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停止了。只有血一点一点往下滴落,像指示着终点的倒计时。
项南星的惊叫和老独眼的反击几乎在同一瞬间发生。就在项南星大叫一声迈步冲向他的时候,老独眼左手猛地攥紧了胸口的刀刃,身子向右全力一转,抬起的右肘狠狠打在来不及退走的袭击者胸前。
袭击者向后一仰,闷哼一声,然而手却也紧紧抓住刀柄不放。他一咬牙向后一挣,把小刀硬是从创口中抽了出来。老独眼痛哼一声靠在墙上,而这一挣也让袭击者踉踉跄跄向后退了几步,摔在墙上,原本藏在老独眼身后的他露出了半边身子,那张脸也进入了项南星的视线之中。
而这个人,赫然竟是……
“洛林!”
项南星失声喊出了他的名字,一瞬间脑子一片空白。明明距离门口只差一步了,可他这一怔,这一步也随之慢了一拍。
而这一小步,却将他和老独眼彻底隔开。“砰”的一声,房间门猛地关上。在最后一瞬间,项南星只看见老独眼拼尽全力伸手拉上了门,而后举起了手上的消防斧头,狠狠砸落!
“咚!”
一声脆响,却是敲在门锁的位置上。项南星心中一沉,抓住了把手一转,那门却像被焊住了似的,纹丝不动。他想起老独眼几分钟前砸门失败后说的话。受到外力破坏,这边的门锁会自动锁死,让谁都打不开。
而这个人此时虽然证实了自己的猜测,却被锁在了房间外头,独自面对着一个居心叵测的前队友。
“老独眼!”项南星用力拍门大喊,“你是傻了啊!”
隔着门板,他听见老独眼有气无力的回应。
“别闹。”
这声音听起来前所未有的虚弱。突如其来的一刀贯穿了他的侧腹部,失血太多。刚才那一肘和那一斧头,实际上已经耗尽他剩余的全部体力。
“这是我……信错人的代价。”
老独眼无力地靠在门板上,缓缓坐倒在地。在他面前,缓过气来的洛林提着一把小刀,站到了他的面前。
“严大哥,你这反应有点出我意料。就算转身途中看到是我,也没有半点要收住的意思啊。”他慢慢地抬起手,端详着刀尖上的血,“看起来好像……你已经知道我做了什么。”
老独眼勉强挤出一丝冷笑。
“看到你手上提的身上挂的这些东西,笨蛋才反应不过来啊。”他努力撑起半边身子,让自己坐得更端正一些,“阿星刚才给我看了房间里的氧气面罩,一个房间也就一个吧,你的另一个又是从哪里来的?”
“嚯,挂在腰上的都被看见了,眼力真好,不愧是当过大盗的人。”
洛林无所谓地笑了笑,索性把衣服下摆整个撩了起来。两个一模一样的氧气面罩正挂在那里,其中一个外壁上带着点暗红的痕迹,似乎沾了几滴血。然而比起他身上那些喷射状的血迹,这几点简直连污渍都称不上。
老独眼叹了一口气。
“刚才我想到这一层的时候,还在暗笑自己太多疑了,谁都要怀疑一下,没想到事情还真是这样。”他说,“这个氧气面罩是通关的重要道具吧,但是每个人只有一个。你多出来的这一个,原本是马友的吧。”
洛林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并没有否认的意思。门板另一边的项南星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能听到对话,心中疑惑不已。“那马友在哪里?”他大喊,“老独眼,你要小心啊!”
“傻孩子……哎!”
老独眼哈哈大笑两声,却似乎牵动了伤口,疼得他一阵龇牙咧嘴。“马友已经死了!你还想不明白吗,傻孩子!”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像是要把胸中的这股闷气一吐为快,“刚才试着开门的时候洛林已经解开了房间号的秘密,然后也发现了门把手上的小机关,甚至知道走廊的两排房间就在暗示着分岔路口后的房间布局。他随时都能带我们找到自己的房间,继续游戏,但他什么都没说!”
老独眼喘了一口气,语调也不得不平缓下来。
“记得吧,行动前我们核对过个人资料,里面就有各自的生日血型之类的东西。在我们四个人里,只有你一个人是上半年生日的,按理说应该你一个人往左走,而我们三个往右。但洛林却只让马友和他一起走,放我和你走另一边。这是因为,他必须和马友单独行动,才有把握把他干掉啊!”
门板后,项南星张大了嘴,却什么也说不出。随着老独眼的描述,一副图景在他的脑海中渐渐成型。他仿佛看见了十分钟前发生在另外一侧走廊上的事情。
在洛林的刻意引导下,尽管匆忙没能看破号码的玄机,但马友还是“幸运”地找到了属于自己的那个房间。他推开门走了进去,而洛林紧跟其后。两个人几乎是同时发现了床头柜上的那个氧气面罩,以及放在面罩旁边的那张纸条。
然后,在看到纸条上最后一行时,马友忽然心中一凛,匆忙转身。然而他的反应终究还是迟了半拍,此时的洛林高高举起了手中的小刀,向着马友狠狠刺下。
鲜血飞溅,狠狠泼在他的胸前,又有几点飘到床头的氧气面罩上,仿似落樱。
“你杀了马友……”项南星不敢相信自己猜到的东西,然而洛林向老独眼刺出的那一刀却在清清楚楚地表明,他确实是那种会做这种事情的人。
“不啊,不可能啊!洛林!”项南星大喊。“你不是最看重同伴的人吗!你甚至还会冒着危险救我,为什么会做这样的事!”
“愚蠢的问题。”
老独眼摇了摇头:“只要能够活下去,同伴什么的不就是用来抛弃的工具么。阿星,虽然我没有看见,不过我猜,你刚刚想跟我说的提示里一定有着他不得不杀死马友的理由。又或者和大堂里的三条连起来后,会产生不得不杀死队友才能通关的情况。”
他仰头叹了一口气:“那个主持人……我就看出他好像在期待着什么,原来是等着看自相残杀的好戏么。”
老独眼一提醒,项南星强忍着悲痛,在心里快速把七条规则又过了一遍。
第一条,这里的每扇门都是完全封闭的。这是和毒气对应的必须设计。
第二条,讲的是如何找到自己的房间。
第三条,告诉玩家零时到四时之间,待在房间外的地方都是必死。
第四条,就算在房间里也不是绝对安全,因为在“某个时刻”,房间里也会放出毒气,而毒气持续的时间也已经超出了人类憋气的极限。
第五条和第六条,告诉玩家洗手间可能是安全的,但这需要赌上一把。
第七条,提供最稳妥的氧气来源,然而时间只有一小时……
“一小时!”项南星失声喊道,“每个房间应该都有氧气面罩,但一个只能支撑一小时!”
“这样就对了。”老独眼冷笑一声,“集齐四个,就能够毫无风险地待到通关了。”
“既然是这样,我也就不多废话了。”
洛林丝毫没有辩解的意思。他无视了已经瘫倒在地如同半个死人的老独眼,径直走到门前敲了两敲:“项南星,你如果要做个重视同伴的人,就把门打开。我要的只是你们的氧气面罩,但没有非要杀死你们的理由,只要你交出那个,我可以放这老家伙一条生路,你们还可以进洗手间赌一把。”
老独眼喘着粗气大笑:“别傻了,这门我毁得很彻底,现在已经锁死了。”
他们感觉到门板猛力地摇晃了两下,然后是砰砰两声巨响,像是有人在对面狠狠地踹了门板两脚。然而就像老独眼宣告的那样,门已经锁死了,坏掉的门锁纹丝不动。
“洛林,你这个叛徒听好!”里面传来了项南星无法抑制的愤怒声音,“要不是这个门打不开,我绝对要让你死得非常痛苦!现在,从老独眼身边滚开!”
“你是想威胁我?命令我?哈。”
洛林淡淡地答道,如刀般的目光狠狠剜了老家伙一眼。都是他坏了事,要不是他这鱼死网破地把门弄坏,自己此时已经能够确保四个面罩,安全通关了。
不过就算只有三个,那也是四分之三的机会,再加上洗手间这个X因素……计算一下,也是勉强可以接受了。
洛林攥紧了小刀,弯下腰慢慢逼近老独眼。后者失血太多,意识开始模糊,此时更是连动一下的力气都没有了。但即便如此,他依然知道洛林接下来要做什么。
呵,早知道应该留点力气,把自己的手指毁了啊。
老独眼恨恨地想着,感觉一丝冰凉贴住了自己的手掌正中。这冰凉锐利得刺骨,之后却是炙热,而疼痛的感觉晚了一拍才传到脑中,自己的手掌断了,他清楚地知道这一点。
老独眼睁大了眼睛,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哪怕是一丝示弱的声音。多亏了失血。他想。大量的失血让他的感官都迟钝了,连大脑的运转也变得奇怪起来。原本应该是十指连心的让人发疯的疼痛,此时仿佛都显得不那么可怕了。
自己的青春,数十年的牢狱生活,如同走马灯一样在眼前飞速闪过。在这个地方,老独眼是个失败者,从未感受过任何一丝来自他人的温暖,非要说的话,也就当年的带头大哥,还有身后这个肯听他抱怨的小弟弟吧。
无论如何,希望他活下去啊。
在这濒临死亡的瞬间,老独眼脑中的最后一点清明都用在思考眼前的局面上。如果还有最后一点执念的话,他希望项小兄弟能活下去,而洛林,就死在这里吧。
可洛林杀死了马友,取走了自己的手指,等于把除了项南星之外的三个面罩都收入囊中。虽然不知道毒气何时放出,但他已经确保了三个小时的安全,怎么看都比只有一小时氧气的项南星更有机会活下来。
如果能够想办法确认毒气是否在佩戴面罩期间放出,那么洛林就算倒霉到四分之三的几率都没猜中,至少还有躲进洗手间撞运气这一途。只是到了这一步,双方倒是平等了。
但洗手间的毒气……难道真是撞运气?
老独眼忽然灵光一闪。在失去意识的前一秒,他终于意识到这个游戏最可怕的地方。他努力转过头,贴着门板张大了嘴,想告诉项南星这个游戏里有个绝对不能打开的潘多拉之盒。
无关运气,这个游戏,有着“正确的解”啊!无论如何也必须告诉他这一点。
然而,自己却只能从喉咙深处发出最后一点嘶嘶的出气声。
老独眼睁大着唯一的眼睛,已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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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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