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喂。”

    “呼……哎呦！”

    管琥睁开眼，有点懵逼的看向张步凡，“出事了？”

    “没有。”张步凡继续看电影，头都没动，就嘴动了动。

    “那你踩我干嘛？”管琥有些不爽。

    “你打呼噜了。”张步凡答。

    “呃……”管琥有点尴尬，摸了摸鼻子，多年的外出拍摄，什么环境都经历过，也练成了坐着睡觉的绝活，睡着了整个人能和一雕塑一样完全不动，从后面根本看不出来，但就一点有问题——他控制不住自己打呼噜。

    被张步凡叫醒，睡意稍去，扭头看大荧幕，“才到这啊，还能再睡会儿，哎，笑了几次？”

    最后这句是问张步凡的，而屏幕上，正演到了牛二戴了那顶“偷摸八路牛的反革命”的大高帽子游街的地方，没错，当初那个“偷摸八路牛柰子的反革命”的帽子最终被否了，“柰子”两个字被干掉了——这是电影送审之后上面给下来的不多的修改意见。

    张步凡脑袋总算动了，歪着头想了想，“记不清了。”

    “嘿，那我就放心了。”管琥稍稍坐正了一些，翘了个二郎腿，两手叉着往胸前一抱，继续睡。

    《斗牛》这部电影，按照管琥的定义，是一部抗战喜剧，喜剧如果不能让观众笑，就已经失去了最核心的意义，那么，无论你在往其中加入什么东西就都没意义了，就像是一锅已经糊成了黑炭的米饭，无论你是往里面放葱花鸡蛋还是倒酱油，也做不出蛋炒饭和酱油炒饭了。

    而现在，最担心的问题没出现，观众们成功的被逗笑了，这就已经让管琥挺放心的了，当然，放心之外，管琥还是有一点点小贪心的，他希望，观众们可以看得出他加入到电影中的那些他自己的想法。

    观众当中，其实从电影播放了差不多10多分钟开始，记者和影评人们就已经发现了不对。

    管琥这孙子忒阴，给他们放出的消息是说这是一部抗战电影，却压根没提过这其实还是一部喜剧电影，所以，当看到电影中一个个的笑点出现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发现了不对。

    最主要吧，管琥拍喜剧依旧不按常理出牌，一个故事被他把顺序打了个稀碎，倒叙插叙各种用，剧情各种穿插，每一段喜剧的戏份之后，总是会加入一段写实的剧情，然后，在那段写实的剧情当中，又总会不经意的蹦出几个笑点。

    他就像一个魔术师一样，而观众就像是他手中的魔术道具，他让你笑你就笑，笑的尽情尽兴，但是他忽然觉得笑没意思了，需要哭来调节一下氛围，于是，一番操作，你就真哭了。

    不仅如此，人们也都看出了管琥与其他人不同的地方。

    在这部电影里，尽管依旧秉持着一个“恶有恶报”，但是这里的恶人，却与传统电影电视剧里的恶人不一样。

    在这里当然少不了鬼子，牛二的那个村子就是被鬼子扫荡毁掉的，同样也有土匪，在那样一个乱世，土匪做的恶不比鬼子少。

    但是，在这些之外，却还有因为饥饿而恩将仇报的难民，以及因为同伴们都死在了鬼子的炮火之下而发疯的八路军军官。

    相反的，在电影里还出现了这样一个角色，他是个鈤本士兵，却非常抗拒战争，他和牛二说着任何人没有道理彼此杀害，他帮着牛二治疗奶牛的病，他不想打仗，只想回家。

    这虽然是一部抗战剧，但是在这部电影里，正义和邪恶在某种程度上发生了混淆，而这样，却愈发让人感受到一种残酷，而这种残酷夹杂在不断出现的笑点之中，也愈发的引人深思。

    就在这样的氛围中，电影终于走向了结尾，随着黄博最后那一笑，荧幕上开始出字幕。

    几个主创并没有动，毕竟电影画面还没完全消失，还不能算完全结束，但是，观众们已经等不下去了。

    “哗啦啦啦……”

    热烈到了极点的掌声就这么在身后猛然的爆发，吓的前面第一排的一众主创不约而同的一个激灵。

    张步凡下意识往后看过去，管琥也同时扭头，然后，两个人就同时看到了，他们身后的那个观众，一边用力的鼓着掌，一边……泪流满面。

    “成了！”两人对视一眼，笑了。

    电影结束，当然就到了主创和观众互动的环节，主持人简单的说了几句之后，就邀请主创上台。

    这一次管琥可没放过张步凡，一把就拽住了他的手，当然，为了不那么显眼，那边也是一把握住了高胡的手，高胡愣了下，反应也不慢，有样学样的拽住黄博，黄博也跟着拽住闫霓，总共5个人，就这么手牵着手的上去了。

    看到这个样子，无论台上主持人还是台下观众都笑了，主持人笑着说道：“《斗牛》剧组绝对是我见过最友爱的剧组了，搞得我都有点忍不住想要成为他们的一员了。”

    说着，他还真过去作势想要牵闫霓的手，引得现场又是一阵大笑，见气氛热烈起来，他也不废话，说道：“大家已经看完了电影，相信现在一定有很多话想要对各位主创说，那我们话不多说，把时间交给各位主创。”

    “哗啦啦啦……”

    之前足足持续了好几分钟，好不容易才渐渐停歇的掌声又一次响了起来。

    第一个说话的当然是管琥这个导演，他罕见的笑的倍儿开心，说道：“感谢各位能够前来《斗牛》的首映礼，那么请问大家，电影好看吗？”

    “好看！”异口同声的回答，接着又是一阵掌声，不只是那些普通观众，就是记者和影评人里也有不少人发自内心的喊出声。

    “其实你们不用回答，从你们之前的掌声里我已经听出来了。”管琥难得的在这样的大场合里幽默了一回。

    “感谢各位对电影的喜爱，我真的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我也知道大家可能会有很多的疑问，咱们这就开始提问吧。啊，对了。”管琥忽然一笑，别人看着挺正常，但是熟悉他的张步凡、高胡却是看出来，这货是要作妖了。

    果然，他接着补充道：“补充介绍一下，这位就是这部电影的编剧，嗯，天才编剧，张步凡！”

    你大爷！

    张步凡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