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只剩下一些零零碎碎的小问题。
    似乎是觉得汪言的形象太正面了，完美得有些不真实，陈羽彤强行“找茬”。
    “您现在所取得的成功，是很多人一辈子都难以望其项背的，但是一个人不可能没有缺点，您认为自己的缺点是什么？”
    “那就太多了。”
    知道采访即将结束，汪大少的语气轻松许多，笑着摊开手。
    “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少年，很多年轻人会有的毛病，我身上也有。
    我跟人打过架；
    有人欺负我朋友，我就拿钱欺负回来；
    我也会看着美女流口水，甚至起个哄什么的；
    有时候我挺小心眼儿的，会记仇记很久；
    我对吃穿住行的标准特别高，花钱肯定是算不上节省；
    而且多少有点小虚荣吧，爱出风头爱装逼……
    哎呀，太多了，再这么聊下去电影要废，打住打住！”
    又是一堆大实话，结果却把陈羽彤逗笑了。
    “怎么感觉和网上黑你的言论没什么差别啊？您自黑都不会找点新花样么？”
    “大概是因为……”
    汪言眨眨眼：“我本来就是这样的人？”
    陈羽彤又笑了：“那我真希望您这样的年轻人再多一些。”
    一人发个系统？
    全民男神？！
    去睡吧，梦里啥都有。
    大少笑着摇摇头：“我的性格成型原因很难复制，不过我们这一代里优秀的人特别多，在身体素质、智力发育、国际视野、爱国情怀、民族自豪感等等方面，可能都要比我们的父辈强一些，所以我相信我们的未来一定是光明的。
    至于我本人呢，论优秀排不上号，事儿多我第一，哈哈！”
    之前装哔装得太过，秀到观众头皮发麻，现在狗哥又主动搞起谦虚，是典型的占完便宜抽身就跑，贼有那种“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的刺客风采。
    还别说，陈羽彤也好，场外观众也罢，真就特别吃这套。
    就这么短短一分钟不到，网上已经刷出7000多条一模一样的评论——
    普普通通汪少年！
    得，直接跟平平无奇古天乐做了好基友，成为装哔界新一代扛把子。
    没一会儿，又有哥们把整首打油诗搬了过来。
    不爱美人刘强东，普通家庭马化腾。
    悔创阿里杰克马，一无所有王健林。
    平平无奇古天乐，普普通通汪少年。
    ……
    人啊，一旦被塞到段子里，化成梗，那就妥了，等着被挂到网络记忆消失的那天吧！
    其实狗哥自己都没想到，一句强调自身存在大众性普遍性特点的寻常发言，居然会被大家挂起来调戏。
    还特么是自家粉丝主动挂上去的！
    跟谁说理去？
    汪言看着微博上茫茫多的跟评和转发，简直哭笑不得。
    安晓芳和李一胥看着小汪同学，吭哧吭哧偷笑。
    紧接着，手机里哗啦啦的蹦出短信微信。
    林薇薇最皮，就五个字，差点没把狗哥气炸。
    “普普通通哦？”
    MMP！
    你们小心点吧，都被我拉清单了！
    远的够不着，暂时没辙，眼前可刚好有两个活靶子。
    汪言瞥一眼窃笑的安晓芳，挑眉开口：“安姐，宣传效果如何？”
    安晓芳双手合十向着汪言拜了拜，仍觉不够，又竖起双手大拇指。
    “太强了！虽然暂时不清楚节目收视率，但是粗估一下，至少值一个亿！”
    提起这个，安晓芳简直眉飞色舞的，完全淡定不下来。
    狂喜就对了。
    搁谁都Hold不住，这等于是白捡了多大便宜？
    “就这么说吧，假如咱们的电影在一周内上映，首日票房甚至可以直接冲击影史记录！可惜啊，来不及……”
    安晓芳上来贪心劲儿，满脸的遗憾。
    但是，很快又精神一振。
    “不过现在也已经非常奈斯了，只要片子的质量能压上精品线，哪怕之后再没什么大规模宣传，保底都有5到8亿！”
    安晓芳越说越激动，脸颊通红，心情愉快到快要爆炸。
    “投资你，并且劝你做导演，是我做的最正确的决定……”
    汪大少笑眯眯点头。
    安晓芳原本以为汪言要皮一下，或者谦虚两句，心里已经在开始琢磨下一个彩虹屁了。
    然后，就只听汪制片轻描淡写的抄起刀。
    “既然节省掉如此多的宣传费用，那您的宣发收益就砍掉1000万吧。”
    w(?Д?)w！
    安晓芳整个懵了，笑容直接僵在脸上。
    李一胥都给吓一跳，举着酒杯的手停在半空中。
    原本你不是打算只砍500万来着吗？
    一眨眼，翻一倍……
    而且介个时机，是不是有点太突然啊？
    节目都没播完，大家正开心着，你这上去就是一棒子……好凶！
    “汪……汪导您在开玩笑吧？哈哈……”
    震惊之下，安晓芳一时间居然没法组织好语言，只能用两声干笑来表达那种极度复杂的情绪。
    汪大少仍旧笑着，目光深邃平静。
    “该是您的票房分成，一分都不会少。但是您的本职工作做得并不好，有什么理由再拿那么多宣发资金呢？”
    安晓芳想反驳，告诉他宣发是一件长期而系统的工作，但是才张开嘴，心里却突然一惊。
    票房分成！
    她很了解汪言，知道眼前的大少从来不讲没用的废话。
    所以，之前那句话的重点压根不在质疑上，而是在“该给的票房分成”上！
    那根本不是什么质疑，而是含而不露的威胁！
    那么问题来了——汪言，有没有办法抹掉我的分成？
    在今天之前，没有。
    在今天之后，汪言可以把剧组里的任何一个投资人清出局，而不会影响到《魔女》的正常拍摄与上映。
    安晓芳看着汪言，目光渐渐变得骇然。
    不是乍听噩耗的震惊，而是一种对于局面彻底失控的本能恐惧。
    不知不觉间，汪言居然已经拥有了在整个项目中的绝对权威，哪怕是亿达、中影数字、自己，三家联合起来，都不再是汪言的对手。
    如果眼前的少年愿意，他甚至可以将三家全部踢出局，照样会有大把同行抢着来合作，呈上最好的条件。
    而更加可怕的是……
    在掌握住至高权威的第一时间，汪言就毫不留情的动手了！
    压根没有给自己留下任何的反应时间，更没有给自己留下说不的余地。
    这意味着什么？
    早有打算，一切尽在掌握！
    可怕……
    安晓芳突然想起之前看到过的一篇文章，里面有一个乍一听特别反常识的结论——世界上99%的人都不懂得如何正确使用力量。
    那个“力量”泛指金钱、势力、公权力、语言等等，但肉体力量除外。
    安晓芳深以为然。
    空有财富权势人脉却干不成事的富二代太多了。
    能够正确使用力量的精英却太少。
    像汪言这种……那已经不是精英可以形容的了。
    安晓芳突然想到了赵匡胤，史书里讲的杯酒释兵权，可不正是眼前的局面？
    没有力量时忍得住，一有力量马上便能用出花来，堪称……开国雄主？！
    想着想着，她又吓一跳。
    在安晓芳眼神变化的同一时间，汪言嘴角的笑意突然扩大了一些。
    “看来您想清楚了，那就这么定了，以后引以为戒，好吧？”
    安晓芳心头升起一股荒谬之感，但更多的是屈辱——MD，终年打雁，今天居然被一个小孩子给挂起来教训……
    何其不堪！
    愤怒自然而然的涌出，然后随着一次深呼吸，又被尽数压下。
    作为在娱乐圈里摸爬滚打多年的业内大咖，见多了光怪陆离，她早已度过了情绪用事的阶段。
    “好，确实是我的失职，居然要让您替我来打开局面……”
    安晓芳瞬间变脸，如沐春风的点点头：“很合理，我马上调整合约，签补充条款。”
    识时务者为俊杰。
    顶不过还硬顶，那是神经病。
    安晓芳不但不神经，相反，她是个手腕心志都顶尖的优秀商人，该怂的时候一点不含糊。
    而且和别人那种口服心不服的状态不同，她服完软，不但没有羞怒离去，反而重新坐下来，笑意如常的继续和汪言闲聊。
    “汪大少，今儿你一战成名，是不是应该抓紧把微博开了啊？”
    “再抻一抻吧，我估计微博官方会来找我，到时候您替我出面，该敲就敲。”
    “这种事你就放心交给安姐，保证给你办得明明白白！”
    李一胥看着神色如常聊得热火朝天的两人，彻底服了。
    不是哥不够圆滑，是两个变态开高达啊！
    面部护甲堆到溢出，加农炮都打不透，一般人真对付不了。
    ……
    汪大少反手赚回来1000万，美滋滋的，电视都没再看。
    错过两个小问题，节目里开始放陈羽彤对主创团队的访谈。
    限于时间，剪得挺精致的，再加上那段汪言拍片的花絮，主旨是证明汪言确实有导演功底，而且不低。
    胥哥忍不住感慨：“都赶上亲妈了……”
    没毛病，只有亲妈才会这么贴心。
    其实现在很多观众都已经看出来《焦点访谈》那强烈的倾向性了，这在黑子水军眼中是一个可以攻击的点，但是真正的路人却丝毫都不在意。
    汪言表现出来的素质，确实值得夸、配得上吹。
    无非就是战斗嘛，现在谁怕谁？
    狗哥闲着没事，上网看反馈，果不其然，又吵成一片。
    网络呢，是个很大的概念，分片区、分战场。
    现在的状态是，整体舆论倾向73开，汪言的粉丝7，黑子水军3。
    局部形态各异，有舔屏的小姐姐自萌圈，有讨论车技的高端战斗圈，有玩梗的中立友善圈，更有把汪言骂到狗血淋头的经济学圈。
    奇妙的是，有一些大V猛烈开火了。
    一位认证大V，ID叫做财大王教授的“知名经济学家”，骂得最狠。
    “黄口小儿，哗众取宠！
    东拉西扯，泛泛而谈，浮皮潦草，何其浅薄！
    学识低末，人品堪忧，厚颜无耻，沽名钓誉！
    呸！”
    骂得真是酣畅淋漓，一点面子都没留。
    于是，其微博立马成为主战场之一，涌进来大批支持者和反对者。
    “王老师骂得有点过，但大体不错，汪同学讲的那些东西，都是些老掉牙的争论，属实没什么价值。”
    “而且作为大一新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居然敢大言不惭的抨击经济学。”
    “被你们吹上天的汪神，原来就这点水平？大失所望！”
    汪大少的新粉们马上不干了，上去就是一顿嘲。
    “原本就是一次简单访谈，人家节目组的关注点都集中在经历、品性、看法上，您还要求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写篇论文是怎么着？”
    “关键不在说什么，而在于怎么说，大教授，我们汪神在面对镜头时的那种气度和风采，您羡慕不来！”
    “汪神吸引我的是才华吗？不，是帅啊！”
    “对！丑人多作怪，嘻嘻！”
    “吹牛哔之前，麻烦您去翻翻王思明的采访视频好么？看看华夏第一富二代的临场水平是什么样的，然后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的哔脸，您比王思明强多少啊就敢跟汪神比？”
    “我上过王教授的大课，照本宣科的水平而已，干巴巴的，水得一批！”
    “哟？楼上校友啊？您肯定是男同学，王教授的水平是有的，不过，只会用在辅导女同学上面，你滴可懂？”
    “哈哈，早有耳闻！”
    “上面那些指点江山的家伙真搞笑！是不是从来没上过演讲台啊？明确告诉你，99%的人背稿上台都发挥不出汪神的水平，你要是能做到比汪神强，我代表培训圈欢迎你，来吧，年薪50万不是梦！”
    “别理楼上那群傻哔！都不提什么心理素质和气质风度，就只说那份沟通技巧，同年龄段里全华夏找去，能找出来三个我倒立吃翔！”
    “兄弟们，王思明发微博了！”
    战斗正酣，王公子突然插来一jio，马上让粉和黑们都高潮了。
    汪言收到胥哥的提醒，过去一看，顿感哭笑不得。
    王思明：“一群臭屌丝妄图去猜测一个把整个行业都搅得天翻地覆的商界奇才，搞笑不搞笑？傻哔才在那儿纠结内容，人家做的是个人形象展示！”
    麻蛋的，这货是不是纯心在捣乱啊？
    一时间，汪大少居然判断不出来。
    关键是好多水军故意拉王公子出来引战，难保那暴脾气是不是太不爽了，才发飙骂娘。
    但是不管原因如何，反正王思明这么一搅和，多少让汪言有点被动。
    严格来讲，狗哥的内容输出是经得起细琢磨的，措辞、语气、分寸都极有水平。
    结果那些优点都被轻描淡写的抹过去，现在倒是成了表演，难受不难受？
    不过人家爱怎么解读是人家的自由，汪言控制不了，只能听之任之。
    反正，多吵吵又不是坏事。
    你们要是能吵到《魔女》上映的那天，我可谢谢你们嘞！
    就在狗哥微微一笑的功夫，微博上冒又出来一票“蹭热度”的大咖——是真的大。
    导演比如小钢炮、陆川，演员比如剩下的归国三子、大秘密、丫丫姐，商界大佬比如老周老王、经济学领域的比如温老师、陈老师、一位张老师和一位张教授……
    根本数不过来。
    不出意料的是，娱乐圈的大咖基本都是在挺汪言，至少站个中立。
    一个个沾上毛比猴都精，看到焦点访谈出面洗白，暂时又没利益冲突，捧汪言捧得不遗余力。
    商界大老里，老周比较酸，一贯作风。
    老王实在，把汪言好一顿夸，什么“才思敏捷”、“心怀家国”、“年轻表率”……
    邪门的是经济界。
    张为赢没客气，一顶哗众取宠的大帽子扣得结结实实。
    张巍巍不褒不贬，甚至没带汪言名字，只是悠然点出，对新古典经济学做出“空想神学”评价的经济学家姓名、履历及学术地位。
    陈老师同样没带汪言名字，上去直接对着张为赢开喷。
    温老师和稀泥，夸汪言具备年青一代的独立思考能力和爱国热情，却没提经济学半个字。
    胥哥看着大家的发言傻乐，真心替汪言高兴，感觉小兄弟是一举成名天下知，从此要大鹏展翅大锅炖鲲了……
    狗哥自己却敏锐的意识到不对。
    都嘛呢？
    介里面到底有什么事儿啊？！
    正纳闷的时候，刘畅突然拨来电话，心里顿时一动。
    “畅畅姐，是不是有什么好消息？”
    “就你猴精！”
    刘畅笑骂一句，马上就开始谈正事。
    “捅了马蜂窝，却不知道怎么捅的，是不是很郁闷？”
    汪言仍然笑得出来：“郁闷倒不至于，纳闷肯定有点。怎么着，我是不是意外掺和进去什么路线之争了？”
    “你这样让我很没有成就感啊……”
    刘畅叹了口气，然后颠三倒四的和汪言复述着听来的消息。
    大少结合着自身的常识和知识，复原半天，终于搞清楚是怎么回事了。
    真要细究，故事甚至可以追溯到上世纪70年代。
    简单讲，四个字便足以概括——倒霉催的。
    新古典经济学统治华夏学术界是有历史原因的，但历史不等于正确，更不等于现在正确。
    近年来，伴随着华夏崛起，新一批民族经济学斗士开始对朽旧的新古典展开反攻。
    受到这样的思潮影响，汪言特意找来许多西方前沿经济学，甚至是西方教授所著的华夏经济史来读，逐渐形成了一套自己的判断。
    新古典肯定是错的，无需怀疑。
    汪言只是多读了几十本专著，便能做出判断，改开40年来那些经济学专业走出来的专家教授又怎么可能不清楚？
    揣着明白装糊涂，甚至死犟到底，无非就是为了保饭碗、保地位罢了。
    然后，就在上个月，经济内参里刊登了一篇由科恩教授所著的论文。
    论文详细分析了新古典经济学家团体如何产生并最终取代了马克思主义经济学家团体，并进而在华夏被视作经济问题专家与权威的过程。
    简单概括——新古典如何靠着忽悠在华夏横行40年。
    掀桌子？
    NONO，介是拆房子。
    然后经济学专家与权威们急眼了，抄刀子要拼命。
    再之后，汪大少在两大“富有活力的社会团体”即将开片的时候，当着全国观众的面，“啪”的一嘴巴子扇过来……
    想必一众大佬们是懵哔的。
    不管是不是意外，总之，此前只是暗流涌动，现在，则由社会我狗哥打响了经济路线之战的第一枪。
    得，都别废话了，快把“狗哥牛哔”都扣起来！
    然而在漫天喝彩中，狗哥是懵哔的。
    谁能想到啊？！
    就特么再正常不过的讲了一句真话，搁平时屁事儿没有，理都不带有人理的，现在却被动成为旗手啦？！
    事已至此，后悔无益。
    重要的是，接下来该怎么办？
    如果非得办，那么……好处在哪里？
    简直快要浪出水儿的狗哥，再次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