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鸿抬头看着李光磊。

    也看着在场的超凡们。

    他唤出系统界面，不留一点一人值：

    凡人：弱小的生物

    意志：158%

    力量：163%

    境界：0.03

    一人值：10

    力量加五，意志加五，唐鸿耗光一人值。

    “也罢。”

    顶级超凡徐韵寒深深看了眼唐鸿的明亮眼眸，唏嘘起来：“记住，一旦事到不可为，我会撤离，你们也一起撤离，千万不要白白浪费这条命。”

    虽然有点残酷，但毫无价值的牺牲完全不值得，这是徐韵寒依照理智的最终决定。

    这一刻。

    理智与理性得到暂时的统一。

    “好。”

    唐鸿点头。

    至于什么叫事到不可为？

    徐韵寒沉声道：“这么说吧，一旦出现危险神或者两尊以上常规神，所有人立即撤离，同时自毁实验室，切不可犹豫丝毫。”

    “因为拖不住。”

    “万一我们没机会自毁装置，实验室那尊危险神脱困而出怎么办，谁也担不起这个责任。”

    徐韵寒一锤定音。

    作为货真价实的顶级超凡，她拥有第一信念，可信念不是万能。单凭在场这几位超凡的协助远远不够，她最多牵制，击毙太难了。

    这不是阻击神祇的显化降临！

    “显化完毕，降临之时，是祂们最虚弱的阶段。”

    “若是阻击失败了，祂们将会暗暗潜藏起来，滋养神力，壮大神躯，那就是全盛阶段常规神。”

    徐韵寒看着唐鸿。

    这个道理，超凡者无人不知，她特意给唐鸿解释：“特训营异空间结晶那一战你也经历过，应该很清楚，全盛阶段常规神有多么强大可怕。”

    唐鸿当时晕过去，没亲眼目睹。

    但那一战过后，李光磊给他讲过具体情况。

    唐鸿深深吸口气：“也就是说我们只能祈祷，只有一尊常规神进行突袭？”

    “对。”

    徐韵寒面无表情：“而且还有牵制失败的风险。”

    唐鸿沉默了下去。

    他隐约明白，这不是网游，异空间神祇入侵不管你是强是弱，强者与弱者都可能遇到常规神、危险神，风险基本差不多。

    人生也如此。

    总以为磨难苦难，应该要层层递进的发生，由表及里，由弱到强，可现实哪有这么温柔。

    这一路的坎坷，或大或小，毫无征兆也没有任何顺序。

    “李光磊。”

    这时，护士长林俞开口，递给李光磊一张实验室通行证：“实验室自毁装置已经打开，你是速度要素超凡者，按下自毁装置就拜托你了。”

    “对。”徐韵寒也看过来：“我作为顶级战力，不能脱离战场，此事就由你负责。”

    李光磊张了张嘴，终究没有说出口。

    他何尝不明白林俞和徐韵寒的意思，分明认为他够理性够客观，该放弃就会放弃。

    这种感觉很不好。

    李光磊面色铁青接过通行证，咬紧牙关，不再发声。

    经过短暂的商议，众人散去，护士长林俞去指挥医务人员有条不紊的全数撤离。

    李光磊下了楼梯，到二层，目光闪烁了一下。

    “一起？”

    唐鸿轻声说道。

    “一起。”

    李光磊跟唐鸿一起来到方南洵所在房间。

    似是感应气机，又或是察觉到两人情绪不对劲，方南洵睁开眼睛，沉默了好一会儿，轻笑道：“出什么事了？”

    “云海那台设备被毁灭。”

    唐鸿坐过去，说道：“祂们搞了个突袭。”

    方南洵笑意依旧。

    但他思维何其敏锐，意识到关键之处：“真是不安生，总喜欢搞事情，看来这边也危险了。”

    李光磊接口道：“不会有事的。”

    “我发誓。”

    他低头这么说着，拳头握紧，从兜里拿出硬盒中华香烟，又拿出一个打火机轻轻搁在床边，嘴唇呢喃了两下。

    方南洵摇头失笑：“我相信吉人自有天相，对吧。”

    “对。”

    李光磊闷着头转身离开：“我去跟牛贺川说一下。”

    可能有神祇突袭……

    这个消息，伤者都有知情权。

    总不能不明不白的死去，那实在太残忍了，也是对方南洵牛贺川这些伤员的大不敬。

    有些时候，死不死，跟自己无关。

    能不能活，看运气，看神祇与超凡谁能抢占先机。

    假如是普通人，最好隐瞒，防止情绪过激，或绝望自杀，或是忍不住中断治疗过程。

    因为这个压力实在恐怖！

    有心无力不能动，只能躺床上，等待生死宣判，这是莫大煎熬，就像是一把铡刀悬在后脖颈之上，不清楚何时斩落，而且无法回头看，做不了任何事情。

    这才是压力所在。

    强如方南洵，看到李光磊离开，不禁喘了几口气。

    他多么希望自己可以坐起身，下地出门去迎接那些可能袭击此地的常规神危险神。

    他多么希望超凡之力还健在，还是那个在战场叱咤风云从不会后退的先驱超凡者。

    但……

    病去如抽丝……

    更何况如此严重的内脏伤势，方南洵坐不起来，脸色苍白了少许。

    “趁我们病，要我们命，真让人不甘心啊。”方南洵轻生死，他不甘心的是阻击神祇没结束，超凡者的胜利遥遥无期，这时退场，他死亦不能瞑目。

    人类还没输，超凡还没输，让他怎么放得下。

    “那什么。”

    “给我一根烟。”方南洵沉声说道。

    自从认识方南洵，这还是唐鸿第一次看见方南洵情绪波动如此强烈。

    他轻声说道：“吸烟有害健康。”

    方南洵嘿嘿一乐：“那要是最后一根烟了呢，去他娘的健康吧。”

    唐鸿瞪圆了眼睛，不敢置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史无前例，不可思议，方南洵居然也会讲脏话。

    “给大佬递烟。”

    唐鸿递给方南洵一根烟，又帮他点了个火。

    咝。

    香烟徐徐燃烧。

    烟雾缭绕，烟气弥漫，房间内静悄悄的。

    不知从何时起。

    明亮窗外传来了炮火轰鸣，震耳欲聋的轰鸣之音就在不远处，随后一点点亮起神圣的光芒，照入窗内，穿透稀薄的烟雾。

    照在方南洵那虚弱发白的淡然脸庞。

    也照进唐鸿眼里。

    祂来了……或者说，祂们来了。

    没错。

    总部预料的没错。

    祂们突袭帝都这边以神躯养人体的设备，只比突袭云海，迟了十九分钟。

    窗外炮火轰鸣，神圣光芒照耀着天地间，是军方的人，大范围炮火清洗外加军方的超凡，及时驰援，拦截这一次突袭。

    明亮的窗户之内。

    烟雾渐渐地缭绕。

    唐鸿起身，到集合的时间了，他们要做的是防止意外发生。因为大范围炮火拦截，对神祇是压力，对超凡是灾难。

    所以必须跟此地相隔一定距离。

    简单来讲。

    假如有神祇冲出炮火拦截范围，就需要徐韵寒、林俞、唐鸿这些超凡顶上去。

    “等等。”

    看着唐鸿欲离开，方南洵强撑着坐了起来。

    “怎么。”

    唐鸿扭头。

    方南洵摆了摆手：“我当初就想吓唬吓唬你，谁成想这才过去四个月不到就让你参战……”

    唐鸿纠正道：“是我自己，不是谁让我参战。”

    “对。”

    方南洵深深吸了口香烟仿佛要忘却烦恼：“注意安全，你的路还长着。”

    “恩，你也做好准备，过几天跟我去过户不要赖账。”

    “要钱不要命啊，出去出去，没点出息。”

    方南洵笑骂着把唐鸿撵出房间，望向窗外风景，那双如大海广阔无垠的眸子充满平静。

    隔壁房间。

    唐鸿也过去笑呵呵说了几句，牛贺川嗓门还是那么响亮，仿佛跟入营第一天没什么区别。

    “不错，有勇气，我现在有点看好你……恩，你的名字？”

    “很好，唐鸿，我记住你了……”

    “坚持就是胜利……”

    “所以就自作主张帮你换成了一头雄狮，不会介意吧……”

    “这次别回头……”

    “我说过特训营不会出人命……”

    曾经那一幕幕回忆涌入心头，积淀着莫名力量，唐鸿推门而出。

    背后。

    是牛贺川一脸得意的样子，仿佛在骄傲地说，瞧瞧吧，这就是老子训练出来的人，一位天生的超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