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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九鼎山 11 叩门期

    无名揍常修揍出了霸气,打出了豪情。

    直到常修带着哭腔求饶,才在他身上又踹了两脚恋恋不舍的停手。

    打从认识了清云子就一直装孙子,许久不曾这么酣畅淋漓的揍过人了。

    弯腰在常修身上一阵摸索,掏出一块玉腰牌出来,上面雕龙画凤颇为精致。

    无名毫不客气的塞进怀里。往羞愤交加的常修屁股上补了一脚道“教你个乖,以后出来劫道,身上多带点值钱东西,踩到硬点子的时候拿来买命用的。”说完又瞅了眼躲在远处偷看的常真,犹豫了一下,放弃了抓来搜身的想法。捡起背包顺着小路蜿蜒而去。

    常真一直等到无名走远了才跑到常修身前,把哥哥扶起来。

    常修被打的不算惨,真正的惨是心里。

    以前总觉得身份的关系别人都不愿跟他走太近。这会倒好,不知道身份又被按在地上揍。

    挨揍时蒙脸的方巾脱落了,险些露了真容。幸好那一瞬间无名‘刚好’抬头去看常真。

    慌乱之下只好用手捂在脸上,干脆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地装死,任由无名拳脚相加。

    听常真说无名走远了之后,常修才一骨碌爬起来对弟弟道“帮我瞅瞅,伤到脸没有?”

    见到常真摇头,才长出了口气。恢复了几分平日的姿态,不紧不慢地掸掉身上的泥沙脚印。叮嘱道“今天的事情不许跟任何人讲,知道吗?就算父亲母亲问起也不能讲。”

    常真眨了眨眼,乖巧的点头应下。这才和哥哥牵着手一起回家。

    无名虽一副无所谓的痞相,可到家后心里一直打鼓,生怕打了小的又来了大的。清云子这张虎皮平时扯扯还好。要是人家长辈亲自出面,肯定就不管用了。半夜没睡,绞尽脑汁编了一套还算说得过去的说辞。

    直到第二天在学堂又遇到这兄弟俩。见对方佯装不知前一晚发生的事情,这才稍稍安下心来。

    常修也古怪,带着明显的敌意处处跟无名较劲。不但非要挨在一起坐,学习、吃饭甚至撒尿的远近都要比上一比。偏偏一句话都不跟无名说。

    无名懒得用热脸去贴那冷屁股,自己忙自己的。

    值得一提的是每隔个三五天,两名蒙面劫匪就会拦一次去路。然后被无名越来越轻松的揍倒,搜去一身的财物。

    双方似乎有了一种古怪至极的默契。

    星云子这阵子心情很不错,对儿子的变化大为宽慰。

    常修最近性格开朗了不少。不但锻体筑基更加的用功,而且终于对修真以外的事情感兴趣了。居然会主动借阅各学科的书籍。连带着小儿子的生活态度也积极了起来。

    他一直担心常修不与外人接触,久而久之会变的性格孤僻。

    看来大学府在教书育人方面确实投入了不少的心思,或许该考虑扩大一下规模,提升一下先生们的待遇问题了。

    大学府上则是另外一番光景。

    学子从一品升为二品除了参加年度大考之外,还有另外一个途径。

    那就是得到授业先生的认可,提名举荐。不过若是被那名学子没能达到该有的水平,便会极大影响到举荐先生的声誉。因此几乎没人会用这种方式晋升品级。

    而眼下,离年度大考尚有一个月的时间。一名学子的举荐引起了不小的振动。

    忍无可忍的四十余位授业先生等不到大考来临之时,联名将问题童子送上了二品的殿堂。

    临走的时候,无名第一次主动拍了拍常修的肩膀,道“加油,我在三品学府等你。”

    常修肩膀一抖,甩掉无名的手。满脸的嫌弃,故意抬手掸了掸衣服,道“提前一个月而己。有什么好得意的?”

    无名收回手,抽出腰间的象牙折扇。“哗啦”一声打开,‘宁静致远’四个大字跃出纸面。摆出一副沧桑的神态,老气横秋的叹息道“你不懂,有些差距是无法通过努力来弥补的。”

    常修又有种动手打人的冲动了,不过想到藏在包里的蒙面方巾。

    忍了。

    二品学堂在二楼,授业先生和学子相对都要少上一些。

    因负责一品授业的先生多是九鼎村的老工匠而非本门弟子,所以二品的先生们在身份方面有着本能的优越感,平时自然也很少走动。听说出了个问题童子,让一众传道授业的先生吃瘪,都嗤笑不已。

    结果无名来了之后都笑不出来了。情形比一品学堂时的尴尬也好不到哪去。

    先生们在学子面前还能为了维护尊严而故作淡定,顾左右而言他。可无名那些刁钻的问题在课后却是引得一阵的鸡飞狗跳。

    有人提出效仿一品的授业先生,联名把这个可恶的问题童子踢到三品去。结果被几名老成持重的元老给驳了回去。真要是那么干了,他们的老脸还往哪搁呀?

    所幸临近大考,先生们只能祈祷无名顺顺利利的升到三品去。至于剩下的日子……咬紧牙挺挺就过去了。

    于是学堂之上常能看到这样一幕:

    学子们神采奕奕的听讲,先生则时常顶着一对黑眼圈讲的没精打彩。还有些负责一品授业的先生混在学子堆里津津有味的忆苦思甜。

    藏经阁

    一向肃穆古板的老者面露欣慰之色,见无名还回了《学子鉴》。和蔼的问道“看得懂?”

    无名点点头,又摇摇头道“能看懂一部份,请教了几位先生才勉强读下来”

    老者笑着点头,道“好,好,好。既然连这本都读懂了,那你以后再来借书的意义也就不大了。更进一步的经藏就要去问道楼借阅了。只是那里只对本门弟子开放,以你道童的身份,怕是不行。”

    一旁的副手流露出讶异之色。

    他给这位做副手也有几年了,知道老执事从来都是一副古板生硬的面孔。极少当面夸赞过谁,也难得见他对谁和颜悦色。这次一口气连说三个“好”出来,得是多欣赏这个孩子呀?

    不曾想老执事又对他吩咐道“去,把那本《本源经》取来”

    副手没有多问,神情有些恍惚。进到里屋,从书柜的最里面翻出一本比起其它典籍相对粗糙的经书,双手递给了老者。

    老者轻抚书面,眼神柔和。片刻后才对无名道“这本便送你吧,不必还了。记住学府门楼上的字:‘学以致用’。不要埋没了你的天资啊。”

    无名小心的接过厚达半尺的线装书,见兽皮封面上没有多余的文字,只有朴实无华的‘本源经’三个大字,笔锋内敛。大有藏锋于鞘的韵味。翻看一眼,内容一页页竟都是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字。

    不用看内容,仅仅文字笔锋中这股透纸而出的气势,便能感觉出不是凡品。

    双手将书抱在胸前,深深的向老者鞠了一躬“谢老先生的赠书之情,学生受教了。”

    老者眼中闪过一丝不舍,随即释然。

    像是一下子耗去了太多的力气,疲惫的挥了挥手道“书送你了,怎么用还要看你自己。人是活的,东西也是活的,别把它学死了。去吧,以后得闲了。就来老头子这坐坐。”

    无名先后向老者和那名副手行礼后缓步离去。

    副手等无名走远,才忍不住到“这是您毕生的心血呀!连摆在问道楼的都只是拓本。就随手送给一个孩子了?”

    老者没去看他,而是直直地注视着门外的老槡树。语气平谈道“这经书呀,写出来不就是给人读的吗?藏着掖着才是它最大的悲哀呢。难得遇上个合眼缘的娃娃,就算他现在是读不懂,也总有一天会派上些用场吧?”

    抵流峰顶

    无名随手把一锭金子扔到墙角,没再去理会。

    常修那小子真是越来越俗气了。起先还能抢来些精美刀具、玉器、小把件什么的,最近几次干脆都是金锭子。

    不过无名的心思压根没放在这上面。

    而是如获至宝的捧出了那本大繁似简的《本源经》。没急着翻开看,而是轻轻的摩挲着封面上‘本源经’三个大字。细细品味着其中蕴含的气机。

    星云子终于知道最近家里总是莫名其妙丢的东西哪去了。居然是常修那个败家子偷了东西跑去找揍,挨了揍还给人送钱。天下哪有这般道理?护短可不是清云子一个人的专利。

    结果神识刚刚探到无名那里,就被他手中捧着的那本《本源经》给吸引住了。瞬间把找麻烦这档子事忘了个一干二净,差点把眼珠子瞪出来。

    星云子确定无名手中是真品后,痛心疾首道“我的亲师叔祖唉,我师父年当年惦记这本经文,到了我这又死皮脸磨了那么多年。用一坛五百年的仙人醉才跟你换了个拓本,你现在借给个孩子看是几个意思?他能看懂吗?”

    他只当经文是无名借来的,若是知道老者已经送给了无名。别说找麻烦,说不准就要死皮赖脸搬来和无名一起住了。

    神识在无名的身前转来转去,一副急不可耐的神色。

    以无名的感知能力哪里会知道星云子的神识就在身边?若是知道的话,保不齐又要跳脚大骂这个老偷窥狂了。在心里偷着骂。

    无名只觉得本源经三个大字的透着一股意境,玄奥无比。似乎看到了擎天而立的山峰,又似烟雾氤氲的空谷幽兰。不知不觉的,不但眼睛随着笔划缓缓游走,心也随之而动。一遍看完,发现前面的风景有了变化,便又看一遍。如同魔怔了一般,心神完全沉浸在其中。只顾眼中一副副风光闪过。完全没有注意到体内的气机也一并随着流转了起来,数处窍穴无声无息的将灵气吸收消融,再润物无声的充盈起来。最后彼此贯通,浑然一体,形成一张四通八达的脉络之网。

    似乎过了许久,又似乎只过了一瞬。

    无名打了个激灵,清醒过来时,身上已是出了一层微汗,全身上下无比通透。一种前所未有的舒爽感充满了全身。

    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吐出。一道白色气柱自口中而出,长达数尺。

    温润的灵力流转全身,整个人如同泡在温泉中一般舒服。

    主峰上耐着性子偷窥的星云子见到无名愣神片刻后竟是流露出那种便秘许久又一泄千里的享受神情。

    饶是养气功夫极好,也忍不住爆了句粗口“卧槽!叩门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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