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异人”的出现让局势急转直下,三百人条人命才解决两个变异人,以这么个交换比,一万人变异人便能轻易杀死三百万精锐的战士,如果是居民点和普通人,损失会更大。
但从御客的表述中也不难发现,活死人的力量、速度、跳跃力、自愈能力纵然远远超常人,其似乎并没有智力上组织度。
既然同时出现两个突变体,假设还存有自我意识,首先不该杀害同船的袍泽,其次不该分散逃跑,而应两人协同出逃,然后躲起来,而不是分头逃跑去袭击村庄,被各个击破。
籍此来看这种活死人没有理智,不存在正常的智力,甚至只是单纯的动物本能的驱使,而没有逻辑目的的单纯性破坏。因此只要没有人恶意将之捕获,集中释放,不太可能出现集群同时攻击同一大型目标的可能。
但问题也来了,既然腋目人有“不死之身”,人类会被他们的血液所感染而发狂变异,要说他们不知道这个现象,显然不太可能。如果知道,他们会否利用这种优势对人类下手,换做是他百里燕,他显然会这么做。进一步说,腋目人没有理由不这么做。
既然答案是肯定的,那么这场随时可能爆发的战争,以当下中原的技术基础,人类没有胜算。
自古战争兵器以最短时间最大杀伤敌人为最高宗旨,而毫不夸张的说,当下光靠早期的枪子儿,已经解决不了问题,需要机枪、重炮、坦克、飞机和导弹,乃至核弹。
想到这里,百里燕不禁感到老天爷跟他开了莫大的玩笑,如果再给他一次重生的机会,他宁可不要这身本事,做个平头百姓随波逐流,何尝不比现在一身荣华富贵累如死狗更强。
沉默多时,他转身又与魏琦说:
“即刻去永兴一趟,请宗伯先生与赵先生来我府上。”
“遵命!”
多年前宗伯泰曾做谶语,预言十多年后中原大难险恶难解,现在看来,蛛丝马迹都验证了这一点,百里燕不得不开始考虑做最坏的打算,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早朝一切如常,百里燕未提及任何消息,一如既往的办公,整理稿件。卤侯那里一时半会还不会有什么结果,大户人家娶亲,都得是精打细算仔细拿捏,倒也不必如此着急的去催,百里燕也不急着嫁女儿。
下午出宫时,刚到永泰门,便是见长孙国马车停在宫外御道上,长孙特使张阶等候在外,驻使柴湘未见身影。
张阶足有五十出头,身材不是很高,皮肤有些黝黑,一席靛蓝色的绸缎深衣,看起来没什么长处。
见百里燕牵马出宫,张阶快步上前一脸殷勤之色:
“呵呵,在下长孙张阶,见过永兴侯。”
张阶很是恭敬行了一礼,百里燕却是面无表情故作冷色:
“张使不是转呈在此恭候的本侯吧。”
“本使来陔陵多日,未及有空拜会永兴侯,失礼之处还望永兴侯见谅。”
张阶作为特使抵达咸国后一直在活动游说,先后去了太子府、赵逊府、卢皋府、诺一言府、鼎炀侯府、高勋府、卤侯府、轩亭侯府,几乎咸国重臣他都拜过码头。
想来是未能说服赵逊、卢皋等人,最后不得已下来拜他百里燕的码头,且不说诚意如何,就这个态度,百里燕断没有给其好脸色的道理。
按说百里燕是咸国第一号重量级权贵,张阶即便不第一个来拜码头,也不应该倒数第一个来拜码头,这其中的原因,既有此前长孙国自恃绝密武器目中无人,也有去年生丝之事。
百里燕琢磨着张阶此来定是“想通了”,前来游说贿赂与他,于是心中一番酝酿,口气平平说道:
“张使此来是为游说咸国出兵的吧。”
“呵呵……正是为此。”张阶肯定道,左右打量了禁军侍卫接着又说:“此地不太方便,本使已备下一席薄宴,还望永兴侯务必赏光。”
“那好吧,劳烦张使带路。”
百里燕不打算拒绝张阶邀请,拒绝了反而不好狮子大开口。于是随其一路向东北而去,来到枫林河畔。
这枫林河十多年前还是一片荒滩,两岸人户甚少,陔陵商业崛起过程中,枫林河两岸建立了大量酒楼客栈还有乐坊,晚上若是泛舟而来,两岸万家灯火莺莺歌声无不让人痴醉,颇有几分夜色秦淮的景致。
张阶意在密谈,因此安排的场所用当世人眼光来看,有些不上台面,其将谈话场所定在了露天烧烤园中,以避开人多嘈杂的公共场所,同时将整个烧烤园给包了下来。
烧烤园名曰“野味烧”,但本质上还是烧烤、火锅和餐饮,只不过从室内挪到了室外凉亭,更适合烧烤。其后厨一应俱全,也有室内用餐的门店。
这种露天形式的餐饮最早出现在十二年前,百里燕南征后,烧烤、火锅大量进军民间,便是有南征老卒退伍后,在枫林河边,用劫掠的财富办起了露天烧烤摊和火锅。
期间还得到了百里燕的技术和物力支持,因此烧烤设备和布局与近现代的户外自助烧烤几乎一模一样,不意之下还以为是在某处公园的自助烧烤。
自此之后陆续发展出餐饮一体化的烧烤行业,最近五六年间陆续崛起了几家,野味烧便是其中之一。因为地块好,环境素雅,来烧野味的都是些社会名流。
由于是谈政事,烧烤和火锅自然是上不了大雅之堂,张阶命人备下了精致的菜品以打牙祭。
“呵呵,永兴侯请用。”
“嗯,这烧野味本侯也常来此处消遣,当下正值夏初,这参天蔽日的大树倒是绝好的遮荫之处,但比之冬春之际来此郊游,夏季不免躁了些。”
百里燕借四季以明心意,告诉张阶今天不是谈话的时机,若想要谈的拢,必须得有诚意让我舒服,若是谈不拢,你还得多考虑考虑。
张阶自然也听出这层意思,尽管极快的掩饰去了脸上的异色,但然能看到略微抽搐的脸颊极不自然的掩饰去僵硬的表情。
他说:
“永兴侯旧居陔陵熟,稔一草一木一花一叶,在下初来乍到,更多还要依仗柴大人相助,今日若有不周之处,还望永兴侯见谅啊。”
“本侯非是气量狭小之人,焉能因噎废食耽误两国之事,张使你说是不是。”
“呵哈哈……永兴侯说的极是,确实不能因小失大因噎废食。”
一来一往间百里燕已是给张阶定下了谈话的基调,张阶没有拒绝而表示了认可,故重复了百里燕所言表示肯定。其如若拒绝,便不会重复声明,而回避而不提。
下刻张阶干脆捅破窗户纸明说道:
“本使明说吧,只要永兴侯说服咸王出兵助,我王愿以我国市价,每年卖与永兴侯生丝一百石,上等玉料五石,并开放硫磺卖与咸国。阁下意下如何?”
“呵呵……”百里燕浅然一笑,摇头说道:“我咸国已有六年不曾购买贵国硫磺,玉石珠宝咸国更是应有尽有,本侯即不爱珠宝美玉,也不要硫磺,张使奉上此二物有何用。不如将生丝提高至咸国一千五百石如何。”
“什么啊!一千五百石!”张阶大吃一惊。
咸国一石约合一百十七斤,三斤生丝可制一斤左右的熟丝,约一斤二三两熟丝可织一匹绢布,一石生丝能出三十匹绢,或者三至四匹的中上等优质丝绸,一千五百石生丝就是四万五千匹绢,即便是按每匹一根寸金折算,一年就是四万五千寸金的收入,简直是狮子大开口啊。
“永兴侯,一千五百石未免太多了吧!”
张阶讨价还价道,百里燕付之一笑:
“本侯以市购买生丝,而非让贵国送给本侯,贵国有利可图,本侯也有利可图,既然是生意,岂有嫌买的少的道理。”
“可……”张阶一时语塞,他着实很难反驳百里燕的“强盗逻辑”。
按说既然是生意,哪有卖方嫌买方买的少的道理。但这生丝是丝织品的唯一原料,而丝织品在当下与黄金都有参与商品交易,充当贵重货币的特性。尤其中原贵金属稀缺,而铜钱无法购买的大宗紧俏物资,丝织品是贵金属外货币交易与君主赏赐的补充。
因此丝织品尤其是上等丝织品具备一定的货币交易功能,抛开去年长孙国与穆尼的交易获取的大额黄金与白银不计,长孙国每年需要大量支出丝织品换取外汇和大宗商品流入,以保证财政平衡与贵金属储备收入。
百里燕张嘴一千五百石生丝,在贵金属产出和流入相对恒定的情况下,长孙国的财政会少掉一大块。
所以即便生丝不亏本,长孙国的财政是亏本的,加之现在用兵,去年赚到的巨额金银好处,将被战争所消耗,不用两年,其国库将空空如也,此时百里燕再讹走一千五百石生丝,对长孙国而言无异于雪上加霜。
第940章 敲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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