他说:“完不成也没关系。大不了用拳头刀枪来让人听话——多背些骂名便是。”
她笑嘻嘻说:“我可不舍得让旁人骂你。”
清国库、修宪法。卖炊饼出身的清河县潘氏六娘,就这么莫名其妙地给自己揽了两件惊天地泣鬼神的终极任务。
第267章 国库
不过掰开了揉碎了一步步的来, 倒都并非天方夜谭。譬如国库的收入支出, 也就相当于一个放大了千百倍的梁山而已。这年头金融业工业不发达, 外汇产业也由于辽国的灰飞烟灭, 而被打击得几近凋零, 于是度支部门老旧的档案室打开,呛人的灰尘里埋着厚厚的账册,主要还是记载着来自农业和商业的税收收,再加上盐、茶、酒等国营专卖收入。
潘小园忽然想到自己用来坑西门庆的那一百万贯茶引。能让一个富商巨贾倾家荡产、铤而走险的巨额交易,放在此处, 也就相当于九牛一毛, 不起眼的一串数字。
翻开来,乍一看宛如天书。但她也不用亲力亲为的计算。她的身份相当于梁山派去的“审计”, 只要边看边学,监督底下的官吏是否瞒报漏报即可。
另一位在场观摩的“审计”, 白白胖胖和蔼可亲,穿一身锦灰四合如意云纹道袍,身后跟着两个伺候的小黄门,俨然是整个屋内风度最优雅的一位。
掌管财政大权重要人物蔡京已死,大家便转而把“太上皇”叫来询问。一问不得了, 赵佶对国库财政状况居然一无所知,被联军好汉们粗声大气的嘲笑了一番。于是将他也请来, 清点国库的时候过过目。
赵佶这些日子被安排住在白矾楼的“御座”中,里面除了没有李师师,和以往的布置并没有太大区别, 依旧是穷奢极侈的一个小小世外桃源——并不是武松他们有意优待,而是发现,这人养尊处优太久,只要离了花鸟锦绣,只要一住进寻常百姓家,就难受得不吃不睡浑身起皮疹子;而当初和新君赵楷的约定,对这位太上皇务必善待,于是只好牙缝里拨出款来,让他继续舒舒服服的过日子,每天不知不觉地缩减一分两分的待遇。至于起居方面的细节,则由梁山开酒店的朱贵、朱富两兄弟负责。
但即便如此,赵佶也比往日萎靡了不少,眼中黯淡无光,一副无所事事的厌世之态。
物质生活虽然得以保障,但精神显然受到了极大的摧残。
一帮子土匪谁肯朝他下跪,见面拱个手算是客气的;明教那个秃头和尚邓元觉,明知他信道教,却操着一口鸟语,乐此不疲的跟他辩什么“老子化胡是胡扯”、“道生万物放狗屁”;赵佶信道归信道,以往接见的宗教界人士谁不是顺着他说话,何曾被质疑到如此地步。邓元觉眼看他张口结舌辩不过,高兴得哈哈大笑。
不过鲁智深就不太看的下去这种做法。他本人大字不识,半本经书没读过,更是觉得邓国师对太上皇折磨过甚。于是有一次又撞上邓元觉给太上皇讲经说法,当即把那秃厮给轰走了,赵佶感激涕零。
刚要询问:“这位师父法号……”
鲁智深笑嘻嘻从怀里摸出一包蒜泥狗肉,顶到他鼻孔跟前:“皇宫里没这个吧?洒家特意带来,给你尝尝鲜。”
赵佶当时就哭了:“……方才那位邓师父呢?”
太上皇本人属狗,早就下令全国不许吃狗肉。这和尚明晃晃的挥舞着一条狗后腿,不轨之心昭然若揭。
狗肉还不算最糟糕的。朱贵朱富两兄弟,一个旱地忽律,一个笑面虎,都是整人不掉渣、让人哭也哭不出来的主儿。朱贵喜欢吃猪下水,朱富喜欢吃臭豆腐。两兄弟故意当着赵佶的面,稀里呼噜吃得香喷喷,恶心得太上皇一天吃不下饭。
更别提,有时候几个梁山好汉好心前来“探监”,故意当着他的面谈什么杀人放火砍脑壳,把以前在梁山上的“好汉行径”,添油加醋、夸张十几倍的讲出来,直吓得赵佶浑身哆嗦,又是一晚上睡不着觉。
最让人难以忍受的是,好不容易平静心绪,讨来笔墨,想要画一幅水墨丹青,聊以遣怀;放空心绪,整整三日,才绘出一幅清淡拙朴的柳鸦芦雁,平和典雅中暗藏生机,是他几个月以来的得意之作。
谁知,正待画下点睛之笔,房梁上冷不丁响起一个刺耳的声音。
“这几只鸡好瘦,好瘦!想来不好吃,肉柴。”
赵佶大惊,那点睛之笔点在了柳鸦的脑袋顶;上下看看,房里没人。
“你到底会不会画鸡?俺时迁偷鸡也不偷这样的——人家都说你画得好,谁料一只鸡也画不像,白看了半天,浪费时间,晦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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