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是谁?’”肖乐平冷笑一声,“我还想问你呢。”
此时他被项南星从背后制住了,手臂扭曲动弹不得,脖子上也架着刀,只差往下几分就要见血。可是仅仅只是短短几秒,刚开始时的那份恐惧已经在他身上渐渐消失。此时他从容得就像他才是那个把刀架在别人脖子上的家伙。
“和船上的时候相比,你的反应和思考模式简直就像是换了一个人,动作利落得完全不像一个普通人。”肖乐平沉声说道,“这段时间里,在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的话语调平常,却仿佛带着一种奇妙的魔力,让原本全神贯注的项南星都出现了那么一瞬间的恍惚。自己这一路过来,经历了最初和罗百川对决时的绝境,“三国游戏”中目睹梁京墨自断一指的震撼,以及在求生解谜游戏里因为求生的恐惧感而放弃了其他人,再从未爆弹的刺激中重新振作。这些事情或许不足为外人道,却连自己也未曾察觉,原来在不知不觉之中,他已经被这个游戏改变了那么多。
就在这时,他忽然感觉身前的那具身躯微微动了一下。手臂的角度调整了,人也稍稍往前倾,只要猛一发力就能从他的钳制下逃脱。他忽然反应过来,对方这是在分散他的注意力。
项南星只来得及攥紧了手,把人往自己身前拉住,肖乐平就已经起动了。他的双脚猛一蹬地,整个人像是要往前冲出,却猛地顿了一顿,调转了方向向后一顶。项南星下意识跟着往前,一愣神时,迎面就看到了对方在视野中迅速变大的头顶。
“砰”的一声,肖乐平的头重重地顶在项南星的鼻子上。这声响落在旁观者耳中都算大的,跟别说当事人自己。项南星只觉得鼻子一酸,疼痛的感觉随后才来,等回过神来时两道鼻血已经滚滚而下,疼痛的感觉蔓延到了整张脸上,连眼睛都睁不开。
肖乐平一击得手正要挣脱,却感觉脖子边上的利刃仍是如影随形般地贴在皮肤之上,甚至还往前伸出了一些,刀尖斜斜地倚在了咽喉边缘。他试着甩了一下手臂,果然,甩不开。
“小看你了。”肖乐平苦笑。
尽管被撞了这突如其来的狠狠一下,但项南星攥紧的手依然没有丝毫的放松,甚至另一边拿着匕首的手都惊人地稳定住了,始终没有松脱。可真正让他吃惊的是,项南星并没有像普通人那样因为受袭而紧张到乱动刀子。若那一刀真割下去的话,他反而更有机会逃脱。
现在这样,也只能继续耗着了。
“退回去!”项南星大喊,声音有些含混不清。对面三人本已冲起来,被他一吼也不得不收住脚步,缓缓倒退走回。虽然也怀疑对方只是虚张声势,但他们终究不敢冒这个险。
他们猜的没错。事实上项南星此时脸上剧痛难忍,几次努力想要睁开眼睛都没成功,嘴巴里又咸又涩,灌进了不少鼻血,耳朵也因为刚才那一撞一直都在嗡嗡作响,根本听不到周围的情况。但在这种状态下,他光是凭着直觉就第一时间掌握了周围情况,毫不犹豫地一声暴喝止住了王北等人。有这份反应和决断力,即使五感全失,恐怕还是比那些视觉听觉完好的普通人更加可怕。
“他们慢了一拍。”肖乐平叹道。
“嗯,幸好慢了一拍。”项南星说。
他张大嘴长长地吸进了一口充满血腥味的空气,感觉像是又活过来了一些。他试着睁开眼睛,勉强将右边眼皮抬起,打开了一条细缝。从这狭小的视野里,他看见在对面的王北和霍一南,他们手中拿着武器,严阵以待,正用惊疑不定的眼神看着自己。
这几位在满地都是犯人的岛上都能混出来,入狱前想必都是罗百川级别的一方强豪吧。想不到自己竟然也有被这些人警惕看待的时候。项南星自嘲地想道。
事实上,他也很惊讶于自己此时心情的平静程度。
“那边那位,你也可以站住了。”他悠然说道,“你确实找到了视线的盲点,但看着少了一个人,傻瓜也该猜出来了。”
吴文峰“哼”了一声,愤愤地停住了脚步。肖乐平刚才撞的部位偏左,项南星除了鼻血长流之外,左眼暂时也很难睁开。吴文峰原本想借着这个机会放轻脚步从对方左边的盲区悄悄地潜行过去,却没想到对方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如此细心,一下子就猜出了他的意图。
随着吴文峰乖乖退回原位,他们的对峙又继续了。一切如常,只不过项南星受了一点伤,而肖乐平的手腕上也多了一圈淡淡的淤青。这是项南星刚才全力攥紧时留下的痕迹。
“我实在很想知道,你到底是用什么方法让这三个大佬对你如此敬畏。”项南星说。
“真想知道?如果以后有机会的话,我再慢慢讲给你听。”肖乐平笑道。他的笑声一时间给项南星一种雌雄莫辩的异样感觉,仿佛带着某种蛊惑的魔力。项南星想起刚才的事,赶紧摇了摇头,将这种感觉从脑子里驱逐出去。
“我倒是想知道,你是什么时候看出来。”肖乐平继续说道,“寻常人就算猜到我和对面有合作,最多也就是想到我们会操纵投票之类的问题。对于要身为内奸的我来说,上去劝架是个很正常的想掩饰身份的举动,但你当时表现得就像一早知道我会开始动手似的。”
对,我也想知道。王北等人在心里说。
在游戏进行途中杀死玩家,这无疑是违反游戏规则的行为,因此主持人百分之百会出手阻止,就像刚刚他们所做的那样。然而即便没有面具人冲出来挡住了,以当时各人之间的距离来看,即便是离他们最近的雪彦也多半来不及阻止这一次刺杀。
最重要的是,没有一个主持人猜到肖乐平等人会在形势大好的情况下做出这种事情,在那一刻他们都明显放松了警惕。面具人那快上一筹的动作或许是源于他本人超强的反应能力,然而项南星在肖乐平动手之前就开始了试探,强行打乱了对方的节奏,这显然是早有预料才能做到的事情。
于是这些主持人也安静地等着。明明只是这两个人之间的低声对话,然而这里的所有人都在等着听他回答。
“因为他们三个人不想赢。”项南星说。
这是一句完全不合逻辑的话。这个岛的平静和安全已经被白夜祭揭幕时发射的闪光弹彻底打破,如果不能挤进白夜祭正赛并且获胜的话,留在这里的每个人都会面临极大的危险。谁也没法猜到第一个上岛的势力到底是游离的海盗还是哪个国家的海军,于是即便有什么人脉资源,到时候也未必能确保用上。在这里的每个人都必须争取赢下游戏,这个本是毫无争议的想法。
项南星的话,听上去就是胡扯。然而他话音未落,王北等人却都是一惊,他们齐刷刷看向肖乐平。虽然只是无意识地瞟了一眼,但这个小动作足以证明,项南星预测非虚。
“继续说。”肖乐平的笑容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了。
“有人告诉过我,‘想赢’的念头就像是面对胜负的杀意,如果产生了把胜负寄托在他人身上的想法,整个人的气质都会不一样。”项南星说,“于是我也能渐渐看得出来了,在这里的几个人里,大多数都抱有明确的想法,我也好,梁京墨也好,虽然都有各自要考虑的事情,但在这个投票游戏里都是想着如何赢的。哪怕他一度放弃直接获胜的机会,但那也是为了换取对局势更好的掌控力,最终也还是为了更完美的获胜。”
“但对面那几人不一样。”
他抬起下巴指了指王北等人:“用一个词的概括的话,就是有恃无恐。为了获胜而装成陌生人或者关系不好的样子,很正常,可是从他们三个人身上我感觉不到那种想要获胜的感觉。他们只是在演而已,像是在执行着某个人的命令,而不是为了自己在奋斗。”
“这样……只是虚无缥缈的‘感觉’而已啊。”肖乐平微微一笑。
项南星点点头,随后却又摇了摇头。
“是感觉,但不全是‘虚无缥缈’。”他说,“最终让我确定的是他们亮明身份以后的感觉。抱团投票的事情我们也在做,所以心知肚明留到最后的人获胜机会无限趋近于零,也因此我们要用掷骰子的方法制造出公平来,让每个人都有均等的脱困机会。但即便机会均等了,我们还是免不了会有担忧,因为那个被放弃的倒霉蛋可能是自己。”
“而他们三个呢,在亮明立场的时候虽然还有三个名额,但只要走掉一个就会少一票,控制力也会随之减弱,怎样都不可能三个人全部获胜出线。正常来想,他们至少也会有一人要留在这里。可是我从他们的身上感觉不到那种担忧。你觉得这个有可能是为什么呢?”
“因为他们全身心效忠的某个人,承诺给他们一个安全的结果?”肖乐平冷笑,“不对,你一开始想到的肯定不是这个可能。直到那个女孩子安全离开之前,你一直都在提防着他们,因为你其实想的是‘杀掉其他所有人,只留下自己,这样一来就不怕名额不够分了’。”
他微微仰起头,笑着说道:“再然后你也察觉到了吧:你会一直推敲他们的思维,想到这样的获胜方式,正因为你和他们在本质上是一样的,有着相同的思考模式。”
或许是无心之语,或许是洞悉一切后的致命一击,但无论是哪一种,这句话都犹如一把刀准确刺入了项南星内心的缝隙,就像是再次亲眼目睹了那个小屋里发生的所有事情一样。
项南星忍住了,连呼吸都没有乱,只有握刀的手不由自主地紧了一紧。不过是零点几秒的下意识反应,不过是用力过度,稍稍失去了平衡。
肖乐平没有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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