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是演员，都是托，只有自己蒙在鼓里。
    韩丽丽懵了。
    之前只知道社会险恶，可心想对颜值高的人，或许会善良一些吧？
    可现在看来，你家坑的就是你高颜值啊。
    这家网红孵化公司，招募的对象，一般都是具有一定人气，且长相中等偏上的小网红。
    坑的就是那些怀揣着网红梦想，又是刚走出校门的少男少女们。
    就如顾晨刚才所说的那句话一样，全产业链坑你，自己是多脑残，才会在一个地方，半天时间，连续被坑三次。
    一次面试，一次无压力贷款，外加一次全套整容。
    最后不仅背负债务，就连工作合约都没签成，风险全凭自己承担。
    可现在连房租都无力承担，被迫住在彩虹桥下，韩丽丽感觉自己的人生迎来至暗时刻，爬在桌上，又一次呜呜大哭了起来。
    “你怎么又哭了？不是说了帮你解决问题吗？”何俊超有些头大，感觉这种案子还是挺麻烦的。
    毕竟整容已经成为事实。
    顾晨看着韩丽丽那包裹的纱布，不由好奇问她：“你这纱布什么时候可以拆掉？”
    “不知道，但是我不想拆，我怕见人。”韩丽丽此刻似乎有心理阴影，非常害怕以整容面孔来见人。
    当然，顾晨而已不会强求，只能随她：“那行吧，你把这几家公司机构的具体名称和地址写上去，还有你那位学姐的名字，已经她的身份信息，能有多详细就多详细，只要找到她，很多问题就能解决。”
    “那如果找不到呢？”韩丽丽问。
    “找不到，那就挺麻烦，因为你没发现吗？整件事情，都是由你这个学姐在张罗，她才是关键人物。”
    顾晨也是把情况的复杂性跟她说明。
    自始至终，韩丽丽从网上招募过来，再参加面试，以及后来的贷款和整容，其实都是这个学姐在张罗。
    她更像是一个业务员，源源不断的在网络上搜索猎物，然后骗到江南市，完成一整套流程的套路。
    最后整容成功，她再消失不见。
    顾晨可以想象，用不了多久时间，那名所谓的“学姐”，又会以另一所学校学姐的身份，套路另一名想要成为网红的女子，骗她来江南市。
    或许，她又会在另一处地点租好房屋，帮助女生解决住宿问题，并给她提供各种力所能及的帮助，以骗取女生的信任。
    随后，她会约好时间，带女生去网红公司参加面试。
    在那里，女生会被各种打击，直到自己产生自卑。
    这时候，学姐可能又会将她引荐给公司副总裁，然后推荐去整容医院，又刚好遇见所谓的医院领导，告知可以打折，并且能提供无压力贷款。
    各种操作之后，女生非但没有被录用，而这位所谓的“学姐”，也就会选择人间蒸发。
    想着发生在韩丽丽身上的这些悲剧，将来又会发生在其他人身上，顾晨有点头大。
    感觉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找到这位业务员“学姐”，毕竟网红公司和整容公司不会随意搬迁，但这种业务员或许会跟许多家机构进行合作。
    要想从源头上杜绝，不仅要治理这些失德机构，还要找到这些在网络上寻找猎物的始作俑者。
    “你住的地方，房东电话有没有？”见韩丽丽已经将学姐主要特征写好后，顾晨又问。
    韩丽丽点头：“有的。”
    “写上去。”顾晨说。
    韩丽丽听话照做，将写好的信息交给顾晨。
    顾晨在简单的查阅一番后，问韩丽丽：“你这里没有学姐的身份证号码，也不知道她真名，你就无条件信任她？”
    “我也不想啊，可谁知道她套路我。”韩丽丽委屈巴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见习警吴小峰在查阅之后，也是苦笑一声道：“张学姐？就这种称谓？你也真是的，以后出门在外，记得多留个心眼，不是人人都抱着善良之心待人的。”
    “我知道了。”韩丽丽默默点头，感觉自己这些天所经历的倒霉，够自己消化三年五载的。
    顾晨拿出纸笔，开始对韩丽丽问话：“把你知道的那位学姐的样貌特征告诉我。”
    “你要画画吗？”韩丽丽问。
    顾晨微微点头：“说吧。”
    “嗯，她身高一米七，鹅蛋脸，双眼皮，眉毛弯弯的，高鼻梁，小嘴巴……”
    韩丽丽开始在顾晨面前，讲述着这位学姐整容之后的样貌。
    没过多久，顾晨就将学姐的大概样貌手绘出来，亮在韩丽丽面前问：“仔细看看，是这个人吗？”
    “我的天呐！就……就是她。”韩丽丽或许也没想到，眼前的这名年轻警察，竟然在几分钟内，就能将学姐的大概样貌绘画的惟妙惟肖。
    “哪里需要修改一下吗？”顾晨征求着问。
    韩丽丽连忙摆手：“不需要了，已经很像了，她就长这样。”
    “好吧。”见韩丽丽无异议，顾晨直接掏出手机，按照韩丽丽填写房东的电话号码，直接拨打了过去。
    没过多久，电话被接通。
    “喂，你谁呀？”一名中年男子似乎在跟朋友吃夜宵，周围吵闹声不绝于耳。
    顾晨将手机放在桌上，点开免提键：“我是芙蓉分局刑侦三组的组长顾晨，你是不是富贵花园12栋302室的房主？”
    “呃，是啊，请问有什么事吗？”
    一听是警察，男子似乎主动远离吵闹的人群。
    顾晨则继续与他沟通：“你好是这样的，之前租你房子的租客，她登记的个人信息你这还有吗？”
    “之前的租客？”男子有点懵逼。
    “就是身高一米七左右，鹅蛋脸的那个，之前不是还欠你几个月房租吗？”
    “哦哦，我知道你说的是谁了。”
    听顾晨这么一说，房东似乎很快明白：“那人是租过我房子，也欠我两个月房租，不过她那个什么学妹已经帮她补齐了。”
    “先不说这个，那名女子叫什么你还知道吗？她跟你签住房合约的时候，所使用的身份证，你那里还有存根吗？”顾晨又问。
    男子犹豫了几秒，这才回道：“好像是有，我好像手机里有拍照片，那我现在发给你好吗？”
    “行，加我微信。”
    顾晨在简短沟通下，很快得到有效线索。
    随后两人双双挂断了电话。
    没过多久，一个网名叫“往事随风”的微信好友，按照电话号码搜索，发来添加好友的申请。
    顾晨直接点击通过。
    往事随风很快发来两张租房合约的照片。
    顾晨发了一个感谢的小表情后，直接点开了照片。
    照片中，一张租房合约的左上角，放着一张身份证照片的正面，而另一张则是反面。
    “张萌萌？”顾晨看着女子的名字，直接将手机交给何俊超道：“何师兄，麻烦帮我查一下。”
    “没问题。”何俊超接过顾晨的手机，开始回到自己的岗位上，通过内网系统排查起来。
    可很快，何俊超就发现了猫腻。
    他回头瞥了眼顾晨：“顾晨，这身份证是假的。”
    “假的？”顾晨一愣，又问：“那真的能查到吗？”
    “我试试吧，毕竟有照片就好办了。”何俊超二话不说，又开始根据这张假身份证，再次开始排查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时间，何俊超终于拍了下桌子，一脸兴奋的向后一靠：“找到了，这个叫张雅琴，是外地户口，之前因为诈骗罪，曾经进去过一次，一年前刚放出来。”
    “看来还是惯犯。”一旁的见习警吴小峰说。
    顾晨微微点头，又问：“那她现在住在哪里？能不能查到？”
    “当然是可以了，租房是有备案的。”何俊超在键盘上一番操作，很快发现了注册信息：“找到了，她曾经在富力公寓办理过暂住证，具体地点是富力公寓b栋1202室，办理日期是前天。”
    “有地址就好办了。”顾晨忽然站立起身，他看了眼韩丽丽，又看了眼吴小峰，这才开口道：“小吴，你给她安排一下，让韩丽丽暂时住在警员宿舍。”
    “没问题。”吴小峰说。
    顾晨又看了眼韩丽丽，问她：“你那些行李都在彩虹桥下对吗？”
    “嗯嗯。”韩丽丽微微点头。
    “那具体有哪些东西？我们待会回来的时候，一起给你带过来。”顾晨说。
    韩丽丽不假思索道：“就一个粉色行李箱，然后还有一个蓝色大包，其他没有了。”
    “行，我们给你带回来。”顾晨取下警用装备，拍拍何俊超肩膀，两人很快离开办公室，直接奔着彩虹桥而去。
    回到彩虹桥，二人来到韩丽丽所说的地点，彩虹桥下的桥墩位置，还真就发现了这两样东西。
    两人随机一人一个，提着行李往回走。
    “要我说，韩丽丽一个人饿了两天没吃东西，还住在这种鬼地方，可见她这人自尊心有多强？连家里人都不敢告诉。”何俊超反正挺反感韩丽丽这类人。
    尤其是对待陌生人毫无防备，连最起码的戒心和思考能力都没有。
    只听人家说你有做网红的潜力，就傻啦吧唧的去整容，结果被套路的债务缠身。
    要说这些犯罪分子智商高那到不是，主要是抓住了这些没有防备戒心女子的功利心，才一步步得逞。
    顾晨没说什么，只感觉韩丽丽已经够倒霉的，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抓到这个套路韩丽丽的张雅琴。
    将行李塞进后备箱，顾晨跟何俊超，又开车来到富力公寓b栋1202室。
    要说这也算是一处高档公寓了，处在商业区中心位置，不远处就是江景。
    可以见得，相比起跟韩丽丽合租的那套中等住宅来说，或许张雅琴在获得这些机构给出的提成后，又开始下一次布局。
    这次的目标，或许不仅仅是单一目标，或许是两个三个也说不定。
    毕竟人家是职业干这行的。
    “笃笃笃。”来到1202室门口，顾晨敲响了房门：“请问有人在家吗？”
    屋内毫无动静……
    片刻之后，顾晨又敲响了第二遍，第三遍……
    然而得到的结果还是一样，对门并没有任何动静。
    这时候，1201室的住户将门打开，见两名警察站在门口，也是提醒着说道：“警察同志，你们不用敲了，那人没在家。”
    顾晨回头看他一眼，是个40岁+的中年人，于是便主动走上前询问：“这位大哥，您知道1202室的住户，是什么时候搬进来的吗？”
    “好像就这几天吧。”中年男子嘴里嚼着东西，含含糊糊的说。
    “那您知道她平时几点回家吗？”站在顾晨身边的何俊超也赶紧问他。
    中年男子摇摇脑袋：“这个不是太清楚，不过这两天好像对面都没人在家吧，我也觉得纳闷呢，搬进来不住，那租在这里干什么？租金一个月也好几千呢，一个人住根本没必要。”
    “那您知道她是出去之后没回来，还是回来之后没出去呢？”顾晨不确定情况，于是又问。
    中年男子淡笑着说：“前两天出门之后就没见她回来，我记得她好像是上午出去的，当时我还跟她打了声招呼，可后来，她就一直没出现。”
    听着中年男子的讲述，似乎中年男子一直在家没出门似的，于是顾晨好奇问他：“敢问这位大哥是做什么工作的？你平时不用出门吗？”
    “呵呵。”中年男子干笑两声，也是实话实说道：“我是做新媒体的，基本在家上班，我都有三四天没出门了，当然知道对面的情况。”
    “租户是不是她？”顾晨将自己手机掏出，将张雅琴那张身份证照片亮给他看。
    男子扶了扶眼镜，眯眼一瞧，很快便点头确认道：“没错，就是她，都两天没见到她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儿子生病都没见你这么关心过，邻居搬来一个年轻女子，你就整天关注人家。”
    中年男子的身后，一名胖胖的素颜女子走过来，也是不由调侃着说。
    “都是邻居而已，低头不见抬头见，认识一下能怎么了？”中年男子也是反驳道，感觉有点很厌烦的意思。
    “哟？说你几句你就急了，是不是还想去人家房间修电脑啊？”
    “你这……你这就是无理取闹。”
    “你才无理取闹。”
    “你不可理喻。”
    “你才不可理喻。”
    ……
    两人似乎是吵上了。
    顾晨也没想到，自己只不过是问个问题，竟然还影响到了对方的夫妻和睦。
    想想也是醉了。
    顾晨瞥瞥下巴，示意何俊超一起离开。
    一晚上的调查并没有取得好的结果，眼看时间也不早了，顾晨只能暂时带着何俊超，继续在指定区域执勤站岗，直到太阳从东方升起。
    ……
    ……
    翌日。
    上午8点。
    听完顾晨跟何俊超讲述昨晚的情况后，卢薇薇整个人都呆住了：“合着现在骗人，还专骗颜值高的？”
    “可不是吗？不过你卢薇薇跟顾晨我估计人家也不敢骗，就你俩这颜值，要说再在脸上动刀子，我觉得都是在侮辱他们。”
    何俊超幸福的喝着牛奶，感觉经过一晚的执勤，现在连眼皮都有千斤重。
    卢薇薇呵呵一笑：“算你何俊超会说话，昨天的事情，本姑娘跟你一笔勾销了。”
    “昨天的事情？昨天什么事情？”顾晨不明所以，扭头看向何俊超跟卢薇薇。
    “没……没什么。”卢薇薇怕自己换班无果的事情败露，赶紧抢先一步否认道。
    可习惯性的将抽屉打开时，看着空空如也的小抽屉，卢薇薇整个人都不好了。
    “我的手撕牛肉哪去了？还有我的烤鸡腿呢？长翅膀飞掉了？”
    “噗……”
    就知道今天的卢薇薇是这表情，看事情不嫌事多的何俊超，也是不由吐槽着说：“如果我说……我昨晚太饿了，帮你消灭掉了，你觉得怎样？”
    “嘎吱！”卢薇薇瞬间双拳紧握，手指关节瞬间握得“嘎吱”作响，像是要给何俊超一点教训。
    “如果是你吃的，那就你给我老老实实的吐出来，否则我会给你来套全身按摩。”
    说话瞬间，卢薇薇一边将手指关节弄得“嘎吱”作响，一边大摇大摆的靠近何俊超。
    何俊超有些后怕了，赶紧改口道：“是……是顾晨吃掉了，不是我。”
    “啊？顾师弟吃了？”卢薇薇瞬间一呆，扭头看向身后的顾晨，忽然露出一副人畜无害的笑容：“我的零食就是顾师弟的零食，顾师弟工作辣么辛苦，吃点手撕牛肉怎么了？吃点烤鸡腿又怎么了？”
    何俊超：“……”
    你妹的，合着三组的老驰名双标是你卢薇薇？
    顾晨淡淡一笑，也是解释着说道：“卢师姐，别听何师兄乱说，昨天那韩丽丽告诉我，她两天没吃东西了，因为时间太晚，我就倒你抽屉拿了些零食给她吃，要不我等下给你再买点过来？”
    “不——用。”
    卢薇薇拖着长长的音调，也是笑孜孜道：“顾师弟太把我当外人了，我告诉你，我卢薇薇的东西，就是你顾晨的东西，你顾晨的东西呢，也是我卢薇薇的东西。”
    “那不是成一家人了？”王警官喝着优酸乳，不由调侃着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