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点钟,相乐生刚刚忙完手头的工作,安静了好几天的女人便不请自来。
叶元新穿着一袭朱红色的连衣裙,小V领的设计露出一片雪白,却不至暴露,裙摆刚刚过膝,裹住修长笔直的双腿,风姿绰约,魅力无敌。
她笑吟吟地敲了敲门,毫无一丝窘迫与不安之色,红得像火焰一般的嘴唇轻轻开合,落落大方中带了几分娇媚:“相秘,冒昧打扰,关于上次的报道,我有几个细节想跟你当面沟通。”
相乐生比她还要自如,公事公办地招罗仪过来,道:“真是不巧,我还有事情要办。这是我的助理罗仪,具体的事,叶主编和她沟通吧。”
叶元新脸上的笑容顿了顿,认真看他一眼,神色无异地答应下来。
东拉西扯地磨蹭到中午,叶元新笑言:“罗小姐不愧是相秘身边的左膀右臂,你这么一解释我就全明白了。我觉得你投缘得很,你看现在正好到饭点,不如一起吃顿饭,交个朋友,不知道罗小姐肯不肯赏光呀?”
出于女人的第六感,罗仪直觉她看相乐生的眼神不对劲,和自己套近乎也别有目的,有心拒绝,架不住她热情地一请再请,只好答应下来。
两个人在离单位不远的一家餐厅就座。
叶元新眼睛眨也不眨地点了满满一桌的招牌菜,又叫了一瓶红酒。
罗仪温婉地摆摆手:“叶小姐,不好意思,我待会儿还要回去上班,不可以喝酒的。”
叶元新笑了笑,也不勉强,自己倒了一点儿,晃晃手里的玻璃杯:“看不出来,相秘这么严格呀?”
罗仪并不接她话茬,装傻道:“单位有规定的。”
闲聊了几句,叶元新将话题扯到正题:“罗小姐,你跟着相秘很久了吧?”
上次被拒,证明了相乐生确实无懈可击,她本来打算放弃,想了想实在不甘心,还是打算竭尽全力试上一试。
他已经通过了她的考验,事实上,如果他轻易上了钩,反而不值得她真心相待。
助理是事业上最值得信任的伙伴,相应的,也会掌握对方很多秘密,了解很多轻易打探不出的个人信息。
相乐生不是要躲她吗?那她就从他身边的人下手,迂回包抄。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罗仪心里一跳,差点儿以为自己和相乐生的主奴关系露了什么端倪。
她想了想又觉得不可能,和和气气道:“没有多久,我工作时间晚。”
叶元新“唔”了一声,从手腕上褪下一个镶了碎钻的Tiffany手镯,不由分说地套在罗仪腕上,笑道:“我真的看见你就觉得亲切,就好像我亲妹妹一样的,来之前也没什么准备,这个当做小礼物,你不嫌弃的话就收下,给姐姐个面子好么?”
说完这句,她十分直接地问道:“听说相秘和太太感情很好,是神仙眷侣,真是让人羡慕呢。你见过他太太没有?”
话说到这份上,叶元新的心思已经昭然若揭。
当然,她也没打算掩饰,毕竟在她眼里,罗仪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助理,低层公务人员的薪水又不高,给点小恩小惠,套些话出来十分容易。
隐藏的不安落了地,明确了她的动机,罗仪反倒悄悄松了一口气。
叶元新条件出色,长相漂亮,身材也火辣,不止对她,就算对白凝,也是不容小觑的威胁。
她眼神微微闪了闪,做出副惊喜的小家子气模样,不断摩挲手上的镯子,一脸受宠若惊:“叶小姐,我怎么好意思收你这么大的礼呀,你也太客气了!”
见鱼吃了饵,叶元新笑得越发明艳,捏捏她的手:“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相太太呀,我偶然见过一面。”罗仪笑得单纯无害,一副没心眼的傻白甜面孔,“她人很美,性格也很温柔,听说是大学里的副教授,很有气质。”
“而且呀——”她抬头看了眼认真倾听的叶元新,“叶小姐听说的没错,相秘和相太太的感情岂止是好,他简直把相太太捧在心尖上宠,不过这也不难理解,换做我是男人,我也要对这样完美的妻子百依百顺,呵护备至的。”
叶元新脸上的笑容不变,长长的指甲却扎进肉里,心里又疼又酸。
捧在心尖上宠……
那样清冷正经的男人,真正疼爱起一个女人,是什么样子的?
她完全想象不出来,只觉得沮丧与挫败。
听着罗仪对夫妻二人的和睦关系赞不绝口,叶元新味如嚼蜡地吃完午饭,将罗仪送回单位,坐在车里发呆。
她没想到,刚刚还和她称姐道妹,聊得融洽的罗助理,转头就把她卖了出去。
在微信上对相乐生一五一十交待了个遍,罗仪有些紧张地等待他的指示。
她很怕他已经动了念头,倒不是出于宠物对主人的占有欲,而是本能地觉得叶元新危险,不适合收做情人。
好在,相乐生坐在她对面,看了看手机,修长的手指敲下回复。
“做得不错。”
这意思就是默许甚至鼓励她向对方释放夫妻恩爱的信息。
罗仪悄悄松了口气,又问:“那这个手镯怎么办?”
她当时害怕引起叶元新的怀疑,只能暂时收下。
“拿着。”相乐生回道。
罗仪放下心来,继续整理会议资料。
等相乐生去会议室开会的时候,她想了又想,还是觉得不妥,便壮着胆子给白凝发了条微信。
没一会儿,白凝的电话便打到相乐生手机上。
相乐生看了眼来电显示,有些奇怪,放轻脚步走到会议室外面的楼梯间,接通电话:“老婆,怎么了?”
这个时间,她应该还在睡觉才对。
白凝的声音带着戏谑:“叶小姐是谁?”
相乐生明白过来,“啧”了一声。
啃着他的骨头,去舔她的脚,现在的狗怎么这么没有职业操守。
他哄她:“对不起,是我不好,晚上回家再给你详细解释。”不管是不是自己的问题,先服软总不会错。
白凝哼笑一声,知道他在单位不方便说话,并不纠缠:“好。”
她顿了顿,补充道:“不许为难她。”这句话指的是罗仪。
相乐生又“啧”一声,也不生气,笑道:“遵命,老婆大人。”
他听白凝嗓音有些哑,关心道:“你是不是感冒了?”
白凝忽觉有些不自在,轻咳一声,倒了杯温水慢慢喝了两口,转头看了眼在床上熟睡着的男人,含糊道:“我没事。”
相乐生敏锐地意识到什么,冷哼道:“这么快就得手了?”
“是呀。”白凝颇为理直气壮,“你也没闲着啊。”
“我还没吃……”相乐生看了看身后,不好再说下去,咬牙切齿,“等你回来再收拾你。”
白凝“噗嗤”一声笑出来,颇有种天高皇帝远的无所畏惧,听得相乐生牙根更痒。
开完会回到办公室,正好到了下班时间。
罗仪自己也知道告密的行为可耻,眼观鼻鼻观心地不敢看他,拼命降低存在感,蹑手蹑脚收拾好包包,打算无声无息溜出门外。
相乐生掀起眼皮瞟了她一眼,走到墙边的罗仪立刻冻住,僵硬地扭过脸来问他:“相……相秘,您还有别的事吗?”
有心让她加班到凌晨,相乐生念头转了转,又觉得算了。
他的狗,白凝的狗,有什么区别?
甚至于说,罗仪心向女主人,还令他隐隐觉得欣慰。
他挥手放行:“没事,这段时间辛苦了,早点回去吧。”
罗仪如蒙大赦,连忙点点头,小步快跑出去。
相乐生加了会儿班,等天色渐黑,下班准备回家。
他走到停车场,听见“嘀——嘀——”两声长鸣。
斜对面的女人打开半扇车窗,露出美艳的脸,妩媚的眼角上挑,眸色潋滟,专注地看着他。
她娇声喊:“乐生……”语气里有一点儿哀怨,无形中又颇为勾人。
相乐生神色不变,走过去微微弯腰,态度客气而疏离:“叶小姐,你怎么还没走?有事吗?”
“你上车。”她打开另一侧的车门,丰软的胸乳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十分招眼,“我有话和你说。”
第三百三十一章心慌慌
相乐生沉吟片刻,坐进副驾驶位置。
他低垂眉眼,双手交叠,修长的右手覆在左手上方,似乎是习惯性地摩挲了两下闪亮的戒指,又握着戒圈环绕无名指转了半个圈。
今天敬而远之的态度,并非是他已经不考虑将她纳做床伴人选。
他只是想要借机杀杀她的气焰。
叶元新太张扬,太骄傲,她固然有足够的资本,但是以她这样的性情,并不合适留在他身边。
上一次险些擦枪走火,他却及时阻止了她,顾忌的就是这一点。
所以,相乐生来了一招以退为进,试探叶元新的反应,同时给予她适当的敲打。
叶元新果然上了钩,自乱阵脚去找罗仪打听消息。
罗仪也上道,绘声绘色地描述了一番他们伉俪情深的浓厚感情,进一步刺激了叶元新,让她认清事实——
他对她真的没有任何想法。
她如果想更进一步,只能拿出足够令他动摇的筹码,比如——
死缠烂打地甘当情妇,同时表现出做他助力的积极态度,主动提供优质资源,共享人脉,证明她的价值。
只要她的态度足够卑微恭顺,他不是不可以勉为其难。
果然,叶元新连一个晚上都等不了,乖乖地守在单位门口等他。
相乐生不动如山,像看着猎物一步步入网的猎人,等待女人缴械投降。
夜色一点点晦暗下去,将两人的身躯刷成黑色的剪影。
一个冷硬,一个柔美,男女天然存在差异,却又形成奇异的互补美感。
不知道沉默了多久,叶元新终于败下阵来,红唇开合,却剑走偏锋:“乐生,那天晚上,并不是我不小心拨错了电话,我就是想见你,我也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女人这样敞亮地戳破了窗户纸,倒让相乐生有些意外。
他低垂眉目,并不看她,表演好一个对婚姻忠诚却又不忍令她太过难堪的谦谦君子:“叶小姐,那天的事,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请你不要继续说下去了。”
叶元新自然不肯善罢甘休。
她侧过身子,目光热烈地看向相乐生:“乐生,我很喜欢你。从第一次看见你开始,我就对你很有好感,后来和你合作,对你加深了解,我就更欣赏你。虽然认识的时间不久,但我觉得我们会很合得来,事业上,我可以做你的最佳搭档,生活里,我也可以满足你的所有想象。”
她想起那天晚上他清冷的外表和西装裤根本掩饰不住的反应,微微红了脸颊,露出一抹羞意,却还是大胆地握住他的手:“你对我也是有感觉的,对不对?”
真是自信啊。
相乐生内心有些嫌弃她不上道,却还是耐着性子,避开她的触碰,冷声道:“叶小姐,我已经有太太,我和太太感情很好,岳父岳母也对我视作己出。你条件很好,认识的成功人士也多,没有必要在我这里浪费时间,我也没有办法回馈给你什么。谢谢你的抬爱,可我不能接受。”
他的话里隐藏了好几重意思——
夫妻恩爱,岳家提携,都是他不可能背弃婚姻的要素。而她条件出色,要求她没名没分跟着他是委屈了她,他做不出这样的事。
但她要是自愿降低身份,自然另当别论。
叶元新的脸色白了白,却不肯死心:“你还没有回答我,你对我到底有没有感觉?”
相乐生还没否认,叶元新便放大了声量:“你看着我的眼睛说。”
她不相信利益婚姻能够坚固到这个地步。
她从小到大见得太多了,夫妻之间凭借家族间的牵绊与条件交换勉力维持,如罗仪所说表面和睦是有的,但感情有多深厚,可不好说。
不说别的,就连人人称赞艳羡的父母,母亲活着的时候,父亲对她千依百顺,娇宠不已,母亲过世不过两年,他不还是找了个人比花娇的新欢,将旧人忘得干干净净么?
相乐生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只能说明他的道德标准奇高,且非常情深意重,知恩图报,并不能说明他不喜欢她。
就是因为这样,他才更值得她爱慕,被她抢到手后,才更令她放心不是吗?
至于以后,他还会不会被别的更出色的女人撬走,则不在叶元新的考虑范围。
她对自己有着绝对信心,相信只要给她机会与足够的感情培养时间,一定可以将相乐生的心抓得死死,令他死心塌地爱上她,再也不看别的女人一眼。
果然,听见她的话,相乐生犹豫了片刻,转头与她对视时,眼睛里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动摇。
最终,他还是面无表情地道:“叶小姐,我说过了,我没有办法给你任何回应。”
他给足了暗示,只要叶元新稍微服个软,说出不需要他给予任何反馈,只想一心一意追随他的话,他这两天就可以睡了她。
可惜,叶元新完全没有任何屈就自己的想法。
她自以为看穿了相乐生的口是心非,抿了抿丰润的唇,理所应当地道:“我不觉得已婚身份对你对我而言是什么阻碍,说到底,婚姻不过是一纸契约,做生意还会有一拍两散的情况,结婚了当然也可以离婚,不是吗?”
相乐生皱起剑眉。
以叶元新的智商和情商,不应该说出这样的蠢话,认为他会抛弃相伴多年的结发妻子,冒着自毁前途的巨大风险,为了所谓的爱情,和她走到一起。
那么,她到底哪里来的底气呢?真的只是因为出色的外在条件和光鲜的主编职业吗?
一种奇怪的不安之感浮上心头。
和那天晚上在她家看见全家福照片时的感觉非常相似。
两次了。
这不对劲。
相乐生收敛心神,脸色更冷:“叶小姐,你过分了。”
说完这句话,他打开车门下车,将表情难看的女人扔在身后。
说来也巧,当天晚上,调查叶元新来历的私家侦探给他发来了详细的背景资料。
看完厚厚的履历报告,相乐生惊出一身冷汗。
怪不得他觉得熟悉,全家福照片上,坐在正中间头发花白的老人,他曾经在电视上见过。
开国庆典上,那位老人穿着笔挺的军装,肩上金色的橄榄枝簇拥着三颗星芒,胸前挂满了军功章,站在国家最高领导人身边,精神矍铄,不怒自威。
祖父是邓先上将,外祖父是国内顶尖科研项目领头人,父亲邓立程、舅舅乃至堂哥,全都身居要职。
谁能想到一个背景深厚的大小姐,竟然舍弃金饭碗,去报社当一名主编,还十分低调地隐瞒了真实身份?!
她随的应当是母姓,这也是相乐生没有第一时间将她和邓上将联系在一起的原因。
更可怕的是,政治自分派系,白礼怀所在的阵营,和邓家掌舵的这一脉势力,有过不少过节,且分庭抗礼。
这样的身份来历,他还一直打算将对方发展为情妇,险些铸成大错。
相乐生擦擦额角的汗水,给白凝拨了个电话,借她温柔的嗓音压惊。
对她事无巨细地交待了一遍“犯罪细节”,顺便复盘了一回,确认自己从头到尾都没有露出过什么破绽,相乐生的心情也慢慢平复下来。
白凝啧啧称奇:“老公,我们当时抽的签果然很准,你的桃花运真的是……”
她斟酌了一下字眼,笑道:“洪福齐天?”
“……别说风凉话。”相乐生没好气地道。
“说真的,知道她的身份之后,你有没有一点点,哪怕只有一瞬间,产生过动摇?”白凝打开游季同给她准备好的早餐,看见自己昨天念叨过想吃的豆浆油条和茶叶蛋,微微笑了笑,拿起带着茶色裂缝的鸡蛋在桌上轻磕,“我就是好奇,我保证不生气。”
“算了吧。”相乐生心有余悸地抽抽嘴角,“在你眼里,我的眼皮子有那么浅么?”
叶元新的背景固然强大,所代表的利益也很诱人,可人心不足蛇吞象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且不说离婚会给他的政治档案留下污点,为人处事最忌讳的就是做墙头草。
他好不容易经营到如今这地步,和白凝的关系达到前所未有的融洽,也完全获取了岳父的信任,如果贸然换一座山头去拜,不但为人所不齿,还极有可能折腾得灰头土脸,鸡飞蛋打。
他是脑子有坑才会动摇。
他的想法,白凝心里清楚,所以并不介怀,反而正色提醒:“你这次确实有些疏忽大意,以后除了工作上的必要场合,尽量不要再和她单独相处,我担心她不肯善罢甘休。”
相乐生郑重答应:“我明白利害,你放心。”
那样大来头的女人,绝对不能轻易招惹,相乐生决定将假戏做成真的,对她进行彻底的冷处理。
第三百三十二章弄巧成拙
接下来的几天,叶元新又来纠缠了两回,却发现本来还有一点人味的男人好像收回了所有情绪,变得更加冷淡。
从小到大事事顺遂、人人追捧的天之骄女踢到铁板,如何愿意轻易认输?
这天晚上,她喝醉了又找过来,倚着相乐生的车子,幽幽怨怨地看了他好一会儿,又扁扁嘴,十分委屈地低头垂泪。
相乐生如今看到她便一个头两个大,有心将她赶走,却又要拿捏好分寸,不好太得罪她。
为免人多口杂,他将她让进车里,抽出几张纸巾递给她,沉声劝道:“叶小姐,我何德何能,当得起你这样抬爱?你现在这样,对你对我的影响都不好,以后,如非公事,请不要再来找我。”
男人将话说得如此绝情,令叶元新素来固若金汤的自尊心裂开了一条缝隙,几乎要怀疑是不是她自作多情。
她的眼泪掉得更凶,带着哭腔问道:“相乐生,你就一点儿都不喜欢我吗?”
喜欢呀,他很喜欢她的大胸的。
可他不敢吃啊。
相乐生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不容置疑地道:“叶小姐,我只喜欢我妻子一人,你没必要在我身上继续浪费时间。你这么优秀,以后一定会找到更适合你的男人。”
见自己无论打爱情牌还是打苦情牌都没收到理想的效果,叶元新咬了咬牙,不甘心地看了眼男人清俊非常的侧脸,扭头下车。
相乐生以为,这场风波到此便宣告结束。
没想到,第二天晚上,他突然接到叶元新的求救电话。
对方呼吸短促,语气慌乱:“乐生!乐生快救我!我被人跟踪了,好像是康诚的人,他们要报复我!”
说着,她报上一个地址,距离相乐生所在的地方不远,走路五分钟便可以赶到。
相乐生狠狠皱了皱眉。
这女人怎么惹这么多麻烦?没完没了是吧?
而且,她出事的时机和求救的内容实在很可疑。
她怎么知道跟踪她的是康诚的人?对方干不法勾当的时候,难道还穿着印制自己公司LOGO的工作服吗?
地点也离他太近了,好像生怕他赶不过去似的。
然而,他却没办法置之不理。
就算有万分之一的可能,真是康诚找上了她,那件事毕竟因他而起,千金大小姐出了什么意外,上面的人追查下来,他肯定没办法逃脱干系。
况且,见死不救,与他苦心经营的人设也严重不符,对方如果因爱生恨做出过激行为,他同样招架不住。
心里骂骂咧咧着,相乐生电话召唤了几个保镖,带着他们一起来到叶元新所说的废弃厂房。
他命令保镖守在门外,单手推开铁门,生锈的门锁发出“吱吱呀呀”的刺耳声响。
被两个混混模样的男人捆住的叶元新闻声看过来,满脸惊喜,叫道:“乐生!”
她就知道他喜欢她,她的第六感不会骗她。
男人穿着板正的衬衣西裤,英俊高冷,迈进门来的那一刻,颇有种睥睨众生的气势,有如天神。
小混混们严格遵从雇主的指示,虚张声势地逼近相乐生,狞笑道:“哟,这么快就叫帮手过来了?怎么着,想来一回英雄救美?”
没敢拿武器,因为叶元新特意交待过,生怕他们不小心伤到相乐生。
拿一下花架子,走个过场就得,这活实在轻松。
小混混们美滋滋地感慨着这钱赚得容易,却听对面的男人撂了句话:“别,我不会打架,警察马上就到。”
二人立刻慌了神,扭头看向叶元新:“叶姐,之前不是这么说的啊?”
怎么的,这是要把他俩送到大牢里去?这不是坑他们吗?
计谋光速败露,叶元新慌乱地看了眼相乐生,见男人眼底闪过了然与失望,想要推诿辩白的话卡在了嗓子眼,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了。
他也太聪明了,还有,自己是什么时候露出马脚的?
挥挥手让两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混混离开,叶元新有些狼狈地道:“你……你先让警察回去……”她也是要脸面的,丢不起这么大的人。
“我没有报警。”相乐生的话语变得犀利,甚至有几分刻薄,“叶小姐,你不是小孩子了,不该玩这种幼稚的把戏。强扭的瓜不甜,给彼此留点体面,好吗?”
从来没遭过这么重的话,叶元新鼻子发酸,咬了咬嘴唇才没哭出来。
他怎么敢……他怎么能……
她本来只是对他感兴趣,想要把他发展为不错的结婚对象的,可他越拒绝,越挫她的威风,越表现出无所不能的强大与清醒,就越令她欲罢不能。
不知不觉之间,弥足深陷。
“今天的事,是我不好,可我也是没有办法,谁让你总是跟我说那么冷漠的话……”她挣开本就捆得不紧的绳子,垂着头走到他面前,难得的认了错,“对不起……”
不过,往好的地方想,他来了不是吗?
这起码证明,他还是在意她的安危,不希望她出事的,对吧?
叶元新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掉了马甲,一厢情愿地将相乐生的一举一动过度解读,生拉硬套到他对自己暗暗动心却碍于世俗束缚只能隐忍克制上去,脑补出一场爱而不得的苦情大戏。
她没有抬头,所以没有发现——
相乐生非常烦躁地扫了她一眼,满脸不耐。
眼看男人转身打算离开,叶元新有些着急:“乐生,你别走!我不认识路,你等等我!”
“叶小姐报地址不是报得很清楚吗?”相乐生不想再和她纠缠,长腿迈得飞快,“再见。”
叶元新追不上他,也觉得自己追在男人后面跑有失身份,咬咬牙,跺跺脚,失去理智喊了一声:“相乐生,你知不知道,只要你愿意,我可以让你得到你想要的一切!”
说完这句话,她便生出后悔。
她想要的是把她当做普通人仍能热烈爱上她的男人,而不是趋炎附势的动机不纯者。
虽然她已经确定相乐生是她的真命天子,必要的时候,也不介意亮出身份背景,为自己增加筹码,但是,以相乐生的为人,若是赤裸裸地以利益相诱,交换感情与婚姻,不啻于折辱,必定会招来对方强烈反感。
现在这个时机,并不合适。
幸好,相乐生似乎没有听清这句话,脚步不停地走了出去,很快便消失在夜色中。
叶元新悄悄松了一口气,盘算着新的策略。
她没想到,没过几天,命运便把一个绝佳的机会送到了她手里。
第三百三十三章爱乐之城(白凝X游季同H)
傍晚下起了大雨。
透过实验室的窗户,可以看见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敲在深灰色的窗台,落在树间、草间,像一首绵延天地大气磅礴的自然乐章,驱散所有酷暑,带来沁人清凉。
白凝抱着双臂往外看,一阵微风吹过,雨丝斜斜飘进摆满了各种实验器材的空间,吻上她绣着蝴蝶的白色裙摆。
好像有点儿冷。
刚刚闪过这个念头,一件针织披肩便覆上了她的肩头,随之而来的,还有男人温热的怀抱。
“回去吗?”游季同从背后抱住白凝,低头亲了亲她的发顶,“或者——陪你去吃火锅?”
她嗜辣,前两天无意中提起过一回想吃重庆老火锅,他在网上查了很久,终于找到一家。
“数据都处理完了吗?”白凝回头看了眼大型计算机的显示屏,“今天有点累,明天再去吃吧。”
游季同点了点头,在她走过去关闭设备的时候,不知道从哪里生出一股热切的渴望,紧追过去,一把将她抱到实验台上。
冰冷的金属冻得白凝打了个哆嗦,下一秒,炽热的吻便缠上来。
白凝从善如流,双手搂住他的脖颈,红唇轻启,放纵他的深入。
短短几天里,游季同迅速掌握了情爱领域的知识与技巧,博闻强识,举一反三。
他甚至拿出做科研的精神,背着她从许多唯美向的A片里学习性爱的诸多姿势,并与她一一践行。
白凝有时候觉得,他比自己还要了解这具身体的肢体语言与所有敏感点。
这会儿,游季同柔软的舌头钻进她的口腔,熟练地勾住软舌,嬉戏两个回合,捉住她重重地吮。
舌尖被扯动,有一点儿疼,更多的却是酥痒。
胸口被他的大手包住,轻轻重重地揉捏成各种形状,樱珠从内衣里钻出来,和重工蕾丝迎面撞上,每一下磨砺都是难言的快感。
“唔……季同……”白凝腰肢发软,两腿被男人的身躯隔开,勾起高跟鞋去蹭他削瘦的腰,嗓音软得能掐出水,“有监控……”
唇齿逡巡过她细白的颈,在敏感的侧缘吸出深红色的吻痕,游季同抬手将电源总开关拉下。
整个世界,陷入一片黑暗。
风声雨声之中,两具身体紧紧拥抱,亲密交缠,就连呼吸与心跳,都调节成一致的频率。
他剥掉她的衣裙,脱去她的内衣,低头含吻漂亮的胸脯。
她抱着伏在胸口的头颅,半阖雾眸,细白的手指摸索到他领口,解开一丝不苟的衬衣,一路钻到宽阔光洁的后背。
微凉的食指拨开内裤,钻进幽秘的温柔乡。
白凝呻吟一声,俯下身咬了口他赤裸的肩膀,力道不重,在柔韧的肌理上留下浅浅的牙印。
游季同抬起头,和她的目光在暗处交汇一秒,又迫不及待地亲吻她如花一样的唇瓣。
他指奸她的阴道,温柔而不容拒绝地揉按过每一寸角落,将皱褶展平,被肉壁挤压的同时,也深陷在软肉里,不知疲倦地画着圈,轻而易举搅动快感的巨浪。
“滴答——滴答——”是透明的黏液顺着他的手流下,落在地板上发出的轻响。
她解开他的皮带,将勃起充分的阳物握在手心爱抚,指腹刮过顶端的小孔,沾到黏腻前精的同时,也闻到了独属于他的——清朗干净的气味。
在如此严肃正经的实验室里,玷污一位禁欲气息浓重的天才教授,还真是令人心跳加速、血液沸腾呢。
这样想着,白凝抬起湿漉漉的手凑到他鼻下,引他去闻自己的味道。
游季同本能地躲闪了一下,深入她体内的指甲刮过充血的凸起,带起四溅的火花。
被欲望裹挟、快速冲击,白凝蹙着眉,快要在他娴熟的手段下泄身,却不肯善罢甘休。
她颇有些俏皮地对着游季同笑了一笑,在对方看愣了的时候,将手指含入口中,当着他的面轻轻啜吸一口。
有赖于主人清淡的饮食,除了咸涩,倒没有别的异味。
游季同却被她这一行为刺激得瞳孔收缩,再也忍耐不了,拖着她的腰往下拽了拽,高昂的性器借着充沛的润滑长驱直入,一口气捣了进去。
空虚得以满足,白凝绷直了脚尖,夹着那根又热又硬的东西叫出声音,深陷情欲之中,忽然想起什么:“季……季同……停下……你没戴套……”
男人表现出罕见的强硬,不但没有如她所愿,反而将她整个抱起,劲腰上挺,直抵花心。
毫无阻碍的性交从生理和心理双重层面带来强烈的刺激,肉贴肉交合,每一下抽动,都是泼天的快意。
不过撞了十余下,白凝便呜咽着到了高潮,穴肉激烈地咬着坚挺的肉棒,双手却在男人后背上捶打,想要从他的侵占中逃离。
游季同抱紧了她,咬着圆润饱满的耳垂安抚:“小凝,别怕,我不射进去。”
他铁了心要和她真刀真枪地做上一回,见她还有抵抗之意,不得不又哄了句:“今天是你安全期,不是么?”
所以,她不需要担心怀孕。
他一向洁身自好,她也不用害怕得病。
白凝犹豫着,男人滚烫的肉棒趁她不备又往深处钻了钻,抵着不断痉挛的嫩肉旋磨,她浑身酥软,只好丢盔弃甲。
久违的背德之感又一次席卷了她。
明明答应过相乐生的,明明不应该越过这一层界限的,可她却像昏了头,任由游季同带领着,在失控的欲海里沉浮。
他弄得她好舒服。
无论是心理层面的成就感,肉体交媾的性愉悦,还是日益融洽的相处模式……都令她沉迷。
他结下天罗地网,不动声色地将她包围于其中,而她就好像中毒麻痹了的昆虫,眼睁睁看着蛛丝将自己一重重包裹,却浑身沉重,无法脱身。
可她甚至无法怪他。
因为她了解他单纯的心性,知道这一切都不是他刻意为之,而是来源于他的潜意识。
他想更近一步接近她,想让她渐渐离不开他,想完完全全地占有她。
一切,都只不过是人类本能的占有欲罢了。
但她更不可能接受。
身心高洁男人的爱情,一天两天,一个月两个月,还可算作很有趣的调剂。
可一年两年,十年八年呢?
他将一点一点发现她浪荡自私的内里,他将看清她冷血寡情的本质,他将不再满足于只做她众多床伴之一,到那时,他是陷入疯狂,还是和她一起毁灭?
又或者,他会偏执苛刻地纠正她,企图将她拉回“正常”的轨道,让她变成和温柔外表一致的完美女人……
单是这么想一想,白凝便觉得窒息。
身体在游季同越来越凶猛的攻势下节节败退,意识却已回复清明。
做都做了,不如尽情享受。
待一月之期过去,她依旧会按约离开,毫不留恋。
想通此节,白凝从男人怀里跳下,转过身去,挺翘的臀瓣蹭上男人胯下依旧十分精神的肉棒。
黏腻的蜜液在空气中发酵,甜腥气味熏人欲醉,她的嗓音比之更甜:“季同,我喜欢你从后面操我……”
游季同咽下分泌旺盛的唾液,咬着舌尖,掐住女人不盈一握的腰肢,用力捣进去,肏干的动作又狠又重。
无论多么激烈的操弄,她好像都能承受;无论多么热切的想望,她好像都可以给予生根发芽的土壤,任他自由生长。
她似乎是造物主恩赐给他的完美伴侣,是他身上缺失的一根肋骨。
这样紧紧拥抱着她,他终于重获圆满。
游季同骨子里到底是位君子,濒临爆发的时候,果然信守诺言,将性器拔出,尽数射在白凝雪腻的后背上。
淋淋漓漓的浊液顺着弧度优美的脊背滑下,绘出一副淫靡香艳的意识流画作。
游季同凝神看了一会儿,这才找出纸巾帮她清理身体。
大雨止歇,两个人一同回去的时候,地面上聚起浅浅水洼。
鞋尖踏过,踩碎倒影,模糊了面目。
深夜十二点刚过,放在床头的手机忽然铃声大作。
白凝从睡梦中惊醒,心脏跳得又快又乱,不知怎么涌起不祥的预兆。
她看了眼来电显示,是傅岚打过来的。
“妈,怎么了?”白凝摸了摸心口,按下接听键。
在旁边睡着的游季同也醒过来,短发蓬乱着,人还没有完全清醒,却下意识地拉起毯子裹住她裸露的肩膀。
听到女儿的声音,傅岚放声大哭起来,断断续续地扔出一枚炸弹:“阿凝,你爸爸被双规了!我联系不上他……呜呜呜……我们该怎么办啊?”
白凝抿紧嘴唇,屏住呼吸,握着手机的指尖用力到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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