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11-09-29
天色微白,马蹄声声,瑕渐感脚下马儿衰弱之势,不禁心头暗暗着急。一夜的风尘仆仆令他面带倦意,虽然他会骑马,但因容貌太过引人注意,所以多数时间都是以车代步,这马虽会但不精,且身子尚在恢复,体力终究不够,这一夜下来,已经十分疲倦,却不料疾驰到一茶寮,那马长嘶一声,就此倒地,口吐白沫,眼见已经不行。
瑕身子落地,怔怔望着那抽搐的马儿,心头一叹,抬眸去望前方,小侯爷依然没有踪影,他的坐骑疾风是千里良驹,小筑因用马不多,所以多是普通货色,又怎能追上那疾风。
那茶寮却早早的便已开张做了生意,见那马儿疾驰倒地,小二哥奔了出来,道:“公子,想是一夜赶路急了,马儿已经受不住了,不如在此歇息吧。”瑕收回视线,回望小二哥,那小二一愣,见面前这公子眉目如仙一般,却面带焦虑,眉头紧蹙,不禁口中喏诺道:“公子却是要赶往何处?这前面小镇有卖马的商家,看公子如此疲倦,不如在此歇息一下,再前往小镇。”
瑕却垂眸望了望自己,然后双眼一抬,对小二哥道:“出来匆忙,身上并银两。”
“公子若不嫌弃,在下请公子饮一杯清茶。”茶寮内却早有几人,其中一人站起身,走到廊边朗声道。
瑕仰头去望,见那人面如冠玉,温文尔雅,却腰悬长剑,气息内敛,且身着服饰并非大晋子民,然微笑而望的模样十分和善,让人法拒绝,当下将手一拱,轻声道:“谢兄台赠茶!”
入了茶寮,见与那人同行尚有几人,都是长剑随身,内敛沉着之人,桌上放着一个锦盒,看样子是有十分重要的东西要护送。
“在下韩国柳洛冷,却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姬瑕!”瑕将头轻点,微微一笑,桌旁一人叹道:“早听说晋国人杰地灵,女子若水,却不料男子居然也是如此之貌,当真让我等喟叹了。”
瑕自小便因容貌出众,受人议论不知多少,论是善意或是调笑,早已习以为常,不以为意,那柳洛冷却脸色一变,厉声道:“苏陇,不可放肆。”
说话那人见柳洛冷呵斥,忙急急起身向瑕一揖:“苏陇失礼了,望公子恕罪。”
“妨,瑕早已习以为常。”嘴角勾起一抹苦笑,瑕接过柳洛冷递来清茶,轻抿一口,一夜的疾行,纵是八月天气亦然皮肤微凉,这热茶入了口,胸口一暖,神色渐渐缓和,望向茶寮外倒地的马儿,瑕心头一叹,却也可奈何,平日出行因都有弦伊跟随,自己身上居然没有放置银两的习惯,现在却……
见他眼望那马儿,柳洛冷心头了然,走出茶寮,到了路旁拴马处,牵过一马来。
“公子定是有急事需要赶往何处,洛冷这坐骑虽然不是什么千里良驹,可也是百里挑一的好货色,就赠与公子,望公子不要推辞。”
瑕见那马通体枣红色,迈步从容,体型饱满优美,四肢修长,皮薄毛细,在初晨的光阳下隐隐泛出一层血红来,不禁脱口道:“此乃大宛国汗血宝马,极其珍贵,瑕万不敢收。”
柳洛冷见他一眼识出此马不同,不禁心头一叹,笑道:“公子好眼力,这里离我们的目的地东都亦然不远,慢慢而行,亦可到达,所谓宝剑赠英雄,公子既然有事急需马匹,又何妨收下此马,他日若有缘再见,再谢洛冷也不迟。”
“你们去东都?”瑕双眸一抬,将头一点,不再推辞:“天下绸缎庄是瑕家业,在东都一问便知,瑕事情一完定回东都,还请柳大哥到时来家中做客。”
“一言为定!”柳洛冷将缰绳交至瑕手中:“此马名唤赤霄,它有个怪脾气,喜欢吃甜点。”说完从马鞍拿下一个小袋,瑕接过打开一看,里面小点香甜扑鼻,柳洛冷微微一示意,瑕拿出小点,举至赤霄面前,赤霄打了个响鼻,先嗅了嗅他的手,然后低头去吃那小点,吃完后居然伸出舌头去tian瑕手指,那馋样,令瑕忍俊不禁,展颜而笑。
“它喜欢你。”柳洛冷将袋口一紧,栓至鞍旁,道:“此马日行千里,夜行八百,定不会误了公子之事。”
“柳大哥今日赠马之举,他日瑕必当百倍以报。”当下不再多言,飞身上马,缰绳一勒,赤霄立身长鸣一声,在柳洛冷面前转了几圈,飞驰而去。
“将军,这公子却有何不同之处?令将军如此另眼相看?”身后几人见柳洛冷居然以汗血宝马赠与初次相见的这少年郎,都诧异不已。
“贵不可言,此子面相居然如此奇特,有称霸天下之气场,可惜了,眉间一点朱砂痕如血滴落,坏了那道命格,将来必定坎坷异常,然,却有助人夺取天下之应数,得此子者,当得天下!”那话一出,身旁几人俱脸色一变,抬眼去望,那一人一马一抹素洁一道血红,瞬间便已淡出视线之外!
“将军,如此为何不劫了这公子回去?若真如将军所言,得此子者得天下,留在这大晋,岂不是养虎为患。”
“命数,强求不得,他此刻去做的事情,或者去追寻的人,对他而言,究竟是福是祸,亦未可知。”口中长吁一声,回头笑道:“咱们是来给晋文帝祝贺寿辰的,有此机会于东都见识天下英豪,也是一桩美事,上路吧。”
“是!”
长枪反扣,小侯爷打马缓缓踏过那一片血红之地,他知道此路必定不平静,却不料对方手脚如此之,已经在路上设下埋伏,只等自己自投罗。
整整一晚马加鞭,已经让他疲惫不堪,刚才伏击者共四十余人,已经数被他诛杀,但他自己亦然大耗体力,这里离泾阳少说还有一日路程,这一路下去,不知还有多少埋伏,南宫与白泽却依然没有踪影,小侯爷不禁心头暗自着急。
鲜血溅染一身,这样子上路,只怕所到之处人见人怕,小侯爷策马奔至林边小河,一跃下马,捧水细细擦洗身上血迹。
身后窸窣声起,小侯爷长叹一声,伸手抓起地上长枪反手一挑,身子跃起,几个回落远远退去,见面前人数不下几十,顿时口中笑道:“莫非要用车轮战耗我体力么,你们一共多少人,一块出来吧,这样稀稀拉拉,婆婆妈妈,实在让人不耐。”
“小子,好大的口气,一会让你知道大爷的厉害。”
小侯爷手指一勾,嘴角微翘:“大爷,小子我倒要好好领教一下大爷们的高招,不过,事不可对人言,却不知各位大爷苦苦纠缠了小子我,所谓何事。”小侯爷口中嬉笑,却在趁机暗自蓄力,自己的后援还不知在何处,这一夜奔波,兼奋力拼杀,体力实在消耗过大,面前这些都是刀口饮血的亡命之徒,如果不能力以赴,后果不可预料。
眉头轻挑,不羁嬉笑的小侯爷,在那渐渐寂静的河床边与对手相对而望。
风过天地肃杀,当那一絮飞花飘落,刀光晃过眼帘,小侯爷手抓长枪,身子暴起,径直冲入了那一片人影之中。
耳边是簌簌风声,瑕脸色苍白,紧抓缰绳策马狂奔。
我在做什么?!不是说了要离开他,就此放弃此情,却为何如此不顾一切为他而去。
白炎!等我!论将来怎样,就算我们水火难容,我也不能见你深陷危险而弃之不顾!
面前是一片血红之地,瑕勒住赤霄,马蹄缓缓踏过那片红,那色彩刺痛了他的双眼,细细搜寻那个熟悉的身影,直到所有尸体都看了个遍,并那人,瑕才口中松气,然后扬起缰绳,再向前奔。
“嗒——嗒——”
耳中尚能听见鲜血从枪头滴落的声音,小侯爷长枪横扫,嘴角带着一抹邪魅笑容,挑眉道:“大爷,似乎小子我的命,也不是那么好拿的,不如大家就此散去,桥归桥,路归路,互不相干,怎样?”
见他眨眼间一连挑倒数人,对方也不禁为之悚然,但见他虽然口中调笑,体力却渐渐不支,亦然在强撑,当下互递眼神,身子慢慢后退。小侯爷长枪在手,见对方不进反退,心头一惊,暗道不好,果然当对方退到一定范围,突然闪身,瞬间遁去,同时,从林中传来破空之声,小侯爷蓦然抬头,见飞箭如蝗,径直朝着自己密密而来,当下长枪勾起,一套枪法耍得密不透风,以枪术为盾,将利箭一一挡开,然那输出源源不绝,眼见体力耗竭,将要不敌,密林中却突然发出惨叫声,利箭顿止。
难道是南宫与白泽带人赶到?心头一喜,小侯爷几个回落,径直扑了密林而去,当身子窜入林中,却见那一地血红中站着一人,听到身后响动,那人回过头来……
小侯爷手中长枪落地,白衣胜雪的瑕站在那片血红中静静的望着自己,手中金丝犹自嗒嗒滴落血珠。
为了你,纵化作间罗刹又如何!
瑕突然弯下身子干呕起来,血腥!那鲜血的味道如此强烈的充斥着他的身心,五感异于常人的他被那冲入鼻间的腥味拉入了底的深渊。
小侯爷没有说话,只是走过去,将那削瘦的身子紧紧搂入怀中,瑕哪!这样的你,让我如何割舍得下!
明日预告:袖手天下何为期:“如果有一天,我们能够放开一切,你愿意与我一起浪迹天涯吗?”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们能够挣开所有束缚,瑕一定陪你天涯海角,至死不分!”
马蹄再起,绝尘而去,那话,只是在此时,只是在此刻,因为后来发生的事,谁都法预料。
第六十二章 为君化罗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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