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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集 警告

    李代匆匆赶到老西城,与召集来的七八个弟兄碰面后,便大手一挥,马不停歇的带着一帮人钻进了昏暗的小巷。

    老大之前在电话里让他去“请”个人回来,还提醒他别闹出太大动静。

    他一边带着一帮人在弯弯绕绕的平房区里穿堂过巷,一边腹诽今天出门没看黄历,一整天没一件事情顺心。

    先是接了个谈判的任务,结果被那个草包区委会主任带去找了个硬茬,谈出了上百号人对峙的“壮观场面”,还差点打起来。谈判没谈成也就算了,又被一个小丫头片子给下了面子。更可气的是,在警察局饿了一晚上肚子,好不容易给放了出来,饭都没来得及吃,又被老大吩咐来办这种破事。

    “他妈的,绑人还不能闹出动静,当老子特工啊!”李代一边嘟嘟囔囔,一边脚不停歇的拐过一个小巷。

    刚拐过转角,“嘭”的一声枪响把李代吓了一大跳!脚下不慎一滑,一屁股坐在地上。后面的兄弟跟的太紧没“刹住车”,一膝盖撞在了他的后脑勺上。

    “我去!今天这他娘的是怎么了!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李代顾不上自己的后脑勺,摸着头爬起来,然后不安的蹲在拐角,朝枪响的地方张望。

    前面怎么会有枪响?难道有警察?今天怎么能这么倒霉啊?他越想越憋屈,气的都要哭出来了。

    “老大,这咋整啊,咱还去么?”他的一众跟班此时都吓得不轻,全跟着他蹲在墙角的阴暗处探头探脑。

    正当李代骑虎难下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时候,他的手机突然响了。

    他生怕手机铃声会引来杀生之祸,手忙脚乱的按了接听键,轻声轻气的说道:“喂!老大!”

    “你不用去了,赶紧回来!”电话里的人没等他说明情况,就直接命令道,口气不容置疑。

    他一听这话,如蒙大赦,哪里敢不从?赶紧带着一群跟班灰溜溜的离开了这片是非之地!

    ……

    就在李代他们离开的小巷不远处的一个条稍微宽敞的小马路上,江游的身影赫然出现。他双手插兜,低着头来到了停在巷子路灯下的越野车旁。

    车门依然锁着,天窗和后排的两个车窗都留了缝隙透气,夏晴依然在车里昏睡不醒。

    因为对于江游来说,季东顺消失了两年后,重新回到了白港市,这条线索太重要了,所以他不得不把夏晴留在车中,先去找季东顺。

    只是让他失望的是,他还是迟了一步……

    坐上驾驶室的江游看了一眼后排的夏晴,车里的酒味很浓,她侧躺在后座上睡得很沉,身上盖着自己的西装外套,职业短裙被挤得卷到了大腿根部,洁白而修长的大腿以一种极性感的状态交叠斜搁到座椅下。

    江游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在了她的大腿处,然后打开车窗让清新的空气进入车中。他深深的呼出一口气,似乎是要排除掉今天无功而返的烦闷,然后发动了汽车,缓缓离开。

    ……

    凌晨3点,黑客栈附近却是灯火通明。整个客栈已经被警方控制。救护车和警车上的灯光闪烁不停。

    在童烈那声石破天惊的枪响划破宁静之后,就有人报了警。袭击者逃走以后,他第一时间给张帆打了个电话。不到10分钟,队里的人就赶了过来,但由于附近的道路狭小,等所有警务人员都赶到并且控制住现场却用了30分钟。

    现场的勘察工作已经进行了1个多小时。童烈坐在一把零时找来的凳子上,手抓冰袋拖着自己的下巴。袭击者看起来没对他下狠手,除了被压倒时下巴磕在了地上伤得有点儿重。其他地方在酸痛过后,已经没有大碍。

    “师傅,初步的勘验结果已经出来了。”张帆忙活了半天,拿着一个黑皮笔记本跑了过来,表情有些奇怪。

    “说!”童烈看出他表情里的不自然,皱眉命令道。

    “经过对现场环境的初步勘验和对尸体的初步检查,得出的死亡原因是……是……”张帆有些犹豫。

    “是什么?”童烈阴着脸,沉声问道。

    “是意外,基本排除他杀或自杀的可能性,死者死于意外!”

    “什么?!意外!?”童烈惊讶的大声质问,因为张嘴的动作过大,疼的他龇牙咧嘴。

    “是的,法医推断,死者的死亡时间是昨天凌晨2点45分左右,生前没有与人搏斗过的迹象。导致死亡的是一块直插喉管的破玻璃杯。死者的身体里酒精含量较高,应该是宿醉。估计是在深夜起床,不慎绊倒,头先是撞在了桌角,震落了桌上的玻璃杯。而他本人晕眩倒地后,脖子恰好插在了破碎的玻璃杯上,因窒息与流血过多,再加上酒后四肢乏力,他在原地挣扎十几分钟后死亡。我们拼凑了地下的玻璃碎片,是一个完整的玻璃杯无误,现场没有找到其他的指纹与凶器。“

    “现场痕迹呢?”童烈眉头紧锁,陷入沉思。

    “现场门锁没有被撬过的痕迹,但防盗链确实是被强行挣开的。防盗链被破坏的划痕,从氧化程度来看时间很新,没有超过12小时,因此与死者的死亡时间不符。应该是袭击您的嫌疑人用钥匙开门后,发现还有防盗链,所以强行挣开。对了,窗户也是由内锁上的,也就是说在袭击您的嫌疑人进来以前,这里可能是个密室。这也是我们初步判断为意外死亡,而非他杀的原因!”张帆滔滔不绝的说着。

    “嫌疑人方面有没有获得什么信息。”童烈问道

    “从现场的留下的足迹看数量来看,嫌疑人进入现场后活动范围很小,停留的时间应该也不长。而且戴着帽子和手套,没有留下指纹和毛发。唯一的线索是从他的鞋印判断,此人穿43码的鞋,大概判断身高180CM。”张帆顿了顿,感慨道:“师傅,这人也忒厉害了!用那么匪夷所思的姿势蹬在墙角天花板上?他当自己是蜘蛛人还是蝙蝠侠?”

    “这个人很危险!”童烈皱眉斜了张帆一眼。

    “那可不!师傅,要知道您当年可是警校第一名毕业,论搏击能力,放眼整个白港市警队,您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别说那些小毛贼啦,就是咱整个白港市的警队里能在您手下走过十回的都没几个。这家伙却一个照面就把你……”张帆发现自己这马屁就要拍到马蹄子上了,赶紧闭了嘴。

    “他动作太快了……”童烈倒是没有在意,回忆起刚才的情景,还不禁有些不寒而栗,好在对方没有想要他的命,要不明年的今日,就是他的忌日了!想到这里,他晃了晃脑袋接着问:“对现场目击者的调查如何?”

    “嗨,就别提了!住这种地方的,不是身上背着案子的,就是马上要背案子的。说不定还有几个季东顺一样的在逃犯呢。您那声枪响以后,该溜的都溜了,没溜的也问不出个所以然。就拿那个光头小子来说吧,他连自己怎么被人弄晕的都不知道!”张帆合上了笔记本。

    “哦,对了,据光头小子的描述,季东顺是昨天,哦不,前天傍晚大概六点多入住的,住进去就没人见他出过门,吃饭全叫的外卖。一次是入住一小时后叫的晚餐,中间9点多叫了个小姐,小姐10点多离开,11点多他又叫人送了次宵夜和白酒。这儿没监控,时间只能说个大概,我们对他的食物进行了初步化验,没有发现被下毒!”张帆补充道。

    “季东顺是两年前白港市西城商厦广告牌事故的关键人物。两年来,他消失得无影无踪,现在突然回白港是为了什么?而且一回来就死于意外?这也太蹊跷了吧!”童烈的冰袋已经丢掉,正用手摸着红肿的下巴,样子着实有点好笑。

    “确实有些太巧了...哎,师傅,你去哪儿啊?”张帆学童烈的样子摸着下巴,故作思考的说着,见他突然起身赶紧跟上去。

    “再看看现场,让弟兄们认真勘察!其他的房间也检查一下,不要放过任何蛛丝马迹!”童烈边说边朝季东顺的房间走去。

    他的直觉告诉他,这绝对不是意外!

    ……

    在黑客栈不远处,一栋四层旧楼的楼顶上。一个身穿性感黑色皮夹克和紧身皮裤的女子,正拿着高倍望远镜看着季东顺房间的方向。女子凹凸有致的身材十分惹火,她一边观察,一边嚼着口香糖。涂着大红色唇膏的嘴唇艳丽无比。

    “老大,警方果然已经发现了季东顺!”她嘴角上翘,轻松的笑说道。

    “比预计的快啊,行啦,你回来吧。”电话那头男子的声音慵懒而富有磁性。

    女人收起望远镜,轻笑一声,直接从房顶往下一翻,双手抓住一处住户的阳台,再次往下落,若此反复,不消片刻,她便悄然落地。然后毫不停留的来到一台黝黑的川崎摩托跑车旁,不紧不慢的带上了黑色的头盔,骑上车飞驰而去。

    第十二集警告

    白港市市中心。

    在市区最繁华的地段,有一栋呈规整长方体的全玻璃外立面大楼。楼顶上立着几个巨型的大字——陆海地产。这里就是隶属于陆海集团旗下的陆海地产公司总部。

    陆海地产的大楼顶层,宽广得犹如一个宴会大厅的总经理办公室内。满脸横肉,稍显肥胖的陆洋阴沉着脸坐在豪华单人沙发上。

    他此时正在接听一通电话,电话里得知了季东顺已经“意外身亡”的确切消息后,他有些心有余悸。这次警察居然先到了那里?要不是他及时得到消息让李代他们回来,说不定会引火烧身。想到这里,他不经意的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那个男人。

    那是一名身穿黑夹克的男人。这人皮肤黝黑,面部轮廓线条分明,他留着干练的短发,一排一字胡须修整的相当整齐。

    这人就那样双手插兜,安静地靠墙站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沉静而又肃杀的气息。

    陆洋收回目光,抬眼看向前方。

    李代和几个跟班,低着头站在他的面前。他们一个个都脸颊红肿,有的嘴角都流出了血。显然被人狠狠的扇了多个耳光。

    陆洋合上电话,没好气的看着这些草包手下,严厉地说道:“集团已经上市一年了,上下都要求正规化,我们也不例外!跟你们说过多少次了,以前那套行不通了!不要动不动就打打杀杀。你们都他妈的都拿我的话当耳旁风吗?”

    他越说越生气,抄起茶几上的烟缸就砸了出去。李代身旁的小跟班躲闪不及,被烟缸砸中,往后趔趄了两步。他捂着头呻吟了一声,被砸中的额头顿时血流不止。

    而在一字排开的李代等人身后,那个穿着黑夹克的男人依然手插在衣兜里,瞥了一眼正捂着额头正浑身颤抖的可怜小伙子,又用没有什么情绪的眼睛看向陆洋。

    陆洋凶恶的气势瞬间降了下来,他叹了口气吩咐李代:“拆迁的事情,你们以后不用再管了,集团会处理……”

    “可是老大……”李代听到这话有些着急,打断了陆洋的话。想着到嘴的肥肉就这么没了,心有不甘。

    “……老子说话就是什么!你可是什么可是!”陆洋蹭的一下站了起来,气不打一处来地大吼道。

    “那兄弟们喝西北风去啊!”李代顿时像吃了糠咽菜喉结滚动了一下,小声嘟囔了一句。

    陆洋并没听清楚李代在嘟囔些什么。他气冲冲地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抬起一脚就把李代踹翻在地。

    “我说话你听见了嘛?啊?!”他大吼道。

    李代捂着肚子站起来,连连点头表示不再反对。

    那个穿黑夹克的男人似乎懒得再多看一眼这幕似假似真的闹剧。手插着兜,一句话没说,踱步走出了办公室。

    陆洋看了一眼门外,似乎要确定那个黑夹克男人是否已经走远。而后,他不耐烦的看了李代一眼,转身走到落地窗边,俯瞰着窗外,整个城市的夜景尽收眼底。

    李代也知道,陆洋生气教训他们多半是演出来的,演给上面那个女人看的。等那名穿黑夹克的男人走了以后,他摸着还有点疼的肚子,走到老板的身后。

    “老大,拆迁谈判的事情咱真就不管啦?那拆迁补偿款是不是也不会经过咱公司手,而是改由集团发放?”他脑子关心的是自己的小利益。但他知道,损失更大的一定还是陆洋。在大利益面前,陆洋是吃肉的领导,他只是跟着喝点汤的小弟。

    “老西城占了市西区的核心位置,有着重要的商业价值,这个区域的项目是集团的重点项目。光是拍地这一个环节,集团就付出了极大的代价。现在集团的股价正处于高位,项目得以正常运行,一切都没有问题。如果项目正常运行,集团的规模也能借这个项目,更上一个大的台阶。可一旦有什么阻碍,媒体再添油加醋的报道负面消息,那会让集团的股价波动。到时候银行的贷款、质押的股权、其他渠道的融资都会出现问题!一系列问题引起连锁反应,会给集团造成不小的麻烦。这事我们担待不起,所以也难怪那个女人不上心啊!”陆洋看着市西区的方向感慨道。

    在一定程度上来讲,陆海集团在老西城地产项目上的巨大投入,更像是一场豪赌。但陆海集团能有今天,不全都是这么搏出来的吗?

    “但是,刘永德那老东西是个硬茬。他现在坐地起价,集团现在就算按照周边地区的行价给他拆迁补贴,他都不会一定会干!”李代在一边愤愤不平道。

    “这就轮不到我们操心了。”陆洋叹了口气,从衣服里摸出一包香烟,拿出一根叼在了嘴上。

    “老大,这可是十几亿的拆迁款啊,按照以往的规矩,咱们至少能赚七八千万,真就这么放弃?要不您再和上面说一说,谁先搞定归谁?”李代讨好的上前给陆洋点着烟,试探性的问道。

    拆迁的事情原本如果经他手办成,他自己明里暗里都可以捞到近三百万元。

    “我再次警告你,这个事情不要去碰了,否则后果自负!滚!”陆洋头也不回,冷声呵斥道。

    李代通过落地窗里反射出的陆洋的影子发现,对方看他的眼神就像看死人一样。他不禁一哆嗦,悻悻的带着手下离开了老板的办公室。

    等一众手下离开后,陆洋独自看着窗外的夜景,叹了一口气。

    他又何尝不想吃下老西城拆迁项目这块“肥肉”呢。多年以来的拆迁项目,集团只是拨款给他的地产公司,至于最终到底付出多少拆迁款,他又从中虚报了多少,自己拿了多少?那个女人从来不过问,或者她心里一清二楚,也只是睁一只闭一只眼。只要他明面上把事情完成就行。无奈他的手下不争气,那个叫刘永德的居民代表又太难对付。集团不是没有给他时间,可他不但没有在规定时间内完成任务,今天还差点闹出事情来。

    既然那个女人选择亲自出手,那他陆洋就已经没有机会了……

    李代领着一群人,已经走到陆海集团楼下。

    跟班见他一脸郁闷的默不作声。走上前去讨好的说:“大哥,咱要不要找个地方放松放松,我知道有个地方的妞很不错哦!”

    李代突然停下脚步,盯着这个跟班。小跟班看李代眼神不善,以为又要挨揍了,吓得赶紧闭了嘴。

    “你给我去打听打听,那个刘永德住在哪里!明天中午前给我打听到!”李代并没有发作,而是冷冷的命令道:“其他人,给我回家睡觉,明晚老西城办事!”

    “大哥,老大不是说不让咱碰拆迁的事了么?”那个被烟缸砸了头的跟班心有余悸,唯唯诺诺的问道。

    “谁说我要碰拆迁的事了!这老不死的断了我们的财路,老子就不能教训教训他?”李代冷声说道。

    一群人听他这么说,也觉得此话有理,都频频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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