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嘛?”贝贝正忙着手里的工作,多日的平静她已然放松了许多,还以为接下来的,会是个稀松平常的答案,或者是饿了,他总是说他饿了。
“媳妇儿,我又在厅里输了,你能不能再帮我一次?”男人大概只有需要帮助的时候,说话才这样的轻声软语,至少彭程是的。
“啊?你怎么能又玩了呢?哎呀!”贝贝顿时怨愤了,但她没敢表现得太明显。手里的工作,她再没心思继续下去,彭程就像是团乌云,让一切都变得糟糕透了。他大概是很急切,贝贝的话尚且没有说完,就被他抢着打断了。
“行了媳妇儿,你别说了,你就帮我一次,这一次我再也不玩了。”
看得出来,小伙子害怕了,他激恼恼的,好似身后跟着一群狼。再如何的爱一个人,终究不是那个人,大概都是不能感同身受的吧!贝贝不明白他的焦虑是打哪儿来的,竟还来得这么急?于是她再没敢置喙,瑟缩的问:“多少?”
“两万。”他又是这样的果断,从没考虑过她是不是能够接受,像个濒临死亡的病人,他急不可耐的把所有想说的话都说出来,但他想说的就仅仅是这两个字而已。
“嗯?”贝贝有些慌了,甚至不能正确的表达她的诧异,她顿了一下,接着很快又如释重负般轻飘的笑了,像是随风游荡的蒲公英,自由自在的。
两万,她再也不需要为难了,她从没想过彭程会提出两万,那就像是遥不可及的天堂,如果爬到最高的山上就能碰到的话,她可能还可以做点什么,可如果根本不知道方向,那,那,好吧!一切都着落了。
“两万,程程,我没有,你跑吧!”
——
贝贝听得出彭程的急切,原也没有想那么多,或者彭程说个她还能企及的数字,她大概还是会继续努力去借的吧!看来是她纵容得使劲儿了,所以彭程才折腾得找不到边际了,可边际一直都在那儿不是吗?两万,她真的是没有,也再想不到任何办法帮得上他,那是个她能力不及的窟窿。
“媳妇儿,我往哪跑呀!我跑,我跑了,你怎么办?”
哼,他总能把话说得那么的无奈和不舍,那是隆冬时节无处躲藏的凌冽,一种信手拈来的诚恳。贝贝甚至能看见彭程说话时候,他纠结着的五官,像他细密的心思那般,布满了意想不到的褶皱,他或许会用整张脸的表演来说明他的话是多么的掏心掏肺,由不得她不相信他。
“我没事儿,你跑你的,这么多钱我们还不起的。”贝贝躲在一个没人的泡池旁边,她说,尽管还听不出来,但她真的很怕,她没这个本事,所以这个坡她必须就着下了。
——
她原本是来温泉酒店跟邵董事长陪着工商部门的一个领导吃饭的,菜也不过才上齐,彭程的电话就来了。再回到餐桌前,这一桌子酒菜贝贝再没有好好吃过,她真的是被两万块钱吓傻了,她下意识的想着办法,尽管她心里是打定主意不帮他了,却仍有些走神儿,桌上来宾敬酒也没来得及反应。
终是没有办法的,彭程给了她一个偌大的惊喜,两万,邵白鸽或许会借钱给她,她琢磨着,但是她不想借了。这钱她根本就还不上,加上之前的债务,姑娘意识到,这一切都漫无天日。
于是贝贝这样安慰自己,彭程欠下的是赌债,他的老板也不是什么好鸟,干得这都是坑人的买卖,就当他遇人不淑吧!让彭程坑他一次也好,反正若是她给了钱,便都是真金白银,可对这老板来说,不过是一台机器和几个电字,算不得什么,那本来就是犯法的生意,何况他们也没花什么力气。
——
晚上回到家,快八点多了,楼道里黑得吓人,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楼道里的感应灯没开,看起来跟白天就是不同的,黑得那么的慎人。跑上楼进了屋,人便突然的不恐惧了,妈妈稀松着睡眼问了问她咋这么晚回来,贝贝含糊的搪塞,妈妈也没听清楚说啥,便也不多问了。
临上床前她打了彭程的电话:“你跑了吗?”
“没有,我在这里打呢!看能不能打回来。”过了这么久,小伙子明显冷静了,他说他在打,可他说他打。
“那,那,那打回来了?”
这一刻,好不古怪,她曾一次次的阻止他,现在心里却提着期待,期待他真的能打回来。
“没,六万了。”彭程又说,无波无澜。
“啊?”六万,贝贝又笑了,笑出了声,这下再好不过了,她可算是越来越踏实了。
彭程也跟着苦笑了一下:“你回来了?睡觉了?”他再没提起借钱的事儿,想来是知道一切都不重要了。
“那你还不跑?”贝贝问他。
“再说吧!已经这样了,就打打试试,我合计两万都输了,还在乎多点儿?这不六万了。”许是终于不用再纠结了,彭程也变得那样平顺,他说:“媳妇儿,咱不合计还他了,我就合计我爽一次,从来还没这么痛快的玩过呢!也到看看这东西得多少钱能吐。”
“嗯,那我等你消息,你去哪我都等你。”
你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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