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案子是结不了了。”
他叹了口气:“我会通知上次涉案的同志随时待命,你和顾曼先回去休息吧。”
说完,他又问顾曼要不要去医院检查一下,顾曼摇了摇头,说没事,只是轻微擦伤。
“行,小张,你把顾曼送回去,明儿一早来这报告。”
看得出来老丁很愁,这案子本来不该属于我们管的,但秦沛他们接手过后,没有及时共享情报,这就导致他们很累,我们这边也很累,老丁身为我们的领导,夹在中间是最不好做的。
“走吧,我送你回家。”
这段时间我都快成她的私人司机了,局里面给她配的那辆车都是我在开,她就像个祖宗一样坐在后排。
路上她突然问我,老丁什么时候开始安排人跟踪她的?
我愣了一下,旋即才反应过来,今天晚上那两名同志出现的很‘及时’,以顾曼的逻辑能力,肯定能猜出来,是老丁安排的。
不过这也是我跟老丁商量之后的结果,于是便把责任揽到了自己身上,我说是我担心招魂幡被偷之后,那些幕后之人会重新盯上她,才跟老丁商量,就找两个经验老道的同志,暗中保护她。
听完我的解释,她并没有太排斥,只是稍微沉默了一会儿之后,便问我是不是她太没用了。
我本该安慰安慰她的,今天晚上发生这样的事情,她回去又该胡思乱想了。
但我这嘴不知道怎的,直接说遇到这种事情我们都没用。
她苦笑两声,没有再说话。
之后一路都十分的尴尬,直到下车的时候,才跟我说了一声晚安。
我没趣的驱车回了自己租的房子。
在上城区,距离工作的地方有点远,但至少比从爷爷那边来要近得多。
我没有父母,甚至连他们怎么死的都不清楚。
反正从小到大,爷爷都没有给我一个准确的答复,他总是告诉我,等我长大了就明白了。
可我都毕业,甚至参加工作了,却还是什么都不知道。
更可笑的是,他们的名字和样貌还都是我通过公安人口数据库查询得知的。
看着他们的资料,我回想不起一丁点关于他们的记忆,哪怕只是一个闪回的画面。
一直以来,我都尽量让自己不去想他们,尽量把他们掩埋在记忆最深处,直到顾曼今晚提起她的父亲,她还没有放弃,那我也不能。
这是一间1室1厅的小套房,房东是一对老夫妻,买这套房子是为了收租金养老。
搬进来的时候,爷爷亲自来给我看过风水,他说这里风水不错,我的命格在这里不会相冲。
或许是从小没有父母陪伴的原因,导致了我生性比较孤僻,小套房里除了睡觉的卧室,客厅已经被我改成了办公区。
不同的是我这套房子里没有任何的摆件,爷爷说我什么都不需要供奉,所以在客厅办公区的墙壁上,只挂了一面硕大的风水罗盘。
质地很是古朴,也十分精致,没有开过光,但爷爷说是个好东西,逢凶化吉还是不成问题的。
我给自己煮了碗面,便来到办公区搬出一摞摞的文件。
这些并不是卷宗,而是我收集下来的关于图腾以及秘术的资料。
有些是爷爷告诉我的,有些则是连我也不知道从哪听来的传说。
今晚的遭遇让我越发胆战心惊,送顾曼回家之后,我就已经瘫在主驾上浑身脱力了,于是赶紧吃了一颗王正卿给我的药丸,这才安全到家。
但这绝对不是累着了而已,王正卿并没有把真实情况告诉我,而我应该是着了那瓜皮帽的道,他是一名方士,通晓的秘术很多,会些我不知道的很正常。
可问题的关键就是,他们做这一切的目的是什么?
一开始掳走顾曼又放了她,现在偷了招魂幡,又想去抓顾曼,甚至那瓜皮帽还认识我爷爷,这一桩桩发生的怪事连个解释都没有。
我翻阅了所有的资料,摄魂香,甚至是关于五行命格的祭坛,把所有的细节都归纳到一起,贴在了白板上,从案件开始到现在逐一连线。
不多时,办公桌旁边的白板上已经贴满了各式各样的小卡片。
现在问题来了,我已经在这片白板上建立了逻辑网络,可这片网络没有指向任何一个人,它就像一条直线,一直在往后延伸,无论是我顾曼,老丁还是涉案人员,甚至是赵有发和秦沛以及王正卿他们。
他们在这片逻辑网络上只是一闪而过,没有任何证据表明,谁是其中的关键一环。
于是我假设有这么一个幕后黑手存在,在白板的空白区域,我画了一个圈,里面打上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问题又来了,一个幕后黑手可能还支撑不起这片逻辑网络。
截至目前为止,类似于这样的幕后黑手已经出现了五六个,这仅仅是我们掌握的,那我们没有掌握的呢?
就拿今晚来举例,他们明显有一定的战略,比如瓜皮帽负责引开我,另外一个负责去掳走顾曼。
想到这我忽然一个机灵。
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要掳走顾曼有很多种方法,像上次那样就行,他们何必在我和顾曼都没有发现猫腻的情况下现身。
挑衅吗?还是炫技?
不得而知,但这是一个方向,这代表着今晚在鬼市,除了两名已经被我们发现的黑袍人之外,还有更多的余党,而这两名只是负责吸引我们注意力的。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今晚我们怕是中了调虎离山之计了。
我赶紧给老丁打电话,让他催负责监控的同志,仔细的筛查一遍。
老丁听了我的猜想,觉得很有可能,于是亲自去交通部门查了监控,但实在是太晚了,筛查一遍附近的监控网络,需要很长时间,他让我先去睡觉,有什么事明天局里说。
可出了这样的事情,我又怎么能睡得着,躺在床上之后,我满脑子都是今晚与瓜皮帽交手的片段。
他说了很多奇怪的话,包括他说出了我爷爷的名字,以及那根断掉的手指。
可我爷爷不就是一个算命看风水的先生吗?怎么会断人手指呢?
要不是时间太晚,我都想打个电话回去闻闻了。
第二天起来,我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没有精神,洗漱的时候,我看了一眼镜子。
黑眼圈…黑…
我愣了一下,我的印堂上竟然隐隐有一股黑气。
这……不应该啊,我最近没什么劫数才对,且我的命格与这案子也不相冲,如果说有,那也就是昨晚交战瓜皮帽时,让我碰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想到这,我浑身又是一阵脱力,甚至险些晕倒,我赶紧掏出王正卿给的要盒子,服了一颗药缓了一会才好了许多。
我一时想不出来,便不去想,用冷水洗了把脸,悠哉悠哉的在家做了早餐,还摆了盘,又冲了杯牛奶。
不是我不知道着急,而是印堂上这团黑气,让我不得不谨慎一些。
吃过饭后,我找出灵签,准备为自己卜一卦凶吉,签抽好了,但在掷杯的时候,却掷出了笑杯,笑杯就代表着这一签无效,需要从新来。
但反反复复抽了七八次,最后掷杯的时候,都是笑杯。
所谓的‘杯’其实就是一种像腰果仁一样木制品,一共两片,每片都有一面平和一面凸。
卜卦时需要抽签,抽完签就需要掷杯了,掷杯就是将这两粒‘腰果仁’抛向地面,当一面平面朝上,一面凸面朝上,则为‘胜杯’,代表好的意思;当两面凸面朝上,为‘稳杯’也称之为‘阴杯’这种就代表坏、不好的意思。
而如果两面都是平面朝上,那就是‘阳’杯,也就是我说的笑杯,遇到这种情况,就需要从新抽签掷杯了,因为卦象已经失效,再卜下去就没有意义了。我依旧不服输,又抽了两次签,但最后掷杯的时候,依旧掷出了笑杯。
卦象再次失效。
接连十余次同样的结果不免让我心烦意乱,同时也佐证了我印堂上那团黑气。
我可能真的遇上事了。
时间已经不早了,这一卦不卜也罢,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想到这我便不再多想,赶紧驱车去接顾曼上班。
路上,顾曼大概看出我心事重重,就没跟我聊案子的事,只说城南的海棠花要开了,问我周末要不要去看看。
我一个大男人去看什么花啊,当时在开车的我完全没意识到顾曼在约我,就说等这案子结了再说吧。
等我反应过来这么个小插曲时,依旧是很久之后的事了。
到局里的时候已经10点多了,法医报告已经出来,老丁表情凝重的交给我们,说做好心理准备。
顾曼先看的,只看了一眼,她就抱着办公室里的垃圾桶一顿干呕。
我不禁皱了皱眉,警校里我们就已经接触过各种各样的尸体,甚至亲自观摩法医解剖,至于这样吗?但等我拿起检测报告看了一眼之后,才意识到是自己错了。
早上吃了一顿相当丰盛早餐的我,在极力忍受着那种胃部翻江倒海的感觉。
检验报告上是一幅幅图片,其中最直观的一幅,就是被解剖后拍的第一张照片。
他的所有器官,在血淋淋的皮肉之中,像一块块被腐蚀的朽木。
第十九章 检验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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