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晨对于张敬德同志的冷漠，自然不会放在心上的，等民警小李将王小六押上警车后，自己也坐上去，一帮人回到了案发现场。

    “把王小六带过来吧，我要对比脚印。”张敬德掏出香烟，侧身看了看顾晨，却对小李说道。

    小李是他徒弟，在幸福社区派出所也是第五个年头，比起一般的见习警，他显然要更专业。

    张敬德也是见过许多像顾晨这种刚毕业的见习警，对于见习警的一些性格特点，他自然是知道，所以也不指望顾晨能帮上忙，就想带在身边，让他多学点经验。

    “告诉我现场脚印特征。”张敬德同志吸了口烟，对着小李说道。

    “现场泥垢中，发现一双43码的鞋印，并且是旅游鞋，波浪纹路……”小李回答迅速，很专业。

    仅凭泥垢中的模糊脚印，就能准确判断鞋码，鞋的类型，以及主要纹路，这些都是事先调查过的。

    但是，张敬德就想告诉顾晨，什么是专业。

    老张同志看了看顾晨，又对小李说道：“带过去对比。”

    王小六很快按照张敬德的要求，在原有的脚印周围，再走上几步，随后又回到张敬德身边。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张敬德没好气道，夹烟的手指向王小六：“这分明就是你的鞋。”

    王小六凑上去看了看，道：“是有那么一点像啊，可你怎么就能说是我？”

    “因为我调查过你小子。”张敬德也坦然道：“你是胡大姐的远方表侄，经常会出入胡大姐家。”

    小李也补充道：“你经常帮胡大妈采购布料，所以，进出胡大妈家里的次数多了，也对胡大吗的金佛最熟悉，因为这尊金佛，平时胡大妈都是放在床下的隔板里，也只有你小子才知道。”

    “可……可我有不在场的证明啊。”王小六摆出杀手锏，一脸苦闷的说道：“不管怎么说，我总不可能分身吧？”

    一句话，又让老张同志头疼了……

    要不是这个不在场证明，张敬德早就可以结案了。

    “咦？顾晨哪去了？”

    就在张敬德和小李审讯时，顾晨已经钻过警戒线，用手机拍摄两次脚印的图片。

    随后他又找着一根小木棍，在鞋印的中间戳来戳去的。

    顾晨心想，仅仅凭王小六不在现场的证明，或许可以排除掉他就是嫌犯的可能。

    但如果总是盯住这点线索不放，或许很容易漏掉其他线索。

    可如果知道金佛的外人，只有王小六，那这个脚印就有些蹊跷了。

    顾晨最近利用专精级记忆力，恶补了《痕迹学》。

    通过快速记忆，将之前在警校很难掌握的一些专业知识，利用这些天，恶补进了自己脑袋。

    现在看来，似乎也可以派上用场了，顾晨利用现场简单的木棍，对两次脚印做了一次立体测量。

    “的确是43码的旅游鞋，而且，就是王小六脚上的那双鞋。”顾晨点点头，表示同意刚才张敬德同志的调查结果。

    一旁的民警小李，忍不住偷笑了两声，心说这都是调查过的，难道你还怀疑老张的调查水准不成？毕竟也是这么多年民警干下来。

    再不济，给你个见习警上堂课还是够的。

    张敬德咳嗽了两嗓子，道：“好了，你别在里边乱走，小心把鞋印给破坏了。”

    顾晨却是回头一笑：“还是我来吧。”

    他走到王小六身边，开始对王小六进行进一步询问：“胡大妈既然是你的远方亲戚，那她还有没有其他的熟人？最好是女子。”

    王小六托着下巴，顿了顿道：“倒是有个外甥女，跟我关系还挺不错，大家再怎么说都是远房亲戚，多少都会有些联系。”

    “这就对了。”顾晨点点头，继续说道：“我知道胡大妈膝下无子，丈夫也离婚早，在江南市的亲戚也不多，原来你也算一个，当然，还有那个外甥女，她叫什么？”

    “璐璐。”王小六回答。

    “她平时跟胡大妈的关系怎样？”

    “不好。”王小六摇头道：“我那表叔对璐璐倒是挺好的，可自从表叔跟表婶离婚后，我那个远方表叔就去了外省经商，从此再无交集，而我这个表婶对璐璐，却是非常不友好，两人见面经常会吵。”

    听到这里，张敬德和小李两人都是面面相觑，

    作为辖区民警，居然不知道胡大妈还有这层社会关系，可顾晨是怎么想到的？

    实际上，顾晨利用专精级记忆力，已经能根据自己所掌握的痕迹学，看出鞋印的猫腻。

    现在再结合大师级合情推理，很快就能找到一些关联线索。

    而相比之下，张敬德跟徒弟小李，显然就有些固化思维了，一直把脚印当做唯一的判定标准，反而忽视了其他衍生线索。

    “顾晨，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张敬德忽然问道，态度也谦虚了许多。

    “还是脚印。”顾晨说道：“案发现场的脚印中间深，边缘浅，而王小六踩上去的脚印，虽然和案发现场一模一样，但是却没有这种奇怪的现象，这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什么问题？”一旁的小李也是好奇不已，刚才偷笑顾晨的举动，他早就抛到九霄云外了。

    顾晨也没卖关子，直接说道：“根据《痕迹学》，这种情况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这双鞋严重不合脚。”

    张敬德和小李秒变小学僧，又一次进入到听课时间。

    这种知识，两人都不曾学过，现在听顾晨这么一说，反倒觉得有点意思了。

    “犯罪痕迹的具体研究对象，一般是手印、足迹、工具痕迹、枪弹痕迹与其他物质之间的关系、痕迹的成痕介质、新鲜度等。”

    “研究犯罪痕迹，能确定犯罪嫌疑人的身高、年龄、行走姿势、使用的作案工具、动作习惯等，为揭露和证实犯罪提供科学依据……”

    听完顾晨的简短说明后，张敬德恍然大悟，他似乎有些明白。

    “这么说，现场留下的脚印，应该是一名女子，而且，她是穿着王小六的鞋来到这里作案的？”

    张敬德虽没学过《痕迹学》，不过经验丰富，学习能力倒是挺快。

    根据顾晨提供的线索，他很快就推理出，作案人可能是名女子。

    然而王小六的一句话，却又让他心灰意冷，好不容易找到的突破口，又一次破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