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静寂的黑暗中,她缓缓睁开了眼睛。
后颈还残留着酸痛的感觉,脑袋依旧沉重。意识像是用一根细细的线连着,要很慢很慢地把它牵回来,一不小心就可能再次晕厥过去。少女缓慢呼吸着浑浊的空气,吃力地撑着眼皮不让自己睡着,静静地,等到完全清醒的那一刻。
但这依旧没有什么用。
少女小心翼翼地调整着姿势,试着动了动双手。没用,这个结显然是出自专业人士之手,绳结刚好处在手腕很难触及的角度,即便是她也无法轻易打开。绑着双手的丝线更是韧性极佳,凭蛮力无法解开,周围又摸不到足够尖锐的利器或尖角。
她的嘴里被塞进了一团又干又硬的布,尽管已经被口水润湿了不少,多少好受了一点,可那上面的腐臭味道却更让人作呕了。大概是硬塞时边角划破了嘴的缘故,她还能感觉到布团上那淡淡的血腥气,只是整个嘴巴都已经被布团撑到麻木了,连痛感也变得迟钝,就连哪里痛也不知道了。
不用说,呼救也是不可能了。
双手双脚被绑,塞住嘴巴,封闭光线,扔进一个活动不便的角落里。在这种情况下要想逃出去,恐怕只能寄望于奇迹发生,英雄突然出现了。
但少女却不信这些。
她强忍着摩擦的疼痛拉伸着自己的腕关节,一次又一次,让血流不畅的韧带稍微放松一些,为接下来的事情做准备。机会也许渺茫,但不到最后,她绝不会放弃。
她听见在身旁来回走动的脚步声,像在思索着什么。一步一顿,是个狡猾而谨慎的人。
项南星扶着墙,沿着墙角小心翼翼地走着。这别墅里铺设的木地板又老又破,一副踩上去很容易破个大洞的样子,还容易发出咿咿呀呀的声响。此时他的目的是潜入,自然要极力避免这种情况发生。他沿着墙角走,既能让他在这种昏暗的环境中保持好方向,也能确保自己踩在最坚实的地方,不至于出师未捷身先死。
这个别墅的格局颇为混乱:入门不远处就是厨房,而后才是客厅和一个异常大的卧室,走上二楼后更是看到了几个大小毫无规律可循的储藏室,处处透着一股古怪的气息。这里的墙壁和地板都是木头做的,木料潮湿发霉的味道飘在空中,像是死亡临近前的警告。
要说不怕那是假的,但回想起几分钟前的那个决定,他依然没有后悔。
“我改变主意了。我要参加。”
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沈灵霜就算已有预料,依然难以掩饰脸上一闪而过的惊讶和喜悦。“怎么突然变卦了?”她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便努力装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你就没有想过,在你离开的这段时间里,说不定已经有别的玩家接受条件,开始游戏了?”
“别说这种没用的话了。要真是这样的话,你不该是刚才那副样子吧。”
“啊?”沈灵霜微微有些愕然。
“就是姿态不对啊。”项南星把手放在脸侧比划着,“我看到你的时候,那明显是在发呆吧。如果已经有玩家开始游戏的话,主持人就算不进会场里维持秩序,至少也应该在会场附近警戒着,防止其他人进去干扰游戏吧。但你只是在那里看着别墅一副想心事的模样,我猜是在为找不到人而苦恼吧。”
“少胡说了。”
沈灵霜脸上一红,狠狠瞪了他一眼,却又偏偏一时想不出什么反驳的话。只见她酥胸起伏,放缓呼吸平息情绪,再睁开眼时,神态已然恢复清明。
主持人的素养在一瞬间压过了个人的情绪。
“对,现在确实还没开始,缺的就是这最后一个角色,而且距离时限也很近了。你说得也对,我刚才确实有点苦恼。”她看着项南星,认真地说,“虽然你刚才已经说了一遍,但循例我还是要最后向你确认一下:你确定要参加这场‘蜘蛛巢穴’游戏,愿意承受这次游戏带来的一切风险,对吗?”
“怎么说得跟结婚典礼似的。”项南星笑了,“我说了,我要参加。什么风险自然在这之前就已经考虑在内了,若是不幸失败了,我自然会承受。但是……”
他凑近沈灵霜,一字一句地说:“我不会输。”
沈灵霜似笑非笑:“你这一去一回,看起来想通了不少东西。”
项南星微笑不语,心中却又是一阵感慨万千。也许游戏的结果只会证明他此时的选择是错误的,但在刚才一头扎进海水里,用冰凉的海水冷却沸腾的思绪后,他最终还是选择听从自己内心的声音,管它结局是好是坏。
救人本身就要冒着很大的风险,救完人也会给自己带来潜在的危险。然而如果要他见死不救的话,那就已经不是什么潜在的危险,而是实实在在地将他整个后半生都扔进到无尽的懊悔和不安当中。
说白了,从沈灵霜讲述游戏设定的那一刻起,项南星就注定无法从这个游戏中逃离。要么战死,要么活下来,以项南星的道德观和性格不可能存在第三个解决方法了。
而他只能选择用百分之百的状态,全力以赴,不留遗憾地活下来。
沈灵霜见项南星以微笑代答,神情自若,尤其是双手空空,显然已经把最重要的手提箱藏在某处,等着完成游戏后再去取回。她想,能考虑到箱子,说明不是在冲动下做出的决断。
尤其是,他原本可以把手提箱托付给主持人,但他却选择了自己藏起,明显是连主持人都防备着。如此谨慎的性格对于赢下这些的游戏会很有帮助,想到这里,沈灵霜的心顿时安定了不少——当然她不知道,如果曾经目睹过认识的独眼的老犯人假扮主持人的那一幕,任谁都会对这些事情多出一分谨慎,这不代表着什么。
然而在这一刻,她却因此对眼前的项南星生出了多余而盲目的信心。原本那私心还在犹豫着是否要给点提示,但这时心中的天平已经完全偏向了主持人代表的公正这边。
“那么,时间也紧迫,只能请你尽快进入别墅中,开启游戏。当你与被困者都逃离后便视为游戏获胜,到时不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保护你们。但需要注意的是,如果只有你们其中一人逃出,游戏将被视为继续进行,在这种情况下我不会保护你们——而且与之相对的,因为按照规则杀人魔必须确保两人都被控制住后才能动手杀人,为了避免游戏会无限地进行下去,当只有一方逃出而另一方被控制住时,我会逼迫逃出的人重新进入会场。”
“没有提示?”
“没有能说的东西了。”
她补充完了最后的一点规则,犹豫了一下,接着便深深地对着项南星鞠了一躬。
“加油了,我希望你能获胜。”她说,“这是我个人的愿望。”
项南星笑了笑,对着她自信地竖起了大拇指。他转过头看向别墅,那敞开的大门犹如野兽的巨口,里头是一整片未知的黑暗。项南星深吸一口气,迈开脚步,直截了当地冲了进去!
“所以当时耍什么帅啊!”他在心里破口大骂。碍于隐秘行动的限制,他甚至不敢把这种懊丧的情绪诉诸于口,只能憋在心里不断咆哮着,简直都要憋坏了。
此时项南星已经上了三楼,面对着一条长长的走廊和两侧紧闭着的几扇房门。和一楼二楼不同,这几扇门都关得紧紧的,项南星试着扭了扭离他最近的一扇门,竟然还是锁上的。
当然,这个别墅里的房门也是木制的,所以要想进入并不算难。尽管门锁是金属的,还因为生锈的缘故彻底锁死了,就算原版钥匙来了也未必打得开,但这门板只是薄薄的一层,又经过了好几年的腐朽,早已经变得脆弱不堪。项南星估计自己用力点一脚就能把它踹出个洞来,还不会太费力。
但问题是,这样毫无疑问会发出很大的声响。到时恐怕要救的人还没找到,却把沈灵霜口中的杀人魔给引出来了。
“说起来,杀人魔呢?”
项南星忽然想到了这个问题,然后立刻又痛骂起自己的迟钝来。他早该想到这个的!比起毫无目标地在别墅里静悄悄的搜索,他本应该换个角度,站在其他玩家的位置上思考,唯有这样才能把握住整个游戏的发展脉络。
梁京墨曾经跟他说过类似的话,可是一遇到这种实战的时候,他竟然完全忘掉了。
“既然是游戏,那么规则对于参加的每个玩家来说都是公开的……至少也是部分公开。”他思索道,“那个沈灵霜说了,一旦我以救援者的身份入局,我也会成为杀人魔的目标之一,也就是说,‘杀人魔’至少知道游戏里有‘救援者’这个角色。所以比起如何杀人,他首要的任务应该是确保被困的人不会被救援者救走,否则直接就等于游戏失败了。”
“当然,他还有另外一个选择,那就是先下手为强,干掉被困者,这样的话救援者永远也不可能成功,而他则可以在别墅里展开一场单方面的追杀了。但……这种情况不太可能。‘被困者’有可能指被杀人魔控制的人质,也有可能是被机关之类的东西困在某个地方的人,这栋别墅不算太大,如果是后者的话,救援者到位前的时间也足够杀人魔找出他并干掉了,游戏不可能设置成让人无望获胜的状态。所以杀人魔应该也有限制,比如说……在对方两人见到面或聚集在一起前不能杀人之类的……唔,这样的话,被困者应该不受他控制才对。”
项南星一边想着,手上的工夫也没闲着。他还是老样子沿着墙根走,但却在每扇门前都试探着推一推,看看能不能打开。这里头也确实有几扇是没锁的,然而里头都是书房卧室什么的,却也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
“最理想的做法当然是在‘救援者’到位前抢先一步找到被困的人,然后躲起来守株待兔,等待救援者上门受死,但这种需要达成前提条件,本身就有运气的成分,一旦真遇上了我也只能提高警惕随时准备开溜而已。先不考虑。”项南星想着,“如果我是杀人魔并且还没找到人的话,有两种策略可以选,一个还是守着,不过地点换成了门口,毕竟只要挡住不让人出去就不算失败了,不过这种别墅多半都有后门之类的,再不济还可以上二楼直接往外跳,所以挡门说到底只赌对方没有想到这一层。另一种策略就是主动出击,积极探索,在继续搜找被困者的同时主动寻找救援者。在这种情况下最好找一个视野足够开阔的地方,最好还是监控室什么的,万一设备还能用,一口气就可以掌控全局……”
他正想着,一边推开了走廊右侧的最后一扇门。迎面看到的却是一侧十几个亮着的小电视屏幕和一整个仪表盘似的东西,那排列就像小区物业的监控室。一个瘦高的黑色身影立在墙角的阴影里,一时之间看不清楚。
项南星心里大叫不妙,一个转身就要往外逃。可就在这个时候,一阵天旋地转袭来,脚下的地板忽然像是发了疯般地抖动着,连带天花板也一并跳起了舞。项南星一个趔趄,竟身不由己地往里面一头栽倒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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