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人俄罗斯轮盘赌。
像这样的游戏并不需要太大的场地,放得下一张桌子,一对放在两侧的椅子就可以了。然而走进那个房间的时候,梁京墨发现自己错了。虽然这个游戏不需要什么复杂的摆设,然而在这一张桌子一对椅子的外围,却是齐刷刷地站了七八个主持人。他们背着手靠在墙角,脸上都是一副如临大敌的认真表情。
梁京墨认出了其中几位。刚才在投票的房间里维持秩序的五位主持人此时全部出现在了这里,除此之外还一口气增加了三个人,这也算是表现了主办方为游戏公平所做的最大努力。毕竟梁京墨接下来要对付的十有八九是一个高排位的主持人,如果他要做什么手脚的话,一般的主持人还真是很难识破,更别说采取对应的措施了。
数量虽然不能弥补质量上的差距,但也总比没有数量好。
“这个主持人还真是让你们自己都很忌惮啊。”梁京墨笑了笑,拉开椅子坐下。他的面前是一张普通的四角桌子,上面并排放着两把银灰色的左轮手枪。而原本应该坐在他对面的本局对手,此时却还没有到场。梁京墨左右看了一眼,试着抬手慢慢拿起了其中的一把手枪。周围的主持人都没有什么反应,由此看来,检视手枪这件事本身并不违规,主持人也不担心他在手枪上做什么手脚。
“原来如此,里面没有子弹啊。”梁京墨打开弹仓看了一眼,点了点头。他在手里把玩着枪,感受着指尖冰凉的金属触感,思绪却已经飞回到了刚才听到的那些规则上面。
“双人俄罗斯轮盘赌,顾名思义,就是稍微复杂一些的俄罗斯轮盘赌。”丹青一边说着一边缓缓环顾四周,“虽说有些多余,不过我还是确认一下,大家都知道这是什么玩法吧?”
项南星犹豫了一下,还是乖乖举起手:“抱歉,我只能算是一知半解,还是麻烦你先解释一下吧。”他这也是谨慎,因为在这个国家里很多耳熟能详的游戏都可能有独特的形式,多问这一句,也是求个保险起见。
丹青点点头。
“俄罗斯轮盘赌是一种非常直接的赌博游戏。和其他使用扑克、骰子等赌具的赌博不同的是,俄罗斯轮盘赌使用的是一把左轮手枪,而它的赌注也只能是人的性命。”他开始讲解道,“游戏的原始规则很简单:在左轮手枪的六个弹巢中放入一颗或多颗子弹,然后旋转转轮,再将其合上。玩家们轮流把手枪对准自己的头扣动板机,中枪的当然是自动退出,怯场的也为输,坚持到最后的就是胜者。在一些时候,旁观的赌博者还可以对参赛玩家的性命压赌注。因为这个游戏的致命性,很多国家的法律都明令禁止了,甚至对参与游戏的人以谋杀罪起诉。当然,在我们这里这根本不算什么。”
项南星“嗯”了一声。这样的话,西凤共和国的规则和他之前听说过的那种并没有什么出入,一样是残酷的赌上性命的游戏,却也没有额外附加什么更加棘手的设定。
然后他忽然想起,此时他们要面对的不是这个原始规则,而是经过修改的“双人版本”。但说起来原版的俄罗斯轮盘赌本来就是个双人甚至多人轮流进行的游戏,这个“双人”……
“双人的意思,不光是指参赛玩家有两个。”丹青仿佛看穿了他心里的疑惑,“当然这也是原因之一,因为传统版本的游戏可以让多人参加,而我们接下去要进行的游戏把参与的人数限定在了两个。但最重要的是,接下去要进行的游戏还有一条‘两人同时开枪’的规则。”
他抬起一只手,比出了手枪的姿势:“参加的玩家限定为两名,每人会发给一把左轮手枪,并且每一轮发给一颗子弹。玩家可以选择将子弹放进弹仓中的其中一个弹巢,然后合上,把枪互相交给对方。再然后……”
他将手向前,作势“砰”地开了一枪:“就是射击阶段了。”
“我猜猜,不会是互相射击这么刺激的事吧?”梁京墨似笑非笑。
“互相射击的时候也有,不过只有其中一次机会。”丹青说,“你们也知道的吧,一般的左轮手枪有六个弹巢,也就是说一次装弹可以开六枪,这个游戏每一轮的内容就是双方玩家轮流射击,累计射完这六枪为止。只不过,这六枪要怎么打,还是有限制的。”
“六次射击里,至少有三次必须把枪口顶在自己的太阳穴上开枪,另外玩家有两次机会可以对准旁边的无人处开枪,还有一次就是刚才说的那样,玩家可以把对手作为射击的目标。在每一轮中,只要没有违反各个类型的数量限制,玩家可以自由选择在何时采用哪种射击方式。如果想死的话,也可以完全不采用后面的两种方式,六次都顶着自己的头开枪。”
梁京墨无言地眯起了眼睛。传统的俄罗斯轮盘完全就是赌运气,就看谁的神经先支撑不住,但此时他们要玩的这个则多出了一些策略的成分,当中最关键的无疑就是观察对手的部分。按照丹青刚才介绍的情况,每一轮中玩家可以采取的策略可以大概分为三种,第一是完全的被动,就是对着自己开枪,就赌那一枪里没有子弹。第二种可以看做稍微积极一些的“排险”,就是在相信这一发有子弹的情况下将这个潜在的威胁排除掉,把它打向旁边的空地。第三种做法,就是彻底的“反击”了,这是唯一不用指望对手犯错,可以主动获胜的方式。
但何时使用哪一种策略,那就很考验玩家的判断了。这个游戏和原版的规则还有一点不同,那就是子弹是由对面的玩家放进去的,而不是随机地让滚轮转。这样一来,在这边要开枪之前,对面的玩家至少会知道这一枪是不是有子弹的,而这一点或许就会在他的神情或动作上表现出来。
如果能够看穿的话,就能够把这一枪里的子弹留给对手。哪怕不能百分之百确定,那还有两次对旁边开枪的排险机会可以使用。但反过来说,对手也可以利用这种心态作出欺骗。
一个原本只是赌运气和比拼神经强韧度的游戏,就这样被改造成了一个兼具胆量和智慧的对决,复杂度直线上升,也让这个过程更加紧张。
“原版的俄罗斯轮盘赌允许中途认输,我们这个游戏同样也不会要求玩家真的战斗到不死不休的地步,所以认输也是可以的。”丹青继续说道,“但是只能在每一轮开始前才能宣告认输,一旦已经开了第一枪,就必须把那一轮游戏玩下去。另外为了确保游戏过程更加公平,我们还会在传统的设施上进行一点小小的修改,但这个本身对规则不会造成影响。”
“所以到底是什么样的‘小修改’?”梁京墨问。
丹青耸耸肩:“这个……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虽然他这样说了,然而此时梁京墨的疑惑却还没有得到解答。在进入会场之后,他很细心地把自己的椅子从上到下看了一圈,又细细地查看了对面的椅子以及中间桌子的底下,确认都没有任何机关。这样看来,如果还有什么附加措施的话,那也只能是由周围的这些主持人来负责执行了。为了公平,这件事当然要留到双方玩家都就位后同步进行。
“这样的话,也只能等了吧。”
梁京墨刚在椅子上悠闲坐下,可下一秒,他却像是屁股被烫到似的忽然跳了起来。因为此刻他对面的门忽然打开了,一个青年走了进来,脸上带着礼貌的笑容。
“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啊。”他双手合十作道歉状。
他个头中等,肩膀不宽,身材乍一看算是瘦削,放在那件明显偏大的黑西装里更是感觉明显。然而等他走近了再一看,那修身衬衣下犹如刀削般的肌肉线条其实是相当明显。他的一举手一投足间,仿佛都蕴含着极强的爆发力。
但他的脸却是秀气,瓜子脸,五官俊俏,甚至还有那么一点邪魅的味道。看向这边的眼神永远带着一种似笑非笑的感觉,让人根本看不透。
这种人不好对付。梁京墨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就认定了这一点。而观察对手的也不止他一个,此时这个青年虽然嘴里正说着抱歉的话,但眼睛却已经紧紧盯着梁京墨的脸,不放过他神情变化的每一个细节。
他们两人隔着桌站着,几乎是同一时间伸出了手,在桌子的上方虚虚地握了一下。梁京墨感觉对方手掌的触感比想象中粗糙得多,和他那副秀气的脸蛋完全对不上号。这样的手,无疑是训练有素身经百战的最好证明。
“我是梁京墨,多多指教。”他点点头,算是问好。
“你好,我是你这次的对手。”
青年笑了,咧开了一口整齐的白牙。
“徐闻。主持人排名第四位,绰号‘深渊’,以前也有人叫我‘铁块’,随你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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赌命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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