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才能赢？”射手查德问道。

    “好好想想，”精灵法师海拉姆努力思索着，“马丁他们为什么会采到那么多那么大的笑菇？冒险者公会这么多年来都没有这样的成绩。我们已经是佼佼者了，为什么还赢不了？到底哪里不同？”

    “药剂，是药剂！”盗贼丹尼尔忽然一拍手，站了起来。

    “怎么说？”精灵法师海拉姆盯着他问道。

    “能做的，我们都做了。唯有药剂不同。一定是他们用了某种增强属性的药剂，让他们能进入腐朽泥潭深处，找到那些笑菇！关键是，”盗贼丹尼尔停顿了一瞬，他扫视了一眼队友，然后以一种极富戏剧性的口吻宣告，“他们的药剂现在就在我手里，偷换药剂的时候我得到了它们！”

    “对啊，正是因为药剂如此不同，所以他们一眼认出了我们偷换的药剂，躲过了一劫，并使用了备份的药剂！”射手查德紧跟着分析道。

    精灵法师海拉姆点点头，他想起了昨晚马丁跟他说的话——“药效不错”，会不会就是这个意思？

    “很好，那我们也使用这些药剂。”精灵法师海拉姆以队长身份做出决定。

    “可是，使用来历不明的药剂，是不是不太安全？”战士大吉米有些困惑。

    “这不是来历不明的药剂，这是通向胜利的药剂，这是挽回我名誉的药剂！谁也不得反对。”精灵法师海拉姆大声说道。

    “可是我只偷来了四瓶药剂，我们有五个人。”盗贼丹尼尔提醒道。

    “那就让大吉米和小吉米合用一瓶，其余一人一瓶。快点分配，我已经急不可待了。”精灵法师海拉姆兴奋道。

    海拉姆小队当即使用了从马丁小队偷来的药剂。

    腐朽泥沼的泥浆开始翻滚。

    海拉姆小队的人惊讶的望着四周，不知发生了什么。

    很快，一坨一坨的东西从泥沼中冒了出来。

    “难道是笑菇？”战士大吉米猜测。

    “不，不，那是史莱姆！”盗贼丹尼尔大声示警。

    “该死，准备战斗！”精灵法师海拉姆对小队发出战斗指令。

    身为战士的吉米兄弟拔出武器，冲了上去。

    射手查德立即从后方支援。

    盗贼丹尼尔保护着精灵法师。

    精灵法师海拉姆吟唱出火球术咒语，向泥沼中发射火球。

    虽然海拉姆是冒险者公会橡木级新晋法师中的佼佼者，不过在连扔了三个大火球和若干小火弹后，还是感到法力耗尽。

    这些火球对成群结队的大量史莱姆来说，只造成了非常有限的杀伤，更多是刺激。

    这里可是史莱姆的老巢。

    被激怒的史莱姆们蜂拥而上，如怒涛般淹没了绝望尖叫的精灵法师海拉姆和他的小队。

    挣扎和喊叫都无济于事。

    很快，腐朽泥沼再次归于平静。

    ————

    在万象都市，马丁的住处，莨菪正绘声绘色地给黑子和岚音讲解这次的计谋。

    “说了半天，你们到底让那个叫海拉姆的干瘪法师的手下偷走了什么？”黑子问道。

    “四瓶史莱姆繁衍药。”莨菪得意洋洋地回答。

    “有你的！”

    在黑子的赞叹声中，马丁、黑子、莨菪相互击掌庆贺。

    岚音闭上了眼睛。她有些哭笑不得。

    ————

    海拉姆小队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

    他们衣衫褴褛，形容憔悴，浑身都是亮晶晶的黏液，散发着奇怪的味道。

    他们两手空空，一无所得。

    胖麻雀酒馆里的冒险者们正汇聚一堂，热切地期盼着比赛的结果。当看到精灵法师海拉姆小队的狼狈模样时，都十分震惊，不知道他们白天在腐朽泥沼经历了什么可怕经历。

    同时大家也注意到，他们身上没有一点血迹，应该是安然无恙，只是看起来糟糕之极，甚至有些滑稽。

    终于有人噗嗤一声笑出来，于是整个酒馆再没人能忍住，一时间酒馆在笑声中沸腾。

    经过确认，胖大教官戈特宣布，马丁队以压倒性优势获胜。

    酒馆里响起祝贺的掌声和欢呼声。

    精灵法师海拉姆小队一败涂地。

    “可爱的小伙子和水灵的姑娘们，无论胜败，我今晚请你们两个小队吃南瓜派。”胖麻雀女士端来了刚出炉的美味南瓜派。

    “那我来请大家喝一杯吧，”马丁举起酒杯，“由海拉姆付账。这是比赛前约定的胜利的特权——让对方做一件事。”

    马丁的倡议得到众人欢呼。

    然而在精灵法师海拉姆眼中，一切欢呼仿佛都是对他的嘲讽。

    为了荣誉，他不得不装作光明磊落，当众接受了失败的结果，掏钱请了客。

    但失败的苦涩味，却渗透到了南瓜派和酒中。

    精灵法师海拉姆一杯又一杯地喝酒，恨意随着酒精逐渐侵蚀了身心，他暗中发誓要报复马丁，让他为此付出代价。

    ————

    由于之前出色完成了积压已久的大量找猫任务，又在采集笑菇比赛中胜过橡木级中段水准的精灵法师海拉姆小队，马丁小队在新晋冒险者中小有名气了。

    和刚刚踏入冒险者公会时被众人敌视和嫉妒不同，现在的马丁已经渐渐被大家接受。

    在冒险者公会或胖麻雀酒馆会有人向他打招呼，出色完成任务时会有人向他祝贺。

    美中不足是冒险者公会前台接待员玛丽娜看他的眼神，总是微笑中带着伤感，祝福中带着怜惜。

    那些善良的人们也时常谨慎地流露出类似的情感，令马丁哭笑不得。

    每当此时，始作俑者莨菪就会在一旁窃笑。

    马丁只好听之任之，以一种近乎麻木的神情面对那些好人儿。

    ————

    马丁感受到了异世界风中的暖意。

    然而并不是所有风都带着暖意，尤其是夜晚的风。

    光明之外，暗影之中，流淌着善良穿不透的寒意。

    在万象都市的某个街区，有一个叫“低声密语”的酒馆。

    与胖麻雀酒馆的热闹敞亮不同，低声密语酒馆禁止喧哗，不许搭讪，安静是这里的风格，人们享受着冰冷和私密。

    酒馆里常年弥漫着淡淡的熏香，轻轻的白雾将人们彼此隔离。

    暗淡的光浸透了雾气，一片清冷幽谧。

    酒馆最阴暗隐蔽的一角，传来精灵的低声叹息。

    精灵法师海拉姆正在向他的同桌密友们唉声叹气，讲述他最近的遭遇，发泄着不满情绪。

    同桌的都是上组出身的优秀冒险者，他们性格高傲，志趣相投，自然而然地聚在一起，形成了一个上组社团。

    “马丁？区区一个下组出身的新人，居然如此嚣张，这是对我们上组人的侮辱。”精灵法师海拉姆的声音略带醉意。

    同桌的女人站起来点燃了“消音香”，将其挂在隔间的出入口，这种魔法制剂散发的烟雾可以削弱声音，并使之朦胧模糊。在满足客人近距离交流需求的同时，保持了酒馆幽静的氛围。

    “是啊，那些下组的笨蛋永远不知什么是本分。”坐在一旁的冒险者附和道。

    “明明是下等人，却一个劲儿向上爬，那样子真恶心。难道没有人出来做些什么吗？”一个刺耳尖锐的女声响起。

    “能做什么呢？那个胖大教官戈特护着他，还有那个前台接待员玛丽娜，看到马丁时眼神都不一样了，哼。”

    海拉姆同队的射手查德说道“等着吧，机会总是有的，迟早会让他栽个大跟头……”

    消音香的烟雾渐渐扩散，遮住了之后的话语。

    ————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由于得到了史莱姆的协助，马丁接受的笑菇采集任务总能出色完成，不断获得优异评价和奖励点数。

    马丁盘算了一下，每个笑菇采集任务可以赚2银币2点数，由于优异评价奖励，额外获得1点数。

    虽然单个任务期限大约是三天，但他们一天就能做一个任务并拿到优异评价。其他小队一般用两天才能完成任务，往往拿不到优异评价。虽然海拉姆那支优秀的小队也可以做到一天完成一次采集任务，但拿不到优异评价。关键是，据说他们在上次比赛中受了很大刺激，眼下根本不敢接近史莱姆沼泽，更别提采集笑菇了。

    这样一来，马丁小队比其他小队酬金获得速度快两倍，点数获得速度快三倍。

    这极大地激发了马丁采蘑菇的热情。

    后果就是，不久后，曼珠沙华魔法药剂店的仓库里堆满了优秀品质的笑菇，老巫婆不得不暂时取消了长期采购任务。

    这一天老巫婆雷娜塔女士对前来溜达串门的马丁说“谢谢你们的笑菇，对药剂店帮助很大。但我要提醒你们，沼泽中有不一样的怪物，你们要小心，不要轻举妄动。”

    “你怎么知道……恩，有不一样的怪物？你去过腐朽泥沼吗？”马丁有点好奇。

    “没去过不代表不知道。来这里的客人多是冒险者，还有药剂行商、贵族领主等等，我能从他们的闲谈话语中察觉到那种不安，潜伏在泥沼之下的恐怖。”

    “听起来像道听途说？”

    “就是道听途说。而且没有哪一个传闻直接揭示了这种恐怖，但你把那些只言片语联系起来，就能感受到。”老巫婆的语调变得尖细，透出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