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种下的因,来日又会长出什么样的果呢?——李纯熙
张雄肌肉一凝,虎目一瞪。
“若当日是我在场,我会上前拦住他,我身子骨强,不会让兄长受一点伤!”
蠢材。
李纯熙摇头,一脸恨铁不成钢。
“若周南恼羞成怒,将你压入大牢,你该如何?所以,为何一定要去拦他呢?”
张雄目有精光,声若洪钟。
“难道因为怕这个就不救人么?兄长只教过我不可欺凌弱小,没教过独善其身,我虽心痛兄长身亡,也从未埋怨过他为何上前阻拦。”
李纯熙等人眼神复杂起来,张雄又抱拳朝向北方。
“我也自会相信律法森严,自有公道在人间,您不也是这么做的么?”
我用律法处置周南,只是为了规避麻烦,并非相信律法公道。
李纯熙张张口,看着赤诚纯粹的张雄,她沉默了。
片刻,她说了句让张雄摸不着头脑的话。
“你不适合长安。”
王珵知晓斩冬说给李纯熙的话,见李纯熙这般,知道她动了恻隐之心,微微警告的对李纯熙说道
“三思后行。”
李纯熙抿抿唇,知他意思,又想起方才斩冬说的话。
“张雄自出了大理寺,便有几波人跟着他,看起来是打算灭口。”
她叹了口气,看向这个丝毫不知自己死期将至的人。
“听闻你们自幽州而来,想必也知道毗邻的燕州吧。”
张雄摸摸脑袋,不明所以道
“自然知道,我还曾经去过燕州,见识过玄甲卫杀敌之时,当真是令行禁止,雄兵之师。”
说到玄甲卫时,他一脸向往。
那更好办了,李纯熙点头,想了片刻,自怀中取出一物,命侍卫交给张雄。
“倒是巧了,你可能不知道,那玄甲卫统帅,管理燕州之人,正是我的外祖父,如今我有一桩要紧东西,要让人送到燕州交给他,你既要向我赎罪,可愿接了这个任务?”
张雄看着手上的小金锁,没有质疑李纯熙的出尔反尔,扯下衣角的一块布,包好金锁,置于心口处。
“张雄义不容辞,定会亲手送到徐统帅手中。”
李纯熙嗯了声,看了眼斩冬,斩冬会意,同张雄说了什么。
张雄点头,朝李纯熙行礼之后,便随斩冬离开。
李纯熙目送他消失在人群,绕着腰上的宫绦,对王珵说道
“是个难得的赤诚人,不自知的成了棋子,又变成弃子,让我于心不忍。”
“燕赵之地,自古多慷慨悲歌之士,果真名不虚传。”
王珵也有些感叹,但他终究比李纯熙冷情,皱眉看向她。
“纵然心软,也不该如此随意的插手此事。”
李纯熙笑的狡黠。
“谁说我插手了,我不过是让他赎罪送个东西罢了,怕出了差错,派人护送他出了长安,也是情理之事啊。”
“至于到了燕州之后的事,”李纯熙收起烂漫,“就看外祖父如何看他了,若他真的骗我,也逃不过外祖父的眼睛。”
“您啊。”
王珵摇摇头,对她无奈。
李纯熙笑过之后,一路上却莫名沉默,直到王珵送她到宫门口时,她才恍惚回神。
“我竟是又错了,我之前不该笑话张雄行事愚蠢的。”
她喟叹道“我将律法作为我的武器没有错,而他们将律法用来寻求公道也没有错,不能因我的做法而一概之论。”
王珵但笑不语,小姑娘也懂得反省了。
盛秋扶李纯熙下马车,李纯熙对王珵做了最后结语。
“近些日子我懂得了许多道理,却都是因磨难而懂的,我宁愿以后依旧什么都不明白才好。”
王珵无语,李纯熙朝他笑眯眯挥手。
“好好读书,我回去啦。”
……
自皇帝出手处理了几个人后,朝堂之上就忽然安静下来,宁静外表下,明眼人皆看得出来其中酝酿的暗波汹涌。
这些事却与李纯熙无关,她将张雄之事告知皇帝后,便又做回了高傲肆意的小公主。
日升月落间,院子里的绿叶就蒙上了白雪。
“唉。”
长乐宫中,李纯熙撑着下巴叹出了今日第二十七声叹息。
李穆清在她对面写字,被她吓得抖了一下,笔下的字便多了一道横。
“姑母,您到底怎么了?”
李纯熙懒懒的敲了他脑门一下,这么多年了,就是改不了叫她姑母,姑母听起来多老啊,她可不喜欢。
“写你的字,你看你的字,丑死了。”
李纯熙顺手给他指了一处,再次无聊的趴回桌子上。
李穆清不忍直视的将视线从李纯熙身上离开,乖乖的看着她指的地方,抽出一张纸边写边说道
“您看,您一无聊,父亲就把我送到这里陪您解闷,您总该高兴一点吧。”
李纯熙闻言,满眼嫌弃。
“什么叫陪我解闷,你个小屁孩能做什么,课业都做不完的小笨蛋,阿兄还不如不让你来呢。”
“您怎么能这么说。”
侄子无用论伤到了皇太孙稚嫩的心脏,李穆清小脸一嘟,气呼呼的,又不敢跟她甩脸子,只能闷闷低头,用沉默抗拒李纯熙的侮蔑。
李纯熙呦了一身,笑眯眯的看着自己的小侄子,心里十分喜欢,将抱着的的手炉塞进李穆清怀里,逗他道
“咱们的皇太孙因为这点话,就难过的掉金珠子了?”
“我才没哭!”
李穆清恼怒的抬头,他就是生闷气,哪里哭了!
李纯熙见他抬头,猛的将身边的窗子一拉开,风雪便呼的卷了进来。
“呸呸,”李穆清措不及防,被冻得一个激灵,“姑母你太胡来了!快关上!”
容春听到动静走进来,便看到裹着披风大笑的李纯熙和吃了一嘴雪的李穆清,吃了一惊,她急忙上前关上窗子。
“您也太乱来了。”
容春帮李纯熙处理了案发现场,又命人进来给二人收拾。
将温热的手炉塞进李纯熙手中,劝了几句,见李纯熙点头承诺再不胡来,便退了出去。
李纯熙揉揉鼻子,看向李穆清。
小团子欲哭无泪的看着被雪打湿的纸张,哀叹一声。
“我的课业!”
李纯熙探身看了看他手上的纸张,墨迹被晕成一团,再看不出原来写的是什么,她心虚的咳了一声。
于是待郑灵雨进来时,便看到两个红团子面对面苦着脸写着字,她笑着福身道
“参见殿下、太孙殿下。”
李纯熙如遇救星般抬起头来,假装没有看到李穆清控诉的目光,放下毛笔离开炕榻,起身坐到席子上,示意她过来。
“灵雨,坐。”
郑灵雨依命跪坐到她对面,笑看了一脸憋屈的李穆清,略微揶揄道
“您和太孙殿下怎么了?”
李纯熙干笑一声,打了个哈哈,她才不会说因为她干的好事,导致自己帮他写课业将功赎罪呢。
“没什么,练字而已。”
李穆清哼了一声,李纯熙瞪他一眼。
“原来如此。”
郑灵雨没说什么,能同李纯熙逗趣已是让她满意了,她不着痕迹的转了个话题,两人闲聊起来。
“说来,韫玉这个月底便要出嫁,议亲定亲六礼总共才用了几个月,也太过匆忙了。”
郑灵雨不知沈韫玉做过的事,她们虽然都与李纯熙熟识,两人却并不熟悉,她有些唏嘘,与李纯熙说起这事。
李纯熙笑意一淡。
自那日落水之后,她便再没见沈韫玉一面,沈韫玉是个有才无德的聪明人,自然猜到她已经暴露,不安几日,见李纯熙没有作为,便沉寂下来。
“她也算是求仁得仁,如愿以偿了。”
李纯熙笑的莫测,沈韫玉以为她没有作为,实际这场仓促的婚事,她也在后面推了一手。
如今沈韫玉想必春风得意,至于之后的事,李纯熙闭目一瞬,自己做的选择,便要自己承担。
郑灵雨见李纯熙表情淡淡,心里一颤,看来传闻不错,曜华长公主果然同沈家娘子生分了。
这沈娘子也太蠢了,郑灵雨叹了口气,没再说这事。
“已是隆冬十一月,梅花开了,姑母下了帖子,廿二请京中娘子们赏花,她说您还没回帖子,叫我问问,到时殿下可会去?若去的话她要提前准备。”
“嗯……”
李纯熙敲敲桌子,想起还没回复的郑贵妃送来的帖子,思量半晌。
王珵到了修习的紧要关头,近日正在苦读,她也不能老是去烦他,最近正是无聊的时候。
“去!”
李纯熙一拍手,下了决定。
既下了决定,她顺口问了几句请了谁,郑灵雨同她一一说来。
李纯熙听着她口中的各个娘子,满脑子只有她们父辈的信息,愣是没想起她们的容貌,她自嘲道
“你说了这么多,我才觉得我都没怎么跟京中贵女们接触过,到时认不出人可就丢脸了。”
郑灵雨掩唇一笑,“您这等身份,只要出现,只有她们向您介绍自己的份,何谈丢脸呢。”
李纯熙也就是说说,她自然也是如此认为的。
最开始她身子不好,只依偎在皇后太后身边,后来便是跟着皇帝太子还有王珵,出现在大众面前的时候一般只有春节大典和祭天之时,才远远的露一面。
她恍惚一刻,回过神,语气有些好奇。
“也是该瞧瞧这群与我年龄相若的小娘子们是什么样子了。”
第20章 尘埃落定
同类推荐:
快穿攻略,病娇男主,宠翻天!、
回到七零养崽崽、
苟在诊所练医术、
道无止尽、
托身白刃里,杀人红尘中、
万世飞仙、
学园异战录、
万人迷穿为炮灰后他们火葬场了[快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