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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马过江河 第三章.剑问北燕 48.王雨田命案(六)

第三章.剑问北燕 48.王雨田命案(六)

    其实昨夜发生的这档子事,虽然在葛三水眼中看起来十分凶险,但如果能平和的看待它的话,其实也算不得是什么大事。

    那伙人杀了两个守门的兵丁不假,但那两个‘冤魂’无论是因为技不如人,还是打瞌睡走神,最终落得个这样的下场,也难免背上护卫不周之嫌;而且人家隔着院墙扔进来了三具尸体之后,一没有擅入安平王府,二没有行刺安平王的迹象;所以如果要打那一伙人一个‘行刺皇子’的罪名、还不如说他们是来找两位兵丁寻仇的,也许还更有说服力……

    第二日清晨,沈归与‘胖丫’李乐安,便赶回了燕京城。放下回到南康会馆补‘美容觉’的‘李胖丫’不提,咱们单说直奔安平王府的沈归沈太初!

    尽管昨夜不是沈归第一次杀人,但冯连山却是让他最纠结的一个死鬼。毕竟在沈归看来,冯连山只是穷了一辈子的小百姓,年轻时受到了一些别有用心之人的蛊惑,再被许以重利引诱,促使他去做那些‘看似无害’的‘琐碎小事’而已;此人一来称不上是罪大恶极;二来也称不上是‘’敌特份子’,所以从另外一个角度来看的话,他也跟死去的王雨田一家同样是受害者的身份。

    不过,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沈归都不后悔让他亲自‘下去’,跟王雨田一家好好‘解释一番’。

    心事重重的沈归刚刚踏进安平王府大门,便感受到了一种突如其来的紧张气氛。葛三水这位老管家虽然平时有些不苟言笑,但也秉持着周长安善待下人的一贯行事作风,所以往日里安平王府的男女下人们,脸上的表情都是非常生动活泼的;但今日安平王府的下人们,无论是门房还是花匠、无论是男工还是女仆,所有人都是步履匆匆、低头无语……

    “葛二爷,府上出什么乱子了?”

    在前面引路的葛三水一听此话便停下了脚步,面带诧异地回过头来,仔细打量了一番‘明知故问’的沈归,半晌之后才低声回道:

    “昨夜丑时初刻,王府外来了一货匪人,杀了府上两个守夜的侍卫,并且还连带着一位赤乌小头目的尸首,把三人一并扔进了王府院中。为了护卫四王爷的安全,我也并没有追出府外,所以暂时还不知道对方人数几何,此行的目的又是什么……”

    沈归听到这里心中一惊:对方真是好准的消息,好快的动作啊!不用问,那位赤乌的小头目,就是那个隐藏在周长安身边、被自己削去了双耳的‘假土匪’!

    “他们好快动作!咱们别去正厅瞎耽误功夫了,直接带我去见你们家王爷!”

    面色阴沉的葛三水点了点头,引着沈归来到了偏院的书房之中。

    听见屋中来人的周长安一回头,便发现了正迈步进屋的沈归与葛三水。

    “哎?你怎么直接过来了?我这还没找到名册呢!”

    “都什么节骨眼了?少废话!昨夜被扔进来的那具‘无耳死尸’,就是你派去给我送信的人吧?”

    沈归一屁股坐在了窗前的太师椅上,随手翻了翻桌上的几本‘暗帐’,便失去了‘解谜’的兴趣,随手又推到了一边……

    “是啊,我这都琢磨一上午了!昨天那些人杀人抛尸不假,但奇怪的是并没有入府行次本王。一直以为是太初兄你的杰作,打算给我一个下马威;可左思右想之下,又觉得有些细节问题,无论如何都说不通,这才打算把赤乌的花名册找出来,也顺带着重新理顺‘鹞鹰’的底细;如今你一早登门,那这一档子事儿,可就又得重新推翻了……”

    正如周长安所说,那位代号‘鹞鹰’的赤乌探子,原本是奉命隐藏在幽北三路的暗桩;而他们撤回北燕王朝的最后一桩公事,便是替四皇子向沈归释放善意。可如今沈归已经进入燕京城好些时日了,但鹞鹰与他手下的弟兄们,却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根本没有任何消息传回;直到今日丑时初刻,他的尸体才被抛入安平王府的花园之中……

    如果再结合葛三水之前从王府花园南角、发现的那一双人耳来看,那么这位鹞鹰被害一事,应该就是近几日之间的发生的事,而且还是曾经到过安平王府之人的手笔。所以无论站在葛三水或是周长安的角度上来看,沈归都是最值得怀疑的头号对象。

    “百里兄,你之前吩咐‘鹞鹰’带着十四位杀手,假扮马匪前去锦城拦截沈某,到底是为了什么?”

    周长安听完之后刚想回话,随即眉头一皱:

    “你方才说,鹞鹰前去见你,一共带了几个人?”

    “算上他本人在内,一共十五位男子。”

    “都假扮马匪?”

    “是!”

    听到沈归的回答之后,葛三水和周长安的眉头皱的更紧了;而且在主仆二人对视了一眼之后,葛三水便转身走除了书房大门……

    “不瞒太初兄说,那个鹞鹰啊,原本就是赤乌安插在幽北三路的暗桩,是为平北军收集消息、图谋‘里应外合’的杀手锏。可自从我得到了消息,说太初兄你带着李大小姐、与奉阳公主一起前来燕京之后,我便感受到了你一片无私无畏的豪气;于是我也吩咐那最后一只密谍队伍伺机接近于你,并且向你坦露真实身份,再转交我的一封亲笔书信,意在与太初兄您,接下一场坦坦荡荡的君子之交……”

    周长安说到这里顿了顿,随即眼光一转,看向了正跟着葛三水一起迈步进屋的麻子六:

    “麻子,你是全权负责幽北三路的人,就跟沈爷详细说说‘鹞鹰’的事吧。”

    麻子六也知道此事干系重大,便立刻朝着周长安与沈归拱了拱手,皱着眉头详细地说了起来:

    “鹞鹰是小人安插在幽北三路的第三批探子,也是唯一活下来的一批……另外两批都被沈公子……嗯,当然了,看样子第三批也被沈公子给料理了……”

    沈归听到这里,面色也有些泛红。他是真的不清楚那些曾经死在自己手上的秘谍与探子、分别都是谁的门人;就算其中有赤乌的人,也不是什么值得惊讶的事……

    不过即便如此,面上总还是要争一争的:

    “哎!麻子六,你小子可不要血口喷人啊!你说的虽然可能是真的,但起码这位‘鹞鹰’的小命,就绝对不是我出手做的!……除了两只耳朵……”

    周长安也一挥手,止住了想要为自己手下的兄弟讨个说法的麻子六:

    “以前是两国仇敌,生死自然各安天命,这种糊涂账要是一笔一笔的算起来,那就没个头了!你就单说‘鹞鹰’的事吧。”

    “是!沈公子可能有所不知,我们赤乌中人,不是每个人都配拥有名字的。单以鹞鹰来说,他就是锦城到东海关附近的负责人;而他手下的六个弟兄,也都……”

    “等会!你方才说六个?”

    “对啊!我们赤乌的每一路人马,加上队长在内,一向都是七人成组的编制啊!”

    “可我在锦城遇见的,却是足足十五人的队伍!”

    麻子六听完了沈归的话,也是满面惊讶之色地看向了周长安;而周长安也理解他惊讶的理由,随后对他指了指身后的书架说道:

    “方才我已经查完了赤乌的花名册和行动记录,也没有发现同在幽北境内的‘松鼠’与‘鲤鱼’两个小队,存在诈死的可能性……所以我琢磨着,是不是另外几路出现了什么问题?你们谁有印象吗?最近有没有一队忽然失踪的探子?”

    周长安的这个问题,麻子六并没法回答;于是他便把目光投向了同样紧皱双眉的葛三水身上:

    “回王爷的话,这腊月的回执,才刚刚汇总完毕,也在三日之前送到了府上。老奴也曾草草查验过一次,却并没有发现什么明显的疏漏之处……当然,我也可以再去重新查阅,只是…

    周长安一挥手,看着沈归坚定的说:

    “不必了,老葛办事我一向非常放心,如果连他都看不出来问题的话,那么就算是大罗金仙下凡,也同样不会有第二个答案。”

    沈归虽然对葛三水了解不深,但从他平日待人接物的细节来看,也知道此人必定是个明察秋毫的精干之人。

    “不必了葛二爷,您说没有就一定没有。而且这个结果,与我昨夜在燕山县得到的情报也极为吻合:据沈某猜想,只怕这位鹞鹰、连带着他手下的六名赤乌探子,根本就是某些人提早安插在安平王府当中的内鬼!”

    “不可能!”

    听到沈归这话,麻子六突然大喝出声!他满面急切地看着周长安与葛三水、语带悲凄的替自己死去的兄弟‘求情’:

    “爷……管事的!鹞鹰不可能是内鬼啊!他可是从小跟着我爬冰卧雪、走南闯北的好兄弟啊!所以他如果内鬼的话,那我麻子六不也肯定是他的同谋吗?因为他即是我教出来的伙计、也是跟了我换过帖子的异性兄弟……”

    周长安朝着葛三水递了个眼色,葛二爷便立刻架起了涕泪两行,浑身瘫软的麻子六,把他半拖半抱地拽出了安平王府的书房。

    “让沈兄见笑了……他只是一时之间,还不能接受这个事实而已。”

    沈归苦笑着摇了摇头,而后又极为郑重地对他说道:

    “其实我接下来这话本不该说,但毕竟你我相识一场,彼此也算是意气相投,我也就顾不得什么忌讳了……如今既然出了一个鹞鹰,那么这一座王府、连带着你掌中的赤乌,究竟还隐藏着多少没浮出水面的眼线,可还是一个未知之数啊……”

    经他这么一说,周长安也只是略微思索了一番,面色立刻变得极为难看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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