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俩离婚，错不都在你。这些年我也有不对的地方，咱俩日子过到这个地界，我真的不想往下走了。”秋婶儿一副心意已决的样子，这样冷静从容的样子，老潘彻底慌了。
    “为啥呢？咱家的日子过得不好么？你，你是嫌我没本事？”老潘儿搞不懂。
    “两口子在一起不就是为了能说到一块去么。咱俩话说不到一块，事儿不往一处想。你乐意过你的安稳日子，有口饭吃就满足，我不行。”秋婶儿叹口气，抬起头来目光炯炯的盯着老潘。
    老潘傻眼，更加不解。两口子在一起，吃饭睡觉过日子，有啥说啥就行了。怎么就说不到一块去，他以前没这么觉得呀。
    “说不到一块去，你们俩能过这么多年？”戴丽丽撇撇嘴，眼珠子翻出天了。
    老潘闻言点点头，满脸疑惑又带着几分不耐。他看着妻子，认定这就是一个借口。秋婶儿再找借口，制造理由离婚。
    “我不同意！”老潘盯着秋婶儿像是狼盯着猎物。秋婶儿苦笑：“你拖下去又有什么意义呢？”
    “反正我不离婚，我不觉得我哪里对不起你。我对这个家，对你们娘俩，尽心尽力。到头来，你要离婚，凭什么？”老潘有些无赖，想要耍赖皮。
    “就是呀，离婚离婚的。离婚了对你一个女人有什么好？我儿子离婚了还能在结婚，满大街的小姑娘随便挑。你离婚了，你有什么？你有钱么？你能养活了自己么？”潘老太太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秋婶儿苦笑，这些年她一直忍受着潘家人的欺辱。不过是因为手里没钱，经济上不自由，生活中就要处处制肘。
    “我有工作，我有赚钱的手艺。不靠着男人，我也一样能过好日子。”秋婶儿的话，无疑是刺激到了老潘。
    他气的冲到苏不悔面前，抓着苏不悔的胳膊吼道：“都是你，都是你挑唆她的。你为什么要教她东西，你为什么雇她干活？”
    众人惊愕，连忙将老潘给拉开。苏不悔揉着被掐疼的胳膊，气愤道：“出了问题，你就把责任怪在别人身上。你以为没有我苏不悔，秋婶儿就不会找到工作了？没有苏不悔，还有张不悔，李不悔，杨不悔。”
    老潘气愤地骂道：“我不管，反正自打她去了你们家给你们家干活之后，我们家就不好了。”
    秋婶儿走上前，扬起手啪的一个嘴巴扇在老潘的脸上。她怒吼道：“你闭嘴吧。没有人家，你儿子少吃了多少好的东西？人家孩子都吃过朱古力，麦丽素，小零食。哪一样是你买得起的？胡同口的小卖店，你领着儿子买过几块糖？别人家孩子有的东西，你儿子就是不配吃。你也有脸说人家？”
    老潘喘着粗气，梗着脖子不肯认错：“吃吃喝喝的，有什么用？还不是一泡屎拉出去？你们这些娘们，就是虚荣心太大。”
    “没用？没用为什么你弟弟家孩子吃？为什么每次小雨去他奶家，老太太都要把柜子给锁上？那柜子里的饼干，罐头，饮料，为什么从来都不摆出来？连个山楂糕都得是人家孩子吃剩下的不要的。”
    越说秋婶儿越觉得委屈，指着老潘的脸：“这样的日子，我一天都不想过了。”
    老潘儿顾左右而言他：“你就爱计较这些，难道没有好东西么？不还是有好些吃的么？”
    “那都是长毛的，我奶每次都把上面的摘掉然后给我吃。”不知不觉间，潘雨已经站在人群后面。
    潘老太太老脸涨红，咬牙切齿的骂道：“没良心的狗东西，好吃的都吃到狗肚子里去了？”
    戴丽丽在一旁冷嘲热讽：“哎呦喂，我看都是有人教坏了咱家孩子了。真是妈什么样，孩子什么样儿。”
    “你放屁！”杨瑞红指着戴丽丽的脸：“你再说一句话，我就扇死你。”
    戴丽丽撇撇嘴，别过脸不在吭声。这话却听进了老潘的心里头，他黑着脸质问潘雨：“你为啥不上学？你在这干啥？”
    “我让你打得头晕，是大夫说让我在家里养几天的。”潘雨拽着舅舅小秋的衣角，怯怯的对着父亲说道。
    “打你两下而已，至于这么矫情么？谁家大人不打孩子？不打不成器，打你还这样，你就是个没出息的玩意。”老潘不以为然。
    潘雨瘪着嘴巴很委屈，一旁的小秋将他护在身后：“谁家老子也没往死里打，把孩子打的头破血流。知道的你是亲爹，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后爹呢。”
    说完冲着秋婶儿道：“姐，你别跟他废话。这种人永远都不会承认自己做错啥了。打的老婆孩子进了医院，咱们有诊断说，到妇联告他，去法院起诉离婚。你放心，我养你跟我外甥。”
    老潘气的都要炸了，他自认为这些年跟这个小舅子处的还不错。可怎么关键时刻，还能这么跟自己说话呢。
    “说来说去，还不是因为我没钱。我就不明白了，你以前也不是个虚荣的女人。怎么现在变成了这样？”他又把思路绕在了苏不悔身上，指着苏不悔的脸质问秋婶儿：“是不是见识到了有钱人家过的好日子，才不愿意跟我过了？”
    “不是我不想跟你过，是你不想好好过。”秋婶儿觉得很疲惫，她烦透了这种没有结果的吵架。
    “我以前什么都不懂，我以为跟着你在一起，只要两个人在一起过得好就行。我能吃苦，我能吃糠咽菜，我什么都都可以。”
    秋婶儿看着老潘：“但是，我没文化，但是我长眼睛了。别人家孩子有的，我给不了我儿子，我心里难受。”
    “你为什么非要跟别人比，咱们自己过自己的日子不行么？”老潘气的猛捶大腿。
    “为什么不能比？跟谁不能比？我儿子学校里买一双白胶鞋，你舍不得钱，偏要他去学校偷粉笔擦在胶鞋上。运动会别人都上场走步，就我儿子一个人被老师撵走了。孩子回家哭，你一点都不难受，还说不去更好，省着被太阳晒！”
    苏不悔震惊的回头看着潘雨，小秋一手摩挲着孩子的头，一边低声问：“你怎么不来找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