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12-10-27
苏怡半躺床上,听见门响并未回头,只歪着身子低低道:“又做什么,我说了今日身子不适,妈妈可是要逼我了?关了门,出去!”
“我是来瞧你的,怎么一开口便要赶我走。”白炎带着笑意进了门,苏怡一听他的声音,霍然起身回头惊喜道:“怎么是你,这会子跑来这里做什么?”
“带了人来,听说你病着,便来瞧瞧你。”
“外面下了大雪,凉得很,过来坐这。”苏怡起了身,将白炎让到桌旁,又将手中暖炉向他一推,才回身去拿了披风披上。
“小侯爷已有许久未曾出现过了,听说上次临安一役,小侯爷立了大功,皇上升了你为卫将军,苏怡当真是替你高兴。”
白炎将暖炉塞回了苏怡手中,又帮着她将披风整好,道:“有什么可高兴的,如今我便是笼中之鸟,想要振翅都已不能,我倒宁愿若当初那般拘束,自由自在。”
说到这,苏怡忍不住“扑哧――”一笑,道:“若当初那般调皮捣蛋么?当初你可是将咱们这畅春园闹了个天翻地覆,付妈妈见到你莫非没有躲着走么?”
“今日倒是给她带了一位贵客来,我也不能多坐,便要走的,你是哪不舒服,可有让大夫来瞧瞧。”
苏怡眉目间一瞬落寞,双眸垂下,轻轻一笑,道:“老毛病罢了,我们这种人,身子又有何金贵的,左右将来不过是……”话语突然顿住,苏怡掩饰的起身将白炎一推,道:“赶紧走吧,你现在可是将军,虽然男人来这种地方可厚非,但我知道你有深爱之人,若风言风语传出去,总是不好的。”
“苏怡,苏怡――”被苏怡一推,白炎被动的到了门口,却顿住了脚步,双手抓住门栏,回头去望她,道:“我说过,我可以为你赎身,你大可不必再呆在这种地方。”
“小侯爷说笑了!”苏怡突然打断了白炎的话,双手推着他的后背,眼眸垂得低,轻声道:“苏怡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小侯爷身边出入皆是权贵,苏怡又怎敢让小侯爷招惹非议。”
“可是――”
抓住门栏的双手被那人一掰,然后门被关上了,白炎站在门口楞了一会儿,才道:“你好生歇着,我得空再来瞧你。”
苏怡没有回答,只将背抵着门,慢慢的落下了泪来。
人都说,青楼之中未敢谈及真心,大家都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可是他不同,因为从一开始,他便不是来这寻欢作乐的,他只不过刚好躲入了这园子中逃避亲事,由此与自己识得一场罢了。想到此人扮成女子戏耍客人,又为自己出头打抱不平,苏怡不禁痴了神,然后笑了。那段日子是自己这辈子开心的时光,小侯爷虽性子顽劣,却待人以真心,他虽混迹于此,却遵守礼法,从未有过逾越之说,当真……
当真让人羡慕被他捧在心上那人!
苏怡回身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然后一声轻叹,躺回了床间。
被他如此呵护备至之人,不知,是个怎样的人儿,当是有智慧,有气度,又兼有美貌者,才能与之并肩,比翼齐飞吧!
见白炎下了楼,墨渊从不远处的柱子后探出了头来,先是看了看那刚刚被关闭的房门,然后不动声色的跟下了楼去。
席间有好酒,那人的酒量也十分好,与身旁女子有说有笑,却又不触及其身体,而那些女子似乎也十分忌惮,虽然笑语连连,又都很守规矩,这情形如此怪异,令刘劭康不禁暗暗吃惊。
看来这孟小侯爷倒有几分意思。
唇角微扬,将手中美酒喝下,刘劭康伸手一揽身旁一女子笑道:“小侯爷好酒量,不过这青楼之中可不光是喝酒的,怎么,吃饱了喝足了,不……”双手不安分的探入那女子怀中,刘劭康手中微微一用力,那女子吃吃笑着一躲,道:“王爷好坏啊。”
刘劭康哈哈大笑着伸手将她一拉入怀,俯身一扣,只轻轻一拉,那炫白的肌肤便暴露在了空气之中:“本王还有坏的时候,怎么,要不要尝尝。”
白炎坐在对面尚算镇定,身旁的南宫热河却一口酒喷了出来,抬头间见众人皆望向自己,不禁尴尬的讪笑着,道:“没喝好,呛到了。”
“王爷见谅,我带的人都是没经过大场面的,居然失态了,回去之后定好好教训他,时候不早了,王爷晚上还要入宫去鉴赏前朝古玩,是否……”
“可是本王现在实在倦怠,想要歇息一会儿。”身子微微一倾,刘劭康靠入软榻,带着一丝玩味儿看着那人懒懒道:“男人进了青楼,岂有喝了酒便走的道理,小侯爷百般推诿,莫非……”那话语拖着余音,刘劭康竟似发现了奇事物一般诧异扬声道:“莫非小侯爷还是个未经人事的雏儿,竟还――”
这一下连白炎都压不住了,他讪笑着挖了挖眉头,然后一站而起,道:“白炎还是在外等候吧,王爷自便。”说完拔腿便走,刘劭康却身子一靠,笑得透不过气来。
“小侯爷,小侯爷――”南宫热河与白泽疾步跟出,到了院子中向后望了一眼,压低了声音道:“这政王究竟是怎么回事,早上还好好的,这会子怎么像是故意找小侯爷的茬一样。”
白炎闻言眉头微微一皱,道:“我与他并不相识,往日怨近日仇,想来也不会故意找我的麻烦,或许是脾气比较怪异而已,不必放在心上,你们在这等着,我去找付妈妈说点事。”
这一等却从白天等到了夜晚,当那人伸着懒腰出了门,看见院子中等待的三人时,似乎才突然惊醒过来,忙不迭的道:“呀,竟然天黑了,本王喝多了,睡着了,竟忘了小侯爷还在外等候,实在是不该,本王向小侯爷赔礼了。”说完恭敬的一揖,那三人见他又恢复了早上那般的神色,皆只道他下午是喝多了有些失态,也不以为意,然天色已晚,此刻进宫有些欠妥,于是将其送回了行馆,约定明日再去鉴赏古物。
将人送入行馆,那三人转身而去,刘劭康却在院子中顿住了脚步,回身道:“可有看清楚他去瞧的人是谁?”
“是!”墨渊拱手低头答道。
“去,将人带来,记得,干净利落,不要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是!”
道路颠簸,风雪极大,那马车左摇右晃,颇有些让人难以驾驭。
因风雪太大,影响了行进,所以天黑之后马车还驶在半道上,车轮深陷雪堆之中,一时之间竟法前行,弓叫停了马儿,回身掀起车帘道:“公子,风雪太大,车轮深陷,今夜只怕是赶不到前面的小镇了。”
“可如何是好,这马车倒是能够容下咱们三人,可是风如此大,要是在马车上过夜,恐公子身子受不住!”弦伊说完跳下马车,看了看车轮,然后动手推了推,道:“哥哥赶马,我来帮着推推看。”
说着容易,那雪已经不知下了多少天,车轮陷入一半以上,弓大声吆喝着甩着鞭子,弦伊也使劲了力气去推,那马车却纹丝不动。
瑕掀帘而下,道:“我也来帮忙。”
“我的好公子,赶紧的回车上去,天太冷,你的身子可是受不住的!”弦伊见瑕下了马车,不禁急了,还未待他走到车后,就一把又把他给推了回去:“公子若是受了寒,后受累的还是我,且这一路奔波,公子精神本就极差了,万不能再出任何纰漏。”
“弦伊,还是你来赶车,我来推的好。”弓跳下马车,弦伊却一摆手道:“我可不会,这路边树木林立,若一会儿拉歪了缰绳,马儿错了方向踩下了道可如何是好。”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瑕在车内见那两人着急,不禁心中暗暗埋怨了自己。
今日本是要歇在下午经过的那个小镇的,是自己看时间尚早,于是让弓继续赶路,谁想入夜之后竟下起了大雪,致使现在行路艰难,被困于此。
马车突然一个颠簸,瑕在车内失去平衡,狠狠撞在了车壁上。
“公子可有事?”弓在外扬声问道。
“妨。”
马车晃动了一下,然后向着一边转动着,弦伊在外将绑在车辕旁的赤霄也拉到了马车前,道:“将赤霄也绑上吧,待马车拉出了再松了它。”
赤霄是战马,平日里瑕根本不用它去拉车,只是将缰绳绑于车辕旁跟随,这会子那两匹马拉着吃力,是以弦伊将它也用上了。
有了赤霄,那车轮在左拉右晃间被慢慢带出,那兄妹二人皆松了口气,弦伊伸手去松缰绳,弓也放下了鞭子回头对瑕说话,却不料那车轮带出之后碾压到薄冰,赤霄骤然间被松开,车轮向后一溜,霎那间便滑到了道路边缘。
“公子――”弦伊手拉缰绳,见马车向道外倾斜,吓得脸色大变,惊叫一声呆在了原地。
“驾――”弓口中一声大喝,将鞭子狠狠甩在了马儿身上,那两马吃痛长嘶着向前一奔,却因打滑竟滞留原地,瑕本还听得弓说话,只道已经妨,于是放松了警惕,这会子被甩到了马车后壁,法动,因为他知道自己一个细微的动作,便有可能会连带整辆马车一并滑下坡道。
“哥哥!”弦伊伸手便要去拽马车,身边突然掠过一道人影,那人手中抱着一截手臂粗的长木,跃到道路边缘将长木对着车轮一塞,口中大叫道:“打马!”
弓也来不及细想,甩起长鞭大喝一声,那两马吃痛奋力向前一跃,带动车轮上了道路,弓惊出一身冷汗,忙将马儿拉好,让马车入了道路中间。
马车后那人将长木一丢,却还未来得及离去,便见瑕将车帘一掀,扬声叫道:“明威!”
明威的步子顿了一下,然后继续离去。
“明威。”
瑕的声音弱了许多,却打得那人身子一颤,竟法再挪动半分。
眉头一皱,明威的双眼轻轻闭上了,他知道自己已经法再离开了!只因为,那人的那一句呼唤,便再也法离去了!
第四百五十七章 最苦不过长牵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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