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薇的话让菲菲沉默了一会，她在思索和沈赫的婚姻破裂，难道真的是因为他父母要一起生活吗？或者因为沈赫并不如她以为的那么有钱……

    “这我知道。沈赫也说可以给他爸妈请保姆，他爸妈的退休工资也将近八千了，完全够他们的开支……”

    菲菲烦燥地扭动了一下身体，又背过身去。被妹妹说得她好像是不明事理，又好吃懒做不孝的恶媳妇。

    “我是恨沈赫骗我，他根本没有多少钱，还偏装成土豪！”

    菲菲的话在口腔里咕哝着。她觉得说出这话，好像验证了她是一个贪慕虚荣只爱钱财的人。其实她并不那么看中钱财，钱只要够花，能满足日常所需就行。她渴望的爱情是那种“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一屋两人三餐四季”的浪漫……

    “沈赫应该没有说过他很有钱吧？都是媒人和咱妈介绍时吹嘘的。”

    沈赫开着豪车，穿戴名牌，又有三家大型店面，处处彰显着他的土豪身份，谁又会去深究他真实的家底。

    薇薇微不可察地叹息。

    “虽说钱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钱也是万万不能的。你嫌沈赫没有钱，又有老人要赡养，所以急于离开他。沈赫也正是看透了这一点，才会用钱来胁迫你，让你就算离开他，也无法摆脱他给你套上的枷锁。这是一个宜解不宜结的疙瘩，你还是和沈赫好好谈谈吧，他应该不是一个不讲理的人。”

    “得了吧，沈赫如果讲理，就不会列那么多恶心人的离婚条款了，他害得咱妈现在骑虎难下。我知道你的意思，想让咱妈把沈赫的钱退给他。可是怎么可能呢！那钱是咱妈的命根子，她都快五十了，一辈子活得也不容易，咱家都是女孩，咱妈没有儿子依靠，要聘金也是想留着养老。

    你没发现咱妈现在多了好些白发吗？她总是见到白发就拔，可是后脑上的白发她根本看不见，我都不敢跟她说。”

    菲菲打个哈欠，眼皮沉得难受。盯着天花板，仿佛心里一层层窗纸突然被捅破。离不离婚，明天还是和沈赫谈完以后，看他的态度吧。如果沈赫能放她一条生路，她愿意还他一百万聘金。毕竟当初也觉得母亲强要百万聘金，好像把她当成商品一样卖给沈赫……

    薇薇没有再说话，母亲虚荣好强了一辈子，不屑于像那些家庭妇女一样，穿红着绿疯跳广场舞；敲锣打鼓扭大秧歌；在居民楼下高声大合唱……母亲讲究品味格调，对自己管理也分外严格。可是独独在女儿的婚事上，显得那么市侩，把两个漂亮姐姐明码标价，一点也不顾及姐姐们未来在夫家的地位。

    百万高价买回来的媳妇，哪会得到夫家的尊重！就好比重金聘请的员工，恨不得用到极致。

    强要和赠予是两码事，如果男方家觉得媳妇可心合意，又有经济实力，自然愿意给女方豪阔的礼金。

    不知什么时候，窗外蛙声呱噪起来。估计明天要下雨。

    莹莹侧身看着母亲。

    “妈，你睡不着啊？”

    莹莹只占了不到大床的三分之一，她不想因为自己的到来，让母亲睡得不舒服。可是母亲上床以后，却翻来覆去不停变换着睡姿。

    “你大姐的事这么闹心，我哪能睡得着！”

    付美玲长长的叹气，在暗夜中望着莹莹闪亮的眼睛，伸手拍了拍她的脸蛋。

    “你可不能像你大姐，一点心眼儿也没有。被算计了还蒙在鼓里，遇事只知道哭，我算白养她了。”

    “妈，我不会的。您放心吧，丁俊豪家的那些帐我今天下午都看明白了。”

    莹莹弯起嘴角，一口细白贝齿吐气如兰。

    付美玲“嗯”了一声，滑开手指。仰躺成摊尸状，满意地微闭上眼睛。

    平时练瑜珈摊尸状放松是最让她觉得舒服的状态，今天就算四肢大张着摊开，却还是感觉哪哪都不对劲。

    “丁俊豪人还不错，好像没有什么城府，你拿捏他应该不是问题。他父母也都算是直爽热情的人。不像沈赫，简直是扮猪吃虎。”

    想到沈赫第一次来家里作客，礼貌周到又处处谨慎的样子，付美玲当时还以为沈赫虽然是生意人，还保有几分书生文气。没想到是个腹黑心辣的男人！

    “那我大姐，到底要不要和沈赫离婚？”

    “这是你大姐的事，她自己决定。你以后不要学你大姐，遇事就往娘家跑，我可没有本事处理你们小夫妻的事。我老了，只想求个栖身之所，安安静静地过完下半辈子。”

    不论薇薇分析得多么透彻在理，付美玲还是觉得，只有菲菲和沈赫就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才是最圆满的解决办法。

    “妈你一点都不老，看着和我就像姐妹一样。如果有合适的，妈可以再找一个，一个人过下半辈子，似乎太长了点。”

    莹莹嘻嘻笑着，撒娇地拱在母亲的身前。

    如果母亲能再婚，自己出嫁以后也会少一些牵挂。虽然都在同城住着，可是毕竟还要顾着自己的小家，不可能经常陪在母亲身边。莹莹心疼母亲，担心她多愁善感的性格会一个人闷出病来。

    “你这孩子，什么话都敢胡说！”

    女儿竟然鼓励她再婚，付美玲抬手打在莹莹身上。抬手很高，下手很轻，她可不舍得打疼这个心肝宝贝似的二女儿。

    “我没胡说，我是说真的。丁俊豪也说，你这岁数还能再找一个合适的。你不是也觉得和我爸过得委屈吗？现在可以找你真正喜欢的，没有什么好顾忌的……”

    莹莹话没说完，花瓣似的双唇被付美玲堵个严严实实。

    “你再胡说，小心你爸找你。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付美玲相信举头三尺有神明，有些话可以搁在心里，一定不能说出来。虽然莹莹说出了她心中所想，她却绝对不能承认。

    “我和你爸一直很恩爱，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和他生活得委屈了。再胡说看我撕了你的嘴。”

    付美玲送开手，语重心长地说：“你以后在婆家，可不能随便乱说话，什么话都要说七分留三分，谨言慎行，才能处理好大家庭的关系。当然了，你也不能被人看成软杮子，该硬气就得硬气。”

    “我知道该怎么做的。丁俊豪可不像沈赫，他对我很好，他给你的那张银行卡是用我的名字。那钱是他妈取出现金再转存到我卡上的，不存在任何要回去的法律风险。”

    莹莹呵呵笑着，转过身又转到床边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