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兔子病了,二兔子瞧,三兔子买药,四兔子熬……”
男人哼着童谣,行走的步伐很轻快,说是蹦蹦跳跳都不为过。那双黑色的皮鞋时而在泥土路上跳跃,时而调皮地踢踏路边的野草,那模样竟有几分小学生春游出行的童稚趣味。
只是他嘴里唱着的小曲,细听之下实在不算友好。
“五兔子死了,六兔子抬,七兔子挖坑,八兔子埋……”
他随口吟唱着有点恐怖的童谣,步履轻快地在这树林边缘的小路上走着。前任第二号主持人,现任见习主持人松本诚,此时的心情算得上是不错。
就在两个多小时前,他提早录好了接下去要用的录音,然后就从那个会场离开了。要算起来,现在也差不多该到出结果的时候了吧,松本诚猜测着那个男人此时可能露出的表情,心里就忍不住被喜悦与好奇心填满了。
到底是什么样的呢?真想回去看一看呀。
他努力抑制住自己回头的欲望,不断告诉自己,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还有更重要的地方要去,所以他才从那个无聊的地方早早逃开的。松本诚知道,一旦自己回去了,在看到项南星表情的那一刻,他就会知道在对方心里发生的一切变化。
这会彻底抹杀掉他此时为数不多的乐趣。
就像他从那里离开的原因一样,只是因为太无聊了。还在直升飞机上的时候他就在观察着那些被补给箱吸引而来的玩家们,而后是拍卖游戏,各人在游戏中展现出来的每个细节都没有逃过他的眼睛,由此透露出的每一个玩家独有的性格和倾向,以及最致命的弱点,他也由此得以看得一清二楚。
松本诚最后确认了自己的计划中的每一步精确无误,而后便录下了那两段录音,提前将剧本的开端与剧本的结局一道留在了那里。
赛维必定会因为冲动而触发第一个机关,在毒气和电击的双重攻击下,他的下场只会有死路一条。而后是表面上比较谨慎,实际上在精神深处极度依赖大哥的赛光,由于大哥那饱经痛苦的死,他会陷入疯狂之中,这样的表现会引发玩家中的潜在恐慌,就算是有机会开始看穿谜题真相的人,到了这个阶段也无法鼓起勇气将想法说出。
在这种情况下,赛光会触到第二个开关,最终死亡。与此同时在解谜过程中玩家们会发现那个潜在的逃脱通道,尽管他们会因为谨慎而选择暂时不去碰这个陷阱,但随着第二个牺牲者出现,那个表面上冷静的叶华最终会崩溃,铤而走险地想要冲入通道之中,并且因为恐慌导致猜疑,拒绝任何人的劝告。
然后成为第三个牺牲者。
在那之后,最关键的一个谜题会解开。剩余三人,子弹两颗,这一个与提示不符的矛盾会有效地引发联想,让人不能不将其与当时亮起的三个指示灯相对上。克里斯会继续装傻,以此获得最有利的旁观者位置,然而项南星和苏霍伊此时却会陷入无法避免的暗战之中。前者在这个时间点上应该已经徒劳地看穿了一切,同时也知道自己已经错过了开口的最佳时机,而后者,此时将会被不安感占据,成为了在场的最后一个完全被操控的傀儡。
克里斯会判断两人的威胁度,而后做出正确的决策。傀儡最终死亡,但他的死也会在项南星原本脆弱的神经上再重重地割上一刀。在那以后十有八九会是克里斯的追问,再加上松本诚自己预先留下的第二段录音。一切顺利的话,这会彻底摧毁掉那个男人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信念——虽然说起来,那种临时拼凑起来的东西原本也就是海边的沙堡,不管外表看起来多么坚实,设计多么宏伟,只要一阵大一点的海浪过来,它就会整个崩塌掉。
再然后会怎样?
不知道。
这就是松本诚此时最后的乐趣所在。
他知道,秋半夏已经应“某人”之托前去观察这个可靠队友的情况,他也知道,秋半夏肯定是赶不及的——当他离开的时候秋半夏还未到场,那已经是她最后的插手机会了。而后游戏开始,她作为主持人不可能违背守则介入其中,甚至不可能放任那个杀手丫头从旁影响游戏。等到她们可以出手的时候,那已经是游戏结束,一切尘埃落定的时候了。
可是在那个时候,她们还可以做些什么?一个是杀手,一个只是被守则束缚的主持人,她们中没有一个是擅长修补别人内心的,更何况这种事情,原本就要靠当事人自己来。
一切就看那个男人能否从一片废墟中重新站起。松本诚知道,虽然或许只有百分之一不到的可能性,但如果有人能在那个状态之下重新奋起的话,即使仅仅只是恢复到足以再次参加游戏的程度,他也无疑会比之前变得更强,在精神方面,才华的上限方面,都是如此。
而到时,这个人或许可以给他带来更多的乐趣也说不定。
“只不过眼下好像有其他的乐趣找上门来了呢。”松本诚冷笑道。他嗅到了空气中传来的异样味道。就在前方,有一些人在等着他。
他停下了脚步,原本欢快甩动的双手收起了,矜持地插入到裤兜里,途中顺手还理了理有点散乱的头发。一秒钟之内,他从那个有点疯癫的大小孩形象重新变回那个高冷范的主持人。而后,他就那样站在小路的中间,也不抬头,只是静静地站了一会。
等了一会,四周依然是一片寂静。松本诚的眉头微微皱起,却仍是用很平常的语调说道:“既然我都停下了,说明你们的计划也破产了,所以不考虑出来当面见一见吗?”
没人回答,那些埋伏在暗处的家伙似乎非常精明,也足够耐心,不是那种会被这样的话引出来的人。其实试想一下也知道,他们要伏击的可是一个曾经排在前列的主持人,就算集合力量再占据有利位置,抓住完美的时机出手,那成功的可能性依然有限。眼下时机已经丢了,若是因为贸然现身而失去了地利,恐怕最终都逃不过被收割的命运。
他们大概也在暗自祈祷着,希望松本诚可以绕路通过,这样双方都能避免一场无意义的战斗。对主持人这边来说,眼下的事情并不是特别紧急,绕路回避这个杀气藏也藏不住的地方,无疑比收拾一番再行通过要省事,大概也省时。而对于那些伏击者来说,如果能够借此避免一场胜算已经极低的战斗,虽然因此会无法杀掉目标,但也算是种解脱。
只是这样一来,松本诚此时大声喊话的模样就显得有些尴尬了。他站了一会,最后只好无奈地摇摇头,苦笑了一下。
“这样啊,那我就自己过去了。”
他依旧保持着双手插兜的姿势,就那样毫不犹豫地迈开了脚步。在这一刻,前方十四颗心脏几乎是同时停跳了一拍。
这家伙是疯了啊!竟然真的来了!
只是在短暂的慌乱之中,却有一个人最早恢复了理智。这是理所当然的事,因为这个人的身份相当于整个团队的头领,他的冷静正是让他足以领导其他人的最大底牌。就在这一刻,他那全然无畏的声音在所有人的耳机中响起了。
“各人注意,集中精神,目标即将进入预定地点,准备开始行动!既然对方有意要试一试,我们就按照预定的计划来吧!”
他微微调整了音调,让其微微上扬。毕竟接下来是昂扬的鼓舞段落,作为一个领导者,他深知士气的高涨与低落足以直接决定一场战役的胜负。他慷慨激昂地说:“虽然不知道这个主持人是何方神圣,但是再怎么厉害的主持人,终究还是人。是人的话,就……”
“是人的话,就会死,他也不会比我们多一条命。咱们这么多人,又准备万全了,难道还会怕了区区一个人?”
从耳机里传出了接下去的话,光看内容真是振奋人心。然而他呆住了,因为这些话尽管就到了嘴边,和他想的一字不差,可是他还不曾把它们说出来。
其他人也呆住了,因为在这一瞬间,他们听到的是一个截然不同的声音。最早反应过来的人骇然地看向包围圈中央,只见那个主持人不知何时已经把插在兜里的右手拿了出来,靠在嘴边,那掌心里似乎还扣着个黑色的小仪器。
“遇到意料之外的事情,第一反应就是用通信来统一信念……这种外行人的思路真是太好猜了,搞得我破解起来也是一键完成,只要搜索附近的信号就可以了。你们到底行不行啊。”
从他们耳机里传出的声音是个慵懒的少年,仿佛刚刚睡醒,连劲头都提不起来。然而此时,他们却如同坠入冰窖,那原本因为头领的话逐渐燃起的斗志,在此时彻底熄灭了。
他们中有些警觉的人,已经开始在打着逃跑的念头了。
眼看局势仿佛就要因为这一句话而逆转,头领再也忍不住了。他用颤抖的手紧紧抓住耳麦,低吼道:“不要慌,这不过是入侵了线路,实际上我们还是有优势……”
他还是没能说完。那个散发着不祥气息的主持人在这一刻切断了他的线路,任他怎么摆弄耳麦也无法恢复。在这期间,那把懒洋洋的声音继续在公共频道里说道:“还有刚才发言的那位仁兄,我劝你好好重新考虑一下最后的那句话,仔细想好要说什么……”
后半句似乎有些叠音效果,同时响起的还有几个人倒吸一口冷气的声音。头领微微一怔,忽然反应过来,急急地看向包围网中央的地方。那里此时空无一人,那个主持人在他因为耳麦走神的这一瞬间,竟然犹如鬼魅般消失在了泥土小路上。
而就在这时,他听到了那句话的最后一段。
“毕竟,这是你的遗言了。”
这声音就在他的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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唱着童谣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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