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怀牵挂的人,总是会回去的。——李纯熙
凌云宫外,李纯熙靠在廊柱上静静听着屋内的对话。
皇帝从来斩钉截铁的声音染上一抹沧桑。
“怪为父当年太不成器,没能力一举扫清朝内的豺狼,只好让你陪我做了这么多年的不睦父子,让他们放下戒心。”
“父亲何出此言?您当年弱冠之年登上至尊,能维持朝局已经是令人不可置信了,况儿臣既被您委以太子,于公于私,这都是我该做的。”
“好孩子。”
皇帝似乎拍了拍太子的肩膀,声音满含感动,下句话却又增添了一抹激动。
“我们父子隐忍这么多年,幸而那些狐狸尾巴也被我们查的差不多了,如今只需一个契机,便可一网打尽,还我大康一个清乾盛世。”
太子也含了些笑意道
“正是,他们定不会想到,您与儿臣为他们布下了多大的网,蛀虫生于木内,可谁又能想到,我会主动去做那个蛀虫之首呢?”
门外的李纯熙颤着睫毛,按在柱子上的手指开始颤抖起来。
原来是这样,原来竟是这样。
阿耶阿兄并非真的不睦,阿兄不是私下集权野心勃勃的的太子,而阿耶也不是会怀疑太子意图篡位的皇帝。
他们是互相信任的家人,这么多年只是做戏,就是为了引出那些蠢蠢欲动的豺狼。
太好了,太好了。
李纯熙无声的笑着。
门内二人继续对话着,谈了一会他们的计划,皇帝忽然叹了一声。
“也不知我们计划揭露时,小太阳会如何反应。”
闻言,太子也默了一瞬,苦笑道
“最亲近的父兄就这样做戏瞒了她这么多年,虽是为她好,但照她的娇气脾气,生气是难免的,只愿她能早些原谅,我就谢天谢地了。”
“我们制定计划时,她还没出生,世事实在难料,我们这是有苦难言,但愿如你所言吧。”
听到这番话,李纯熙无奈的朝他们的方向看了一眼。
她是这样不讲道理的人么?
是的,她是。
可李纯熙含着泪依旧笑着,她是个忍受不了欺骗的人,但对她而言,还有比被欺骗更重要的事。
她的父亲、兄长,她所在意的人能亲睦的生活,远远比他们骗了她的事重要的多。
当李纯熙敛眸沉默时,皇帝又开口了。
“说到这里,还有一桩隐患梗在我心头。”
太子其实是很懂皇帝的心思的,尤其是皇帝所想与他所想的碰到了一起。
“您指的是曜华的安危?”
“不只她,还有穆清。”
提到李穆清,太子顺势想到什么,声音温柔一瞬。
“若是清儿的话,柔……太子妃会为他费心。”
皇帝想到太子妃的家世,点点头没有再质疑,依她家的兵力,护住个孩子还是游刃有余的。
“那就只剩小太阳,我们这个‘瓮中捉鳖’的计划,到时皇宫是最危险的,况她在我身边,我更容易乱了心神。”
“但曜华聪慧,平白无故将她支出皇宫,很容易让她发现端倪,她是个孝顺孩子,到时非要回宫,打草惊蛇就不妙了。”
太子颇有些头疼,声音也有些苦恼。
屋内就此沉默下来,门外的李纯熙神情沉静,思绪却如电闪雷鸣。
忽的,她抬起头来,环视周围一圈,寂静无人,她明白了。
李纯熙顿时潸然泪下,她深深的看着皇帝太子的方向,松开了按着胸前璎珞圈的手掌,顿时金玉碰撞之声传出,屋内依旧寂静无声。
她提起裙摆,朝他们屈膝跪下,随即深深拜下,额头与地面碰撞之声声声入耳,室内似乎传来几步急切的脚步声,又霎时消失。
李纯熙没有因此停顿,结结实实的三叩九拜之后,她起身再次朝门内递去深深一眼,灰色的眸子里满是眷恋与信赖。
看了片刻,她紧咬着唇,转身毫不犹豫的快步离开。
待李纯熙离去许久之后,屋内终于再次传出声音。
“她是不是哭了。”
“是的,父亲。”
“我不敢看她,怕一看就舍不得,你也是么?”
“是的,父亲。”
……
李纯熙额头上的青紫吓坏了殿外等候的侍从。
挥手摆脱了容春探过来的手,她上了辇,敲敲椅背。
“回宫,快。”
众人不敢再多言,依着她的命令,仪仗快速的朝长乐宫而去。
进了长乐宫,李纯熙一路阖着的眸子睁开,回头看着身后的侍从们,沉默一瞬,随即依着她的计划道
“容春、繁夏、盛秋、斩冬。”
四名大宫女听令上前。
“随我进来,其他人下去。”
李纯熙说罢,转身进了正殿。
“是。”
四人对视一眼,福身听令。
……
“我也不说什么你们忠心,我信任你们的废话了。”
难得正襟危坐在坐席上的李纯熙扫了四人一眼,敲起了案几。
“咚咚咚”的声音一出,四人就知李纯熙有重要的事在思考,便将心神更加集中。
“我要离宫。”
“离宫”与平日的“出宫”意思相差甚远,几人诧异的抬头。
“原委你们不便知道,但我如今要去找王珵。”
李纯熙微阖着眸,观察着几人的神情,见她们只有讶异并无其他,勾了勾唇,她彻底闭上眸子,道出一连串话。
“但我不能让旁人知道我的行踪,可我一旦离宫,照我的关注度,第一时间就会在京城传遍,所以,我要兵分两路,暗度陈仓。”
容春是四人里面的头头,脑子是最聪明的,一听此言,她福身道
“您打算在婢子们里挑人代替您的身份出宫?”
“不错。”
李纯熙赞赏的点点头,随即看向四人。
“我私下去江南找王珵,而明面上的一路,”她看了眼置物架上徐家送来的宝剑,“则要前往相反的燕州,去找我的外祖父。”
“原委我不说,但我要告知你们,你们担着我的身份,前往燕州路途定是危机重重,很可能丧命,此时,你们谁愿前去?”
李纯熙神情莫测,四人却没想那么多,齐齐一步上前道
“婢子愿为殿下解忧。”
李纯熙含着笑点头。
“你们都是好的,我只挑两人与我前行。”
她先是看向容春,目光温柔。
“你是我身边的门面,你一出现,基本上就代表着我,所以我要你代替我前去燕州,你可愿意?”
容春早知她定会被这样安排,闻言福身淡笑道
“婢子承了殿下这么多年恩典,殿下有命,婢子定竭尽全力。”
李纯熙点点头,看向繁夏,见她面露急色,抬手安抚性的拍拍她。
“我知道你不愿离我身边,但你与容春是好搭档,你们一动一静,很是互补,你确定不愿意么?”
繁夏闻言沉默下来,看了一眼朝她看过来的容春,咬唇拜下。
“婢子愿意。”
这下剩下的盛秋与斩冬便毋庸置疑的成为了陪李纯熙的人,所以她对二人说的不多。
“盛秋善察觉人心,观人脸色,斩冬武功高超,护我安危,一文一武,相得益彰。”
再把长乐宫里剩下的侍女们安排好,李纯熙一挥袖,直着脊背,微抬下巴道
“去吧。”
“是。”
四人领命而去,各自收拾起来,而李纯熙环视自己内室一圈,衣物用品不用她操心,她只拿了一样东西——夜夜陪她入睡的布老虎。
留下一封书信,李纯熙将它摆在最明显处,挥袖踏出门槛。
……
皇帝既与太子演了这场劝她离开的戏,别的自然也安排的极为妥当。
李纯熙的车队十分顺利的出了皇宫,在一隐蔽处,李纯熙所在的马车悄无声息的离了车队,就此与车队分道扬镳。
张扬的仪仗车队在众人惊异的视线中自北门出了长安,而李纯熙的马车则低调的从南门出去。
她掀起车帘一角,最后深深的看了一眼长安城。
“我定会回来的。”
放下车帘,她揉揉发红的眼角,敲敲车壁。
“走吧。”
马车缓缓的动了起来,与长安城渐行渐远。
……
但计划不如变化,纵使李纯熙设想了多少会出现的意外,却也怎么都没料到眼前的一幕。
马车外,神俊的马儿上,一袭月白色的俊朗青年正对她笑的灿烂,面含得意道
“小表妹,你耍的花招被我看出来了,快说,你这是打算做什么去。”
李纯熙慢慢的抿紧唇,眉心染上浅淡的怒色,而徐如云还全然不知道,上前与她唠唠叨叨着。
“哎呀其实我也不太好奇你到底要去哪,我就是想告诉你,我与郑娘子的事巴拉巴拉……”
听到他与郑灵雨之间的往来,李纯熙眉梢一挑,怒气渐渐散去,正想让他上马车再谈,却见徐如云奇怪的“咦”了一声。
然后徐如云就从马车下面揪出了黑球团子。
黑球团子见他暴露,讨好的朝李纯熙笑着。
“姑母,我就是想给您个惊喜,没想到您竟然出了宫……”
李纯熙瞧着李穆清无辜的模样,再回头看了眼已经看不到轮廓的长安城,从在宫里就按捺着的无名火再也藏不住。
“李穆清,你简直是胆大妄为!”
徐如云和李穆清被她这出人意料的怒火吓了一跳。
见李纯熙明艳的眉眼蕴着的盛怒,威严而不可直视,同步的缩了缩脖子,安静的像个鹌鹑。
第45章 原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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