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

    那天，季雪突然回到了家里，因为之前季刚和邹晓玲并没有接到季雪的电话，也没有得到任何消息，在看到季雪的一瞬间还是很惊讶的。

    “小雪，你怎么回来了，就你自己吗，何阳呢。”季雪的神情有些呆滞，和平常的她有很大的不同，一个人来着行李箱站在门外。

    由于太惊喜了，邹晓玲并没有注意到这些，他还特意向后望了望，因为之前，季雪打来电话说，她要结婚了，邹晓玲还以为，女儿突然回来是为了结婚的事情呢。

    “怎么，小何没有跟你一块回来。”

    邹晓玲有些失望，关于何阳这个孩子，他还是很喜欢的。

    关于季雪和何阳的感情，他们知道的也不是很多，只是大一那年的暑假季雪带了两个好朋友回来玩。

    邹晓玲和季刚毕竟是过来人，哪能什么都看不出来，但她们也是开明的父母，会尽量尊重孩子们的选择，也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过后不久，季雪自己向父母坦白了，她和那个男孩子是恋人关系。

    之后，何阳也来过几次，季刚听话，聪明，又会讨好老人，邹晓玲对这个女婿是越来越喜欢。

    “也对，这结婚毕竟是两家人的事情，总要先回家的，你也是，怎么不先跟小何回去，咱们家这边不着急的。”

    邹晓玲拉着季雪的行李往里走，因为是背对着，她并没有注意到季雪此时眼底已经猩红，正在极力的忍耐着。

    “小何这孩子呀就是聪明，也懂我们老人的想法。”

    “别说了，别说了，不要再说了。”

    突然发出的声音吓到了邹晓玲。

    “我说你这孩子瞎喊什么，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了。”这一回过头，邹晓玲才发现季雪的不对劲。

    “小雪，你怎么了。”

    但此时的季雪已经什么都听不见了，她的双手紧紧地捂住耳朵，眼睛睁得大大的，却没有一滴泪水。

    她一直在重复着一句话，邹晓玲蹲下身子，离得近了才听见她说的是什么：“别说了，别说了。”

    她一直都在重复着一句话，不是命令，而是在乞求。

    “怎么了。”季刚是听见季雪的喊声才出来的。

    看见季雪的时候，他也有一些惊讶，随后，快速走到季雪身边蹲下：“这是怎么了。”

    邹晓玲这时已经有些不知所措了，在发现季雪不对劲时，她就在问着季雪，可季雪什么都不说，从头到尾都是这样一个状态。

    “这孩子，不会是得了什么病吧。”邹晓玲说出了心里的怀疑。

    不仅是因为季雪反常的举动，更是因为，季雪太瘦了。

    在门口的时候季雪低着头，灯光又暗，邹晓玲也没仔细观察这才没发现，现在再一看，季雪真的是太吓人了，整个人瘦的只剩下一层皮了，眼睛也向外凸着，两个黑眼圈更是明显，乌青乌青的。

    “小雪，告诉爸爸到底怎么了。”女儿突然变成了这个样子，作为父母的他们竟然什么都不知道，那一刻，季刚的心中涌现出了深深地自责，更多的是无力感。

    他只能把女儿抱在怀中，轻抚着她的背，让他放下心中的防备。

    季雪抖动的身体渐渐平息：“告诉爸爸，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季雪从季刚的怀中出来，只是眼神依旧空洞：“骗子，都是骗子，他们骗了我。”

    邹晓玲拉起积雪的手放在自己的手中：“没事了，爸爸妈妈在呢。”

    “铃铃铃。”

    是季雪的电话响起，邹晓玲拿起电话，是闫蕊蕊打来的。

    她和季雪是最好的朋友，以前，经常听季雪提前她，俩人经常形影不离。

    邹晓玲按下接听键：“是蕊蕊打来的，妈妈帮你接了。”

    原本平静的季雪突然暴躁起来，抓起手机扔出了好远。

    “不要接，我不接，闫蕊蕊是个大骗子，我不要接。”

    季刚示意邹晓玲赶紧把手关上，他则是跑向了季雪。

    因为之前邹晓玲把手机的免提模式打开了，季雪扔掉手机之后他并没有坏，话筒里还是传出李闫蕊蕊的声音：“小雪，你在哪，我和何阳去你家发现你不在，你告诉我你......。”

    听见闫蕊蕊的声音，季雪像是疯了一样的冲出去，抓起手机就是一通乱砸。

    “骗子，去死，都去死吧。”她踩着手机，就像是在发泄心中的怒火一样，季刚根本就拦不住。

    声音太大了，惊动了楼里的其他人，大家过来敲门，邹晓玲只得跟大家解释。

    季雪站的地方正对着家里的大门，她的样子门外的人一眼就能看的见。

    邹晓玲本来想去门外了，客人太多，他打开门就关不上了，毕竟大家都有一颗好奇心

    “这是......。”

    大家指着正在发疯的某人。

    “哎。”

    邹晓玲无奈的叹息一声：“是小雪。”

    所有人都同时以一种怪异的眼光看过去：“这。”

    前些天，邹晓玲还在高高兴兴的和大家说季雪找到了好工作，又要结婚了，这才多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快打120啊。”

    人群中，不知是谁说了一句。

    邹晓玲这才反应过来，急忙拿出手机打了电话。

    将手机砸碎之后，季雪也平静下来了，用光了力气，他瘦弱的身体摇摇欲坠，随时都要倒下。

    季刚试图一点点接近季雪，这一次，季雪没有反抗。

    应该是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她躲在季刚的怀里默默的流着眼泪。

    医生来了之后将积雪带去了医院，先是为她做了一个全身检查。

    “除了营养不良，没有什么其他的毛病。”医生将手里的化验单交给季刚夫妇。

    因为是在晚上，有些化验还没出来，但从积雪的反应和现在的化验上来看，他倒是觉得不像是身体的原因。

    “可医生，我女儿为什莫会变成这样。”查不出病因，邹晓玲更加的担心了。

    听了季刚的复述，医生大概想明白了是怎没回事：“她最近有没有受过什么较大的刺激。”

    夫妻俩人互相对视了一眼，都低下头去了：“女儿不在家，她的事情我们也不是很清楚。”

    这样的事情医生见得多了，早就已经波澜不惊了：“看你女儿的情况，应该是受了什么刺激，我的建议是尽快给她找一个心理医生，尽快治疗，才不会影响以后的生活，不过具体的情况还是等看明天化验全部出来再看看。”

    现在的社会压力大，人被逼疯是常有的事。

    夫妻俩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急忙去挂了心里医生的号，同时也在打听着市里一些较好的心理诊所。

    对于他们来说，女儿重于一切。

    因为被打了镇定剂，季雪睡得特别安稳，邹晓玲心疼的抚摸着季雪的脸庞：“老公，你说小雪这到底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让她成了这样。”

    其实，在检验下来之前，邹晓玲曾经怀疑过季雪吸毒，可事实证明他并没有。

    季刚突然想起那通没说完的电话：“晓玲，你有闫蕊蕊的电话吗？就是晓玲的那个朋友。”

    邹晓玲拿出手机翻看，还真的有，只是，那是很久以前存的，也不知道换没换号。

    季刚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打了过去，在想了好几声铃声之后那边有人接起了电话。

    “喂，你好。”接电话的是一个男人。

    ”是叔叔吧。“对方的声音很熟悉，季刚仔细一想就知道了，说话的男人是何阳。

    季刚又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凌晨两点了：“这是闫蕊蕊的手机吧，这么晚了，你们怎么会在一起。”

    何阳听的出来，季刚是在责怪自己，这也难怪：“叔叔，我们.....蕊蕊.....”

    何阳的话才说到一半，听声音是有闫蕊蕊把手机抢走了，就在这时，电话里传来闫蕊蕊的声音：“叔叔，对不起，是我们对不起小雪，您放心，我们一定会补偿她的。”

    季刚的眉头越皱越深，记忆里，闫蕊蕊是一个温柔似水，知书达理的女孩子，想不到，竟然做了这样的事情。

    “不用了，我们不需要补偿，从今往后，你和我们家小雪也没有任何关系，这么晚打扰你们，真是对不起。”季刚于强强硬的说道。

    放下电话的闫蕊蕊痛苦的大哭，像是受了什么委屈一样。

    经过这麽一番闹腾，何阳也没了睡意，走过去，把闫蕊蕊抱在怀里。

    “何阳，你说，小雪为什莫不肯原谅我们，我已经向他道过谦了，也答应她会补偿她的，我真的是把他当成了最好的朋友。”

    何阳不说话，只是抱着闫蕊蕊坐在那里。

    “那两个孩子真的做了这样的事，背叛小雪在一起了。”

    听到季刚说出自己的猜测，邹晓玲还是不敢相信，的确，在他们的眼中，闫蕊蕊和何阳都是好孩子。

    “是我们看走眼了，小雪也看错了人，那就是两个混蛋，把小雪害成这样，竟然还妄想让小雪原谅他，做梦去吧。”季刚从不评价什么人，这么愤恨还是第一次。

    而这仅仅只是一个开端，若是被他知道了季雪这段时间都经历了什么，怕是会提刀去砍了何阳他们俩人都不解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