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12-10-24
呼啸的狂风卷过冰原,夹杂着硬冷的雪粒铺天盖地的砸下,炫白的天地之间慢慢出现了几个小点,速度缓慢的向前移动着,这里是喀什山下唯一能够通行的道路,被风雪席卷得睁不开双眼的几人身上穿着厚厚的军服,却依然被冻得几乎失去知觉。
从初出发的十人,到现在剩下的五个人,短短几天之内,这严寒便夺去了一半人数。手脚已经麻木,步子如同灌了铅一般沉重,透骨入髓的凉意若尖刀割裂肌肤,每一次呼吸都似乎便要窒息,前路却如没有尽头,远得让人看不到希望。
“崇明,起来,起来——杜大哥——”
“崇明,崇明——”走在前面的三人听到呼唤返身向着后方奔去,年仅十七岁的崇明倒在雪地之中,双眼怔怔的望着天空,脸上的温度已经不足以融化雪花,只一瞬,便已覆了白一片。
“起来,不能睡,前面就是九原城了,你起来啊——”自小与崇明一块长大的何孝武狂叫着晃动着崇明的身子,用冻得僵硬的手指拂去他脸上的雪花,想要将他那已经涣散的神智呼唤回来,杜云瑞奔到两人身边,用尽力将崇明一拉站起,然只顷刻间,崇明又倒下了。
呼吸一瞬间急促起来,崇明突然冲着几人伸出了双手,喉间发出了喘息之声,那四人扑跪在他的身旁,用自己的身子去为他遮挡那漫天的雪花,崇明的双眼溜溜的转动了一下,牵扯着嘴角朝几人挤出了一丝笑意,眼中的色彩渐渐暗淡下来。
“啊——”孝武挥舞着双拳狠狠砸在雪花厚叠的地面,喉间爆发出歇斯底里的咆哮,悲呛的哭声被风拉扯得碎裂成絮,悠悠回荡。
“孝武,孝武!”杜云瑞从身后将孝武拉起,孝武却死命的挣扎着还想去拉崇明,他不相信方才还生活鲜明的一个同伴便如此就失去了生命,身子扭动着挣扎而出,他扑向崇明,一遍又一遍的敲打着他的胸口,想要将那悄声息之人唤醒,杜云瑞一个踏步俯身向下将他一拉一推,孝武骤然间向后仰倒,却不甘的再次爬起,刚站直了身子,一道利箭带着飞溅的鲜血扎入了他面前的雪堆中。
“杨大哥——”
“杨朔!”杜云瑞大叫着将杨朔扶起,当回头见不远处的山坡上几道黑影迅速扑来之时,他将怀中的信函对着孝武一塞,沉声道:“跑,将信函带到九原,交给赵穆将军!”
“我不走!我跟他们拼了!”孝武咆哮着向前一奔,却被杜云瑞一拳打在了胸口:“白山的兄弟还等着回音,何孝武,就算是死,你也给我到了九原再死,走——”挑起地上长剑凌空拔出,杜云瑞带着剩下的两人迎击而上。
“杜大哥!”孝武哽咽着顿住了步子,低头看了看手中的信函,又看了看那陷入厮杀中的三人,终还是狠狠一咬牙,向着前方奔去。
离开白山时是十个人,这一路上被风雪吞噬了五条性命,如今只有自己一人还向着根本不知何时才能到达的九原狂奔,孝武心中涌起了限的悲呛感。天地苍茫一片,道路仿佛永远没有尽头,孝武知道自己不能停下,以前派去九原求援的士兵皆未有回音,想来便是如此被人截杀于此,白山已经粮草枯竭,自己这十人承载着白山将士与百姓的希望,就算只剩一口气,都定要为之一搏!
身子在奔跑中竟慢慢的漾起了暖意,双腿却越来越沉重,孝武没有回头去望,他知道那追击与抵挡何其惨烈,所以他不能回头,只有一直向前奔。
身后已经传来了追击声,几道利箭迎风射向了孝武,孝武凭着敏锐的感知避让着利箭,却在道路尽头顿住了脚步。
脚下飞石扑棱,他知道自己跑错了方向,脚下是一条断崖,幽黑得看不到底,可是身后的追击者已经越来越近,想到那些已经死去的同伴,又想到离开白山时侯爷的郑重叮嘱,孝武回头看了一眼,突然冲着身后的人大笑道:“孙子,想要爷爷怀中的信笺,便跟我一同跳下去。”
“拦住他!”身后一声沉稳的呵斥,数道黑影一跃而上,孝武却一个飞跃向后翻去,瞬间便消失在了尽的黑暗之中。
“大人!”
一个身形矫健的男子从众人身后慢慢走出,到了崖边向下一看,略为细长的眼角微微挑起,一字一句道:“带人下去搜,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
孟—白—炎!
你杀了我的弟弟,我方文正定要你加倍偿还!
马车停在了客栈之外,风雪之夜四处冷冷清清,很多店子都已经关门闭户,这客栈的门半掩着,透着一丝昏暗的灯光,弓抬眼四望,然后轻声道:“公子,四处都已经关门了,只这一家还亮着烛火,便在这里投宿吧。”
“嗯。”瑕在车内低低应了一声,却又忍不住一咳,弦伊在旁惊心道:“公子可有哪儿不适?莫非是路上风吹得紧,着了凉?”
“妨,嗓子有些痒而已,不必大惊小怪。”瑕说完又是一阵轻咳,见弦伊满脸担忧,他将手一捂,拼命忍住,道:“下车吧。”
弓站在马车旁,见瑕先下了车,忙伸手将他搭下,回头看了一眼,发觉并小二哥迎出来,不禁有些奇怪。
“公子等等,这店有些古怪。”弓说完拿起放在车旁的长剑,然后伸手一推那半掩的门,“吱呀——”一声,门开了,那大堂之内趴着三人,却皆毫动静,弓慢慢踏入屋内,刚动了身子,便见一人霍然抬头,然后抱住脑袋大叫道:“雷大爷饶命,银子都已经给了,就饶了小的们吧。”
弓这才看见那人竟一脸青乌,像是刚被人打过,不,的确是刚被人打过。
将手中长剑一放,弓对着那人道:“小二哥别误会,我们是来投栈的。”
那小二哥这才将身旁那两人一摇,道:“起来了,来客人了。”
待那二人抬头之时,弓不禁轻轻一摇头,那两人的模样较之前者为惨烈,整张脸都已经肿得不像样,看来被打得不清。
“公子进来吧,事。”弓回身到了门边轻轻一唤,瑕带着弦伊进了门,见到那三人的模样便是一呆,而那三人本还捂着脸呻吟,骤然见到瑕,也不禁呆在了原地,手还按着脸,人却已经痴了神。
瑕微微一垂眸,避开了那三人的目光,然后看了看那狼藉一片的大堂,眉头一蹙,道:“发生何事?”
“那……那个……”
“是城里的恶霸,说京里下了告示,说,说什么反贼什么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人,要抓,要组成民防,所以到处要钱,不给,就打……”
那小二哥说得颠三倒四,瑕三人却已经听得明白,京里下了告示,于是地方上的恶霸便想着法子借机搜刮民脂民膏,名誉上是组成民防保护百姓,实则是中饱私囊,欺压民众,而如此一来,倒岂非是自己等人连累了这小店。
“烦劳小二哥给我们三间上房,备好饭菜热水,门外马儿卸了喂好草料,我们明日一早便走。”瑕说完到了一旁坐下,那三人忙返身去备一切。弓与弦伊到了瑕身边坐下,然后轻声道:“可要去这附近探探。”
“不用,这附近没有我们的人,咱们歇息好了明早便离开。”
“我去把东西拿进来。”弓说完出门去马车上拿东西,一个小二哥端着热茶到了瑕身边,将茶杯放好,倒上热茶,却边倒边拿眼偷偷去看瑕,弦伊见状轻咳了一声,然后对着那小二哥一笑,道:“小二哥被打肿了左眼,似乎,有些不对称,是否要本姑娘将你的右眼也来一拳,让你也不用斜眼看人。”弦伊说完啪的一声拍在桌面,霍然起身,那小二哥吓得手一哆嗦,将茶壶一丢,向后一躲,挡住脸大叫道:“别打别打,姑娘饶命,我是看着公子哥模样如此美丽,想要提醒一下,咱们这中籣城的恶霸叫雷彪,他……”声音骤然之间弱了许多,那小二哥放下手,看了瑕一眼,喉间喏诺,又是挠耳又是抓脸,看得弦伊心焦,遂又是一巴掌拍在桌面叫道:“有话就说,婆婆妈妈让人心焦。”
那小二哥一张脸揪在了一处,一脸懊恼不迭的模样,似乎怨自己多事多嘴,却又忍不住想要提醒,于是身子向后一退,以防弦伊果真恼怒来打他,然后结结巴巴道:“那雷彪……他,他有喜好男风之癖……所以……”
拿着茶杯的手便是一顿,瑕的眉头蹙得紧,他终于知道这小二哥为何要执意提醒自己,于是将茶杯放下,看了弦伊一眼,道:“丫头,不得放肆,小二哥好意提醒,咱们应当感谢他才是。”说完抬眸对着小二哥微微一笑,轻声道:“谢小二哥提醒,我们明日一早便走,会避开麻烦,小二哥不用担心。”
“如,如此,甚,甚,甚好。”那小二哥被瑕的抬眸一笑震得呆在原地,口中话语竟断不成句,瑕见状颇为奈,只得低头继续茗茶,弦伊却从桌上抽出一根筷子砸在了小二哥的头上,道:“还不走。”
小二哥这才回过神来,返身一走,却一头便撞在了身后的柱子上,噗通一声仰面而倒,再爬起时,右眼已经疼得睁不开,弦伊顿时站在原地笑得弯了腰,捂着肚子指着小二哥道:“终还是黑了右眼,太逗了。”
那小二哥拔腿便跑,一张脸窘迫得通红,刚跨出后院的门槛,却又是一绊,“哎呦”一声扑出了门去,弦伊本已忍住了笑意,听到那一声惨叫,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趴在桌上眼泪都笑了出来,瑕方才还怪她捉弄那小二哥,此刻却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弦伊一见瑕发笑,愈发忍不住,待弓进门时,只看见那两人笑成了一团,而后院还不时传来噼里啪啦的响动,顿时莫名不解,却又见瑕开了笑颜,心底不由得便是一暖。
公子终于开了笑颜,多日以来因各地势力受到朝廷追捕,他日夜难寐,整个人消瘦了不少,这般笑容已经许久未见,不管此时此刻的他是因为何事发笑,都让人感到窝心之极,这笑容,让人恨不能用一切去换取!
第四百五十四章 战 带厚重的尘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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