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正是白衣女修抬头之际，程昭昭看清了她的脸，为之惊艳。

    绝色。

    这是她脑海里冒出的第一个词。

    白衣女修好似有感，突然朝她所在的方向望了过来。

    两人对视，程昭昭浑身一颤，这目光太过真切，仿佛女修真的在看着她。

    这一刻，高台、围观的修士、甚至她手里的灵剑都消失不见。

    女修起身，面对着她微微一笑。

    “我们，终于见面了。”

    她的声音很好听，温柔似水，却令程昭昭毛骨悚然。

    就好像分明在虚幻，一直以来她作为看客，却突然间被引入其中。

    程昭昭见过这个女修的幻象多次，还每日清晨跟她学剑招，却是第一次听她说话，且是跟自己对话。

    这种感觉熟悉又陌生。

    “你，你看得到我？你是谁？”

    程昭昭惊魂未定，这到底是幻象还是现实。

    这女修真的存在？

    “我，就是你啊！”

    白衣女修笑容浅浅，朝她走来，脚下步步生莲。

    ……

    “喂，我跟你说话呢，你听不到啊！”

    沈娇愤然走近，这个女修真是岂有此理，不过是喊了她一声就怔怔的站在原地，看着她的眼神仿若见到了鬼。

    走近程昭昭，便见她肩膀上的黑鸟急鸣。

    这个女修不对劲？

    沈娇伸手推了程昭昭一下：“喂……”

    突然，程昭昭捂着脑袋惨叫一声，下一刻双眼一闭就倒了下去。

    “你……喂，我……”

    沈娇茫然无措。

    有周遭的苍剑派弟子纷纷涌了过来。

    “才刚入门派，怎的就动手打人？”

    “我，我没有。”

    “这位师妹，我亲眼看到你推了这小师妹。”

    “不是我。她自己不知道发了什么疯。”

    殿外有喧闹，很快有弟子禀报了任务大殿的执事。

    出来的便是之前的明故执事，用灵气探了昏迷的程昭昭，她的身体并无异样，可面容苍白，极为痛苦的样子。

    明故执事蹙眉，他一时间也查不出原因，道：“来人，送她去灵植堂。”

    “是。”

    “到底怎么回事？”明故看向沈娇问道。

    沈娇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质问，当下气道：“我怎么知道怎么回事？”

    有弟子讲述之前所见，引得沈娇急道：“她自己好端端的就成了这样，关我什么事。你们别血口喷人。知道我是谁吗？”

    虽事情原委尚未查清，可沈娇如此骄横的态度便令明故执事不喜，道：“先带她到戒律堂，待这女弟子清醒再行定夺。”

    “是。”

    “你们敢？我爹可是沐生门掌门！”沈娇气道。

    “这里是苍剑派！”明故执事冷喝一声，命人带走沈娇。

    ……

    我就是你啊！

    这是程昭昭迄今为止听到过的最恐怖的一句话。

    空旷的白茫茫之地，有飘飘然的感觉，可她的心跳和呼吸声提醒着她这并非幻象。

    程昭昭和白衣女修对立而视。

    也是再一次完完全全的看清楚她的面貌。

    她五官很是精致，柳叶弯眉，明眸浅浅，琼鼻小巧，气质在她见过的女修之中已是超然。

    她的美虽称得上绝色，是她见过的最好看的女修，可却没有给人带来距离感，嘴角微伏时，一抹淡笑将初见疏离一扫而空。

    “君歆。”

    她的声音很温柔，轻抚过耳，令人舒适。

    “君歆？”

    “德馨神所歆，本君的名字。”

    程昭昭诧异，环顾四周，除了她们二人别无他物。

    不知道这里究竟是哪里，可是这周围散发出来的光芒，这种感觉她熟悉极了。

    好似知道她心中所想，君歆道：“此处是识海。你与本君神魂皆在。”

    她的识海？

    程昭昭突然想到了识海中的光点：“你一直在？”

    君歆点头：“没错，这些年本君一直在你的识海。”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到底是人还是……”

    君歆环顾四周，淡淡道：“本君记得本君已经陨落。”

    “死，死了？”程昭昭吃惊，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可以这么轻描淡写的说自己陨落了。

    若是她死了，难不成现在看到的只是幻象？

    “可为何你还会出现在这？”

    “绞神阵之下神魂俱灭，究竟为何出现在此？本君不知。”

    “绞神阵，那是什么？”

    话音刚落，她们周遭的一切就变了，无数罡风席卷而来，吹的两人衣袂翻飞。天幕是乌压压一片，沉得出墨，一股强大无比的压力瞬间席卷而来。

    程昭昭发觉自己的心脏剧烈跳动，仿佛下一刻就要跃出心口。四面八方的杀气逼近，骤然包裹了她全身。

    “不！”

    程昭昭大口大口的呼吸着，这样的心悸是平生仅见，眼前的景致虽然已经变回了白茫茫一片，可她所说的绞神阵，她光是看着就已是精疲力竭。

    所以，当年，君歆是死在这样的绞神阵下？

    君歆只是静静的看着，无悲无喜。

    “昭昭。”

    君歆盯着她的眼眸，一字一句道：“本君许是一抹残魂，只是不知与你有何渊源，才出现在你识海。

    又或者，你可相信前世今生？”

    程昭昭摇头：“修士并无前世今生之说。”

    事实上程昭昭更愿意相信她只是一抹残魂。

    君歆抬手，瞬间她的手臂光华骤散，又被无数光点凝视，素手纤纤。

    却原来连君歆自己也不清楚为何出现在程昭昭识海。

    自从她苏醒以来，能看到的便是这方天地，直到有灵气进入，她才透过程昭昭双眸看到外面的世界。

    才知道，那是因为程昭昭引气入体之故。

    自那之后，君歆便能感知程昭昭的一切，她与清木、孟黎、邶婕，甚至是千里的对话，她都一清二楚。

    她尝试着与程昭昭沟通，却发现她好似只是被困在识海，哪怕是程昭昭的神识近在咫尺，她也无法与之交流。

    于是，她只好释放那些记忆。

    诚然，程昭昭所看到的虚影幻象还有无数的典籍功法，都是君歆的记忆片段。

    只不过也许是经历过一些变故，这份记忆变得混乱不堪，连她自己也无法知道这究竟发生了什么。

    只是当通过程昭昭在外界看到一些东西，才能勾起从前的记忆。

    “所以说，一直以来，我身上出现的怪异之处，都是因为你的存在。”

    君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