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明倒茶，转杯：“长生，看到了吗？”

    “未曾，不知死，那知生，生死本就相依，”姜孙牙舔了舔手中的糖，“很甜，活着不错!”

    “活多久了？”江明问道。

    姜孙牙稚嫩的小脸露出沧桑：“山中人哪知岁月。”

    “有意思吗？”

    “早起浇园，午后垂钓，日夜有美景相伴，自在。”

    江明看看如盖的树，那是月桂：“终究也是一个人。”

    姜孙牙沉默，良久叹了一口气：“也对，也不对。”

    “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江明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视草木为友，不过是臆想罢了。”

    姜孙牙皱了皱鼻翼，不满：“草木有灵。”

    “人为万物之灵长。”

    “拾人牙慧。”姜孙牙不屑道。

    “有用，有道理，就行。”

    姜孙牙还要再说，发现嘴中的糖已吃完，只剩下一根小棒。

    他抿了抿嘴角，略有些不好意思：“还有糖吗？”

    江明指了指菜园的一根萝卜：“草木有灵，找它们要去。”

    “一个消息，一根糖。”姜孙牙舔了舔嘴唇，上面还有些糖渍。

    “一根糖，两个消息。”

    姜孙牙摇头。

    “三个。”

    姜孙牙无言，背着手，捻动光秃秃，没有糖块的小棒。

    “五个。”

    姜孙牙唇上最后的一点糖渍也被舔完：“有的东西，我不能说。”

    江明轻笑，用别样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姜孙牙愤愤坐下：“问!”

    “那只鸡。”江明撇过一眼姜孙牙怀中的小竹篓。

    “来历，我只能说这个。”

    江明点了点头，姜孙牙继续道：“鸡，家禽，我们说的这个也是。

    不过，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它的主人来头可比得道仙人大多了。”

    “云中君？”

    “不错。”

    江明给他倒了一杯茶：“云中村为什么不能喂鸡？”

    “忠狗不食外食。鸡，同为六畜，亦是如此，”姜孙牙接过茶水，喝了一口，“还有一点，它瞧不上。”

    “也对，鸡本傲，云中君的鸡更是如此，还有呢？”

    “没了，只有这么多，还有三个问题，快问。”

    “云中君也算？那可是我自己猜的。”

    “算!”

    江明哭笑不得，活得数千年的老怪物，长得像小孩，性子也像。

    “之前，你为什么装成小孩？”

    “第四个了，”姜孙牙伸出手指，摆了摆，“我本来就是小孩。

    大椿者，以八千岁为春，八千岁为秋。

    若我真的如那三个家伙算计的一样，永世长存，我便永远都是小孩。”

    “有意思？”

    “活的久，都是小孩。”

    “活明白吧，”江明叹息一声，摇了摇头，“听说过一把像树的剑吗？”

    “谁告诉你的？”姜孙牙看似不经意地问道。

    “有吗？”

    “有。”

    江明没有回答，姜孙牙也像没有问过一样。

    谁都有自己的秘密，多问，交易都做不了。

    “在哪儿？”

    “糖!”姜孙牙伸手道，江明递给了他一把。

    “不要这么多，我只要该拿的。”

    “你不是喜欢吃吗？”

    姜孙牙拿起一个巧克力味的，撕开糖衣，舔了一口：“苦的，但味道还不错。

    我是小孩不错，但你们看来，我是不死的老怪物。

    我真的贪得无量，没有人会放心。”

    “云中村里有人防备你？”

    “不是有人，是所有，”姜孙牙咬碎了糖块，“这么好的地方，只有我一个人，你不觉得奇怪吗？”

    “嗯，剑在哪儿？”

    “不宽慰我一下吗？”

    “没必要，竹篓是鸡给你的，想必你和它的关系不错。真想报复，早就做了，也没人阻止得了。”

    江明盯住姜孙牙的眼睛，姜孙牙也看着他：“监视我的小屁孩来了一茬又一茬，总是有新人来，我也乐得新鲜。”

    姜孙牙喝了一口茶，漱口，把口中的残留的碎糖也一并吞下：“贪不得心，吃多了伤牙。”

    江明眼神不动，等着姜孙牙告诉他关于剑的事。

    “不急，”姜孙牙又喝一口，“那个告诉你剑的人，说剑在一片沼泽当中，对吧？”

    “嗯。”

    “果然是那群人，”姜孙牙作回忆状，“千年前，有一群新来的看到不能看的东西，被村里的人赶了出去。”

    “那把剑？”江明问道。

    姜孙牙莫名嗤笑一声，不知是在笑谁：“不是，那把剑是宝物，也是废物。除了像你这样的人，其他的用不了。

    他们发现的另有其物。”

    “可以说吗？”

    “不用问了，左右不过是一个笑话，那群被赶走的人，也是一个笑话，

    你永远也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姜孙牙喝完茶水，站起身：“现在，说说你的剑。”

    江明按下好奇，点了点头。

    “知道沧海桑田吗？”姜孙牙突然道，“你的那把剑，千百年前，在沼泽里没错，但现在可不是。”

    江明深吸一口气，摸了摸桌边的月桂：“是它？”

    “嗯，你果然感知得到，”姜孙牙的眼神变得欢喜起来，好像见到多年的老友，“你这个修行神魔之法的异类！”

    江明闭上眼睛，把手掌贴在月桂树的树干上。

    在睁开眼，已来到月桂树的空间内，一个小女孩出现在他的面前。

    她面色苍白，身形瘦小，很是虚弱。

    她对江明笑了笑：“我终于等到了。”

    说完，女孩便化作一道流光钻进了江明的身体。

    江明的身上发出淡淡的光华，一阵空间变幻，他又重新回到外界。

    只是眼前已没了原先的月桂树。

    现在，她在江明的眉心灵府中。

    酋长和连慧满脸的惊讶，姜孙牙合掌一笑：“很好，看来你的天赋很高，短短数息就完美融合神魔种子。”

    江明可没空跟姜孙牙闲谈，席地而坐，开始吐纳。

    “这是怎么回事？”酋长疑惑道。

    姜孙牙掩不住兴奋：“神魔之法，最古老，也是最为直接的大道之法。

    原为先天神魔的修炼之路。

    修真，巫道种种其他法门都曾借鉴，甚至是直接模仿它。

    可谓万法之源。”

    “为什么我没有听说过？”

    姜孙牙沉默了一下：“因为很难，不仅需要万中无一的体质，还需要神魔种子。”

    “神魔种子，什么东西？”

    “先天神魔的胚胎!”

    酋长和连慧眼珠都要掉出来。

    酋长还痴痴傻傻地看向江明：“夭寿啦，主人吃人……吃神魔了，不会闹肚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