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小姐！”甜歆急切的呼唤声，让她想起了古寺上的钟，轰轰地敲击在她的心头，让她不堪忍受，在昏迷了一天一夜后，凌月霜终于醒了。

    “小姐，你醒啦！”甜歆惊喜地呼出声来！看着喜极而泣的甜歆，凌月霜的心中，却是那个枉死的孩子。

    她傻傻地看着甜歆，突然抓住了她，“甜歆，孩子，孩子没了！”终于，她放声大哭！

    看了看周围，是军帐篷里，四周已经清扫干净，似乎，从未发生过那如此惨绝人寰的骨肉分离，可是，这清扫，能扫去她丧女的痛苦么？她甚至连自己女儿的容貌都没来得及看清楚，孩子就以那样的方式和她告别。秦战，为什么，为什么他不救她的骨肉？为什么！他不是答应过她，会将孩子视如己出的吗？为什么，为什么他不肯救她的孩子，那是她今生仅剩的慰籍啊。她已经没有了瑞年，为什么连唯一能带给她幸福的骨血，她都保护不了？为什么！她不应该，她不应该为了逃离，不顾自己身怀有孕跟着秦战来到这个地方。都是她的错，都是她的错。

    “瑞年，如果你在天有灵，一定不会原谅霜儿的，是不是？肯定不会原谅了，再也不会原谅了！”她哭着，内心里，是无比的伤痛和自责。

    瞅准床头的配剑，这是秦战给她防身用的，她抓过欲往脖子抹去。甜歆来不及阻止，只好赤手死死抓住剑身，鲜血染红了它。看着小姐欲绝的样子，甜歆哭着阻止她，“小姐，你不要这样，人死不能复生，你要节哀啊！”

    “你叫我怎么节哀啊！”凌月霜哭得连泪是什么东西，都不知道了，“那是我的孩子啊，是我的亲生骨肉啊！我这个做娘的，连自己的孩子都保护不了，你叫我还有什么颜面苟存于世啊！”

    “甜歆知道，可是，可是小姐，你不能不顾自己的身子啊，你死了，小候风怎么办啊？”

    凌月霜愣了，看着甜歆，“我的小候风，不是已经死了吗？”

    “小姐，死的是时月啊！难道你忘记了，瑞年少爷曾经说过，女儿的名字，依次叫候风，时月的么？”

    候风，时月，是他给孩子取的名字，是的，瑞年说过，他们将来的女儿，按照出生的顺序，排行名字依次是候风，时月，醉雪，如果是儿子，他要好好再想想取几个名字备用。他曾经那么高兴地跟她说，如果他们有了孩子，不，他们要大堆的孩子，他要她给她生儿育女，一家人一辈子在一起。可是，这话，仿佛依旧响在耳边，瑞年却和她阴阳两隔，如今，她连他的唯一的骨血都惨被杀害，她有什么脸面去见死去的瑞年啊？

    “甜歆，孩子没了，你懂么？孩子没了！你不要骗我了，是我的候风死了呀！”想到这里，凌月霜趴在床上，失声痛哭，身上的产痛依旧在，可怎么比得上丧女的痛来得撕人心扉啊！

    “哇！”一阵柔弱婴儿啼哭声，重重地撞击了凌月霜的耳膜，痛哭的凌月霜一愣。

    “呀，候风小宝贝哭了！”不顾双手的鲜血，甜歆赶紧指着边上的角落，一个旧旧的摇篮，凌月霜不顾擦去脸上的泪，扑过去，躺在里面的，是一个出生的婴儿，正放声啼哭！

    “这是？”她回过头，看着甜歆。

    “小姐，难道你忘记了么？你怀的是一对双胞胎女儿啊，只是，小女儿时月已经……”后面的话，甜歆没有再说下去。

    小心翼翼地抱着嗷嗷待哺的候风，凌月霜无声地瘫坐在地上，眼前，一片模糊，往事仿佛云烟，将她痛苦的心，一点点包围。

    “夫人，将军有令，明日班师回朝！”外面，传令官的声音却进不去她的意识里。

    “小姐，赶紧起来，地上凉，你身子弱，不能这样，你要坚强啊，如果瑞年少爷见你这样，他死也不会安息的呀。想想候风小姐，她还这么小，你怎么能让她小小年纪，没了爹现在又要没了娘啊！这对她不公平啊！”好不容易把凌月霜重新拖回到床上坐着，甜歆知道，要让小姐放弃寻死的念头，候风，是唯一的希望。

    “小姐，瑞年少爷的骨肉，如果连你都不珍惜，那瑞年少爷就白白为你而死了！”甜歆知道她和他的一切，那个如风般孤傲的男子，为了自己眼前这个伤心欲绝的女子，在那次无情的追杀中，为了他心爱的女人凌月霜能活下来，悬崖边，他打晕了她，自己被逼从万丈悬崖飞身跳下，尸骨无存。只是，沐瑞年到死都不知道，凌月霜已经身怀六甲。

    “小姐，”看着没有丝毫意识，独自沉浸悲伤中的凌月霜，甜歆狠狠掐了孩子的小手，孩子本来被凌月霜抱着，就已经渐渐安睡，但是这一掐，她立刻又开始放声大哭。

    孩子的哭声，让凌月霜回过神来，她赶紧哄着怀中的女儿，“乖，风儿乖，不哭啊，乖！娘在这里，宝贝不哭，不哭啊！”

    让孩子不哭，凌月霜自己的泪，却不听话地掉了下来。

    “瑞年，从今以后，我们的孩子，是霜儿活在世上唯一的寄托。你在天上，请好好地保护我们的月儿。月儿，娘对不起你，你在你爹的身边，好乖，听爹的话，不然娘百年后，看娘怎么修理你！”心中，她默默地念叨，小心撂下衣裳，她将孩子的头托起，“风儿，一定是饿了吧，甜歆，帮我擦擦泪，还有，弄点热水给我喝！我渴了！”

    这样的伤，如此的痛，从此不再提起，候风，今生是她凌月霜唯一的寄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