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12-04-26
营帐内十分安静,前来报信的士兵站在那人面前,等得腿酸脖子硬,却就是不敢抬头。
将军今儿个倒又是抽的什么风,自己来报信这么久了,他也不说将人带进来,也不说轰了赶了去,就这么让自己僵在这,进退不能。
拼命咽了口口水,那士兵壮着胆子再次道:“将军,可否将人带进来?”
“人?什么人?”白少卿这才抬头看着面前那人,一副诧异之貌,那士兵欲哭泪,感情自己站了这么久,这主根本就没听进去。
“有个叫大牛的人在营外求见将军,说,是将军大伯的舅舅隔壁家二驴的姑妈家的……的……那啥哥……”那士兵挠了挠头,那人刚才跟自己说了一大串,来的路上自己背了又背,就怕说不清,结果说了一遍,却被将军晾在一旁站了这半天,现在根本就已经记不得了。
白少卿站起身子,从案后走出,踱到了帐中。
浓直的眉头微微一挑,那眼底带着一丝戏谑之色,唇角勾起,懒懒道:“便把我那个亲到不能再亲的大牛哥带来吧,本将军要好好招待招待他!”
小侯爷跟在带路的士兵身后东瞧西望,那士兵一看他一副粗俗的打扮,满脸胡子也不知道多久没有刮过,实在怎么看都难以将他与自家将军联系在一处,心道可能是一些不沾边的街坊邻居,混不下去了,来找将军谋求前程,怕进不了营,所以沾亲带故乱拉一通,想着想着,那眼光中不禁便带上了一丝鄙夷之色。
小侯爷见那士兵满脸不屑,也不在意,军营是何等地方,要见主帅,岂是自己一说便能见到的,与其中规中矩,倒不如剑走偏锋,能跟着莫寒出生入死之人,定也不是那庸庸为之辈,只是不是其性子……
刚入了帐营,小侯爷便被一人狠狠一抱,力气之大,令他猝防不及之下几近窒息。
“大牛哥,多年不见,竟还是这幅熊样,一点没变啊。”肩头被啪啪两巴掌拍,小侯爷眉头一皱,深吸了一口气。
面前站着的,是一英姿挺拔的青年将军,年纪绝对不比自己大多少,星眉剑目,菱角分明,眼中,却透着一丝狡黠,似笑非笑的望着自己。
有趣!他明明不认识自己,却这般热情……
小侯爷放下手中的破布袋,嘿嘿一笑,伸手将白少卿的手抓住一扣,胸口与他的胸口狠狠一撞:“好兄弟,总算没忘记你大牛哥,不枉我偷张寡妇家的鸡蛋也要分你一份。”
白少卿被那一撞痛得倒吸了一口冷气,见小侯爷面带得意之色,心底倒也有了几分兴趣。
看样子,他已经知道自己是故意的了,既如此,还敢跟自己这般较劲,倒是个不可小觑之人,且先看看他究竟要做什么。
白少卿扬眉一笑,手指动了动,令旁人退下,自己返身去倒了一杯茶:“军中不许饮酒,少卿便以茶代酒,敬大牛哥一杯。”
茶杯被径直递到小侯爷面前,小侯爷伸手去拿,白少卿手中用力,那茶杯竟被他握在手中,纹丝不动。
唇角一勾,小侯爷道:“看样子,少卿兄弟这茶,有些难喝啊。”话音刚落,已经一拳打出,白少卿空出一手将小侯爷挥出的一拳挡住,笑道:“自然,没三分本领,又怎敢认大牛哥这个好兄弟!”
那两人皆暗自用力,你来我往间丝毫不让,那被争夺的茶杯被两人握在手中,抵挡之间竟不洒分毫。小侯爷暗叹白少卿的武艺,心中爱惜,将手一松,向后一退,抱拳道:“少卿兄好武艺,孟白炎服了。”
见他突然松手后退,抱拳称服,白少卿倒是一时反应不过来,又听他口中自称,心头一惊,道:“你说你叫什么?”
将手中腰牌递到白少卿面前,小侯爷赞许的点了点头。
“成乐,孟白炎!”
“成乐小侯爷?!”那腰牌现在眼前,白少卿双拳一抱,道:“少卿见过小侯爷!少卿礼了!”那茶杯被他二人争来抢去都不曾泼洒分毫,现在倒被溅泼在地,那二人对视一眼,皆哈哈大笑起来。
“慕枫将军说得果然不错,白将军当真是青年才俊,武艺不凡。”
“小侯爷折煞少卿了,小侯爷只管呼了名字,将军之称实在愧不敢当。”
“看你应比我年长,便称你一声兄长也不为过。”
“小侯爷请坐。”将小侯爷让到桌旁,白少卿将腰牌递还,重倒上清茶,放在了小侯爷面前:“莫将军早已经来了密函,说小侯爷已到泾阳,少卿见迟迟未有动静,早已经急不可待,只是没想到,小侯爷会如此前来。”
低头看了看自己那一身装扮,小侯爷嘿嘿一笑,不以为意。
“莫将军说,小侯爷在泾阳定需要协助,却未曾言明,不知……”
小侯爷神色一凛,隐去了嬉笑之色,肃然道:“本来,此事算是我孟白炎的私事,实在不该来此,可是,我带的人太少,这泾阳附近又皆是武相的势力范围――”
“小侯爷,我白少卿是孤儿,自小便被莫老将军收养,不光如此,我莫家军上下又有多少是没受过莫家恩惠的,莫将军说,小侯爷是他出生入死的好兄弟,只要是小侯爷吩咐的事,我莫家军刀山火海,莫敢不从。不瞒小侯爷,莫将军隐退山林这几年,我们大家实在憋屈得很,武相一手遮天,早已民怨沸腾,每每想到自己还要为虎作伥,我白少卿就羞愧难当,如今莫将军重出山林,为国效力,咱们莫家军上下何人不是欣喜万分,莫说是要我们协助小侯爷,便是将这命搭上,我莫家军也眉头不皱!”
“好!”小侯爷扣住白少卿肩头狠狠一握:“相信我,武氏父子在咱们大晋作威作福的日子长不了!咱们一定会助皇上夺回皇权,让李氏,重掌这大晋天下!”
“好!”手与那人紧紧一扣,白少卿的心中涌起了限的欣喜,这窝囊的日子过够了!这君不君,臣不臣的局面,当是时候发生改变了!
――――――――――――――
伸手拿起药碗仰头而尽,纵苦涩难耐,瑕依然眉头不皱的喝了下去,放下碗,见萧君莫进门,瑕起身道:“我想出去走走。”
“好!”
本以为会受到阻拦,不料萧君莫竟一口答应,瑕闻言抬步便走,却被萧君莫将手臂一拉,身后一侍女手端托盘,那盘上放着一张面具。
“你的容貌太惹人注意,将这个戴起来。”
瑕走到侍女面前,伸出手,拿起了那张金丝面具。
“虽然不及你曾经那张,却也是本王特地令人做的,你以后外出皆用此面具遮容,本王可不愿你的容貌被他人觊觎。”脚步靠近,那呼吸就在耳畔,伸出的双手却被瑕不着痕迹的一让躲了开去。
指尖抚过金丝,唇角勾起了一抹不易觉察的笑意,瑕点点头,道:“好!”
伸手将面具戴起,瑕率先跨出了门去。
街道上甚是繁华,萧君莫带人跟在身侧,看着身前那人兴致盎然之貌,心底竟涌起了一种道不清的情愫。
瑕今日已经换回了男装,依然是一身素洁,修长的身子轻盈灵动,肩若削成,腰若约束,容若女子却胜女子,纤瘦而不羸弱,倔强中又含着几分清柔,一头青丝松绾随风,白皙的脖颈被微微竖起的领子遮住,随着头部的转动时而透出一抹依然未曾散去的暧昧之痕来,令人见了,砰然心动。
是何时,此人竟悄声息的入了心中,憎恨,矛盾,冲突,生死难容,他害自己失去了一切,自己,却为何还是留下了他的性命!
眉头一皱,萧君莫竟有些恼火,瑕仍然兀自不觉的且行且看,到了一个字画摊前,驻足而立。
萧君莫到了他的身旁,见他望着一副桃花图发呆,凑过头去,在那耳畔低低道:“公子似乎偏爱桃花,倒应了人面桃花相映红的典故,不如,本王买了送给你。”
“谢王爷一番美意,瑕承受不起。”
“不过只是一幅画。”
“送画的,却是你!”
那人儿转身就走,萧君莫脸色微变,瑕却只是不睬,继续行进,看似信步闲庭,却在不经意间已将这大街小巷深深映入了脑海。
“那是什么?”瑕指着远处错落林立的水车问道,萧君莫带着一丝玩味儿看着他,道:“公子是故意刁难本王么?那是什么,你说那是什么。”
“瑕是问,九龙之上有大水,为何却要将河道拦截改道而行,然后再以水车将水引入,王爷莫非是闲得事,想学大禹,改尽天下河道,归于大海么。”
听他口中轻讽挑衅,竟带着一种平日未有的俏皮,萧君莫竟痴了片刻,口中喃喃道:“河道隐患,自然要改道而行。”
眸中一闪,瑕眉头微微一挑,声色不动,回身道:“瑕乏了,谢王爷今日陪瑕同行,咱们回去吧。”
那口中少了冲劲,虽然仍是冷冷,却让萧君莫心中涌起了一种莫名的喜悦感。
踏步上前,追上那人儿,萧君莫侧头去看,瑕却只是淡淡,眼望一旁,也不说话,却也破天荒没有抗拒萧君莫的靠近,那两人带着随从从街道而过,远远的,一道身影驻足遥望,看着离去的两人,静默不语。
第二百七十三章 夜之破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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