途中高勋说道:
“金雪狄使团一事现在已是沸沸扬扬,全国各地的勋贵商贾蜂拥而至,不久各国特使也要到此,你可要有准备。”
“难道还怕他们抢了不成。”
“抢虽然还不至于,但如此巨大好处,谁人都想捞上一笔。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下次还不知道要到何年何月,各方势力断然不会放过如此大好时机,还是小心为好。”
“放心吧,金雪狄人的钱袋子又不攥在我咸国手中,哪是我们说的算,归根到底还得有人家要的东西。而且穆尼可不是什么善茬,其才学不输于我,而今是替金雪狄人出使中原,绝不会吃亏的。”
金钱无疑是一块绝好的试金石,但凡人性的善恶,在金钱面前无处遁形。
此时咸王等在御花园中心情激动,只要想到大把大把的金银,精神亢奋的不行。
“卢爱卿,永兴侯现到何处了?”
“回大王,永兴侯之前刚过正阳街,现在多半进永泰门了。”
“是嘛,这时间过的可真慢啊……”
咸王来回踱着,年逾近六旬的姜亥活像个毛躁的小青年盼着媳妇儿。赵逊安坐一旁,捻着白须喝着红茶,老态龙钟悠然自得,对金银等物没有丝毫的动心。
倒是太子守在亭阁外,左右张望不时还掏出望远镜了望一番,少时见百里燕身影晃动,也不等看个仔细,太子匆忙来报:
“父王,永兴侯来了。”
“快,随寡人去迎。”
“遵命父王。”
众人起身忙去出迎,百里燕健步如飞相向而来,见咸王亲迎遂上前行礼。
“臣参见大王。”
咸王龙颜大悦,伸手去扶:
“呵哈哈……爱卿快快免礼。”
“谢大王。”
咸王上前一步于百里燕跟前忙问道:
“爱卿,可探得金雪狄使团底细?”
“使者穆尼嘴严的很,金银之事只字未露,不过他已透底,此番会有草药之外的巨额交易,据此推算,金银不会太少。”
“呵哈哈……那就好,走进殿说话。”
随咸王进到殿中,众人径自入座,百里燕正襟危坐于咸王右侧。待诸人落座,百里燕说道:
“此番金雪狄使团,所购草药我咸国有其中多数,但我国数量远不足以供应使团所需,故而仍需向其他诸侯国采买药材。”
“那我咸国能从药材中分得多少份额?”咸王问。
“中下等药材能分得三成,中上等药材能分四成,再多无法供应。”
“这还不到一半呐。”
咸王似乎嫌少,百里燕补充说道:
“中上等药材数量稀少,虽让出了六成,但其他诸国未必能凑足六成的总额供应金雪狄人。故而草药交易明年或是后年应该还有,但数量不会太多,届时我国开通贸易,金雪狄人将直接与我国交易,不足部分将由金雪狄人向他国采买。”
“那能有多少金银的收入?”咸王追问道。
“折合我咸国价格,我国能有十二至十三万寸银。”
“这也不少啊。”卢皋插话说,接着又道:“至少今年国库赔出的金银能有着落。”
“卢爱卿所言极是。”咸王肯定说道,但并不满意现状:“不过只不赔本可就太窝囊了。永兴侯,眼下全国勋贵商贾蜂拥而至,数日内各国使臣竞相约见寡人希望就此能分一杯羹,爱卿准备如何应对?”
“不知大王大王与诸位同僚如何应对?”
百里燕反问道,高勋接话说:
“眼下尚不知金雪狄人此来准备交易何种货品,故而我等与大王商议数日,准备先紧着值钱货品与金雪狄人交易,而后再交易贱价货物,最后不足部分分给列国。永兴侯以为如何?”
“此事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不过我非常清楚穆尼此人,其定会先将草药采购齐备运往南境之后才会谈其他交易,如此可迫使各国尽快与其交易草药,而且价格也会低得多。同时对金雪狄人缓解国内瘟疫争取更多时间,对它们是有利的。
草药交易的同时,穆尼定会在陔陵城中多放打听货品消息,为此后大额交易做准备,故而臣建议尽速调集草药供应金雪狄使团,在此之前大王可一面与各国使臣密切联系,一面将国内商贾与各地勋贵晾一晾,免得各地豪户狮子大开口,分走太多的利。”
“这恐怕不妥吧永兴侯。”太子道,接着又说:“与他国使臣密切联络,反将国内勋戚商贾晾在一旁拒之门外,如此令国人如何看待。”
“嗯,太子所言正合寡人之意。常言道肥水不流外人田,永兴侯如此作为,国人难免心怀怨恨,确实不妥。”
“大王,非是臣不公,而是为了更公平,赚取更多的利益而以退为进。”
“哦,如何以退为进?”咸王问。
“大王试想,眼下我咸国的丝绸、茶叶多数掌控于北海、江东、岁当、东原四郡勋戚贵族手中,国库每年除定额进贡之外,其余皆以国库出钱采买与指定榷市外销,其中多数收入皆不入国库。此番金雪狄人采买货品,少不了丝绸,倘若各地丝绸商携手将价格抬高,穆尼定会前去他国购买,如此亏得还得是我国。”
绫、罗、绸、缎、锦、帛、纱等丝织品当下仍是精贵的面料,每一匹的交易都以黄金作价,由于各国丝织品品质参差不齐鱼龙混杂,市场也极为混乱。
各国除梁国实行官府垄断生产外,其余各国皆实行贵族特许生产,久而久之经年累月贵族不断的繁衍和分化,养蚕、烧丝、种桑、丝织的贵族越分越多,最后形成彻底贵族私有化的生产,长期处于官府的管辖之外。
造成这一原因的根源在于分封制下各国中央集权统治力弱,而地方权贵权利较大,加之梁国早期分封王侯一级的诸侯王外,封君的更是多如牛毛,但凡是个贵族,都有权生产管制品,久而久之形成制度化的潜规则被各国君主所默认。
当然,并非没有君主动过回收的念头,毕竟丝织品仍是当下大额交易的重要商品,回收将之垄断生产无疑能增加更多国库的收入。
但回收每一种特权,都是制度化的变革,必然引利益攸关方和既得利益者的反弹。
丝织品作为大宗交易的商品,其利润极高,由此出现的特权阶层,有权的同时还有钱,当权钱勾结官商不分,为巩固自己的利益,手必然伸向权利的核心,于是朝中总有利益团体,甚至是武将本身是丝绸贵族出身,出面阻挠改革。
因此各国至今回收丝织品特权成功的寥寥无几,为此朝廷只能自己开办织造厂养蚕烧丝种桑树,餐食市场份额。
百里燕出任大司农后几次试图扩大官办织造坊生产,最后都没成功,问题出在气候上。
全国事宜养蚕纺丝的土地都被传统贵族所垄断,纺丝织丝就得有茧,勋戚贵族垄断了多数食盒养蚕的气候区域,而当初推行《授田法》为减少不必要的阻力,百里燕就没敢动这一块,致使留下如今巨患。
官方要弄蚕丝,就只能花钱买,强征必然引起反弹,于是官办的织造坊开工严重不足,直到发现金毛蚕后情况有所改观,然传统丝织品仍然控制着市场上绝大多数的份额。
金雪狄人远道而来,千里迢迢运回本土,路上耽搁和损耗的成本巨大,势必货比三家,既要质量还要便宜,同时利用交易草药的时间尽快摸清咸国的物价,为其后面的交易提供参考。
那些个勋贵、商贾只以为金雪狄人有求于中原人,想挟咸国之威坐地起价,殊不知根本等不到坐地起价,穆尼随时可能通过御客与其他诸侯国使臣暗中谈妥交易,到时候真是想哭还来不及。
“臣以为,不如就此杀一杀各地权贵富商的锐气,静观各国动静,到时候再做统一交易更为妥当。若是此时任其交易,势必形成多方相互压价的不利局面。”
“那会否被他国抢先交易?”咸王问。
“会有一些,我国主产绫、罗、绸、帛、纱五样,梁国的丝织品品质整体皆优于我国,且是官府垄断织造,其价格略低,品质皆上乘,其次是歧国丝织品于我咸国相仿,再者是燕、晋两国,最差的是长孙国,因而我国主要竞争者是梁国与歧国。
而锦、缎两种织物我咸国无法生产,主要以志国、晋国、卫国为主,这就要看金雪狄人准备交易何种丝织品。以臣当年在关外所见,金雪狄人对锦、缎、绸三种织物兴许较大,绫次之,罗、纱、帛可有可无。
若要博取较好的价钱,我国出手不能太早,也不能太晚,而且必须统一各家货源一起出售,如此能获取最大利益。”
“但各家未必会听从朝廷的安排。”
太子担心道,老成持重的赵逊接话说:
“太子说的极是,咸国绸商各有势力,东原郡的绸商有卤侯、轩亭镇着,倒也无大问题,其余北海、江东、岁当三地绸商势力颇大,都郡这些年也陆续冒出许多贵族绸坊,渗入陔陵,倘若以朝廷名义统一进出走货,他们必然担心朝廷籍此为借口,收拢丝绸交易。但若纵容他们单独交易,肯定要吃亏,此局面甚是难解。”
“赵帅请放心,燕之所以杀杀他们的锐气,便是要绸商知道,没有朝廷,他们就是任人宰割的羔羊,只有吃亏的命。”
第840章 交易策略(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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