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士杰和郭峰容大喜,终于细加暗访,得知了宅内至少藏有百人的消息。而到了于志龙即将南下时,估计府内已有至少两百人。
据此于志龙等判断这些内应的目标除了拿下城门外,很有可能还有趁机突袭刘正风府邸。至于元军的目标是否真的有刘宅,在赵石眼里并不太重要,只要元军一部进城,就可假借其名义。
此事太过隐秘,原斥候队的老人皆不好用,于志龙最终还是交给了明士杰和郭峰容,纪献诚因为是留守主将,自然亦知其详。城内暗留部分人马,不仅要时刻关注元军内应动向,还要注意及时封堵城门,断敌路,否则弄巧成拙,反害了大计。若是城池有失,于志龙再不能拿下南边的元军大营,这一个月的苦心经营必都将覆水东流!
纪献诚稳重坚毅,行前于志龙对其面授机宜,令明士杰、郭峰容在城内暗中藏驻了数百精卒,甚至连即将伤愈的靖安军城内养伤士卒也最后做了许多部署,这才有些把握。
但结果却是很弄险,险些丢了城池。于志龙事后反复思量,最终长叹一声:“临机弄险,有破釜沉舟之意,却少细密筹划,这种事以后还是少做吧!”
事情做了不少,但多不可对外人言,纪献诚前后表现实在不错,于志龙对其嘉奖尤嘉,最终虽得了期盼之果,可是连带着死了辛氏,只怕以后于兰知道真相不喜。
于志龙一时浮想连篇,刘盛的话语恍似未觉,白秋和刘盛见他面色阴霾,更是胆裂。
于世昌早就不耐,上去每人给了一脚,将其踹翻,怒道:“尽说废话,以为我等不知有姓魏的腌臜货做鞑子内应吗!老子早就砍了魏家上下几十口先出闷气!”
于世昌问过纪献诚和明士杰等守城之人,得知有魏家家主阴接益都,暗藏大量锐卒于府内,图谋不轨。
如今见于世昌怒火满面,于志龙喝令将二人押下,任凭于世昌处置,并对外宣告这二人罪状。
“先诛二宵小,再擒刘启那贼,为刘天王等遇害人众报仇!”于志龙在这二人口中再得不到什么有价值的口供,索性先给于世昌一个交待。
纪献诚犹豫了一下,请道:“此二人不过鸡狗辈,杀了也是污了自家的手,不过他们对刘启那厮的底细和性情最为了解,不妨暂留其狗命,或许以后有可有之处?”
于志龙稍稍斟酌,对于世昌劝道:“纪将军所言甚是,若是就此杀了,实在是对此二人太过轻易惩罚,世昌兄,可否留下彼等性命,专务擒杀刘启那厮?”
于世昌眼一瞪,恼道:“刘启不过是缩头龟,擒之何难?”他还念一想,知道纪献诚所言有些道理,于志龙也是好意,不过这脸色一时拉不下来,略做沉吟后道:“既如此,何须都留?一人足矣!”
转头瞪向二人,斥道:“你二人平素勾肩搭背,宛若兄弟,今儿只留一人可活,何人愿死?”
话音未落,刘盛和白秋立时抬头插手指向对方,“某错识兄弟,谬误己身,合该这厮死去!”
于世昌、纪献诚、于志龙怪笑,大摇头,随手指了白秋,令亲卫拖下,关入死牢。刘盛大喜,叩头砰砰响,连声道:“多谢诸位将军厚恩,小的愿今世做牛做马,只为答谢活命之德!”
于志龙等恼他毫无义气,挥手令人将他带下关押。
白秋如此命薄,主要还是当日在田烈家硬抢田家女,冲撞了于志龙,于志龙虽不是小肚鸡肠之人,不过看他更是不喜。
此后两日,益都元军龟缩不出,于志龙令苟富贵等骑军四处至益都城外骚扰,引诱,皆无果,倒是元骑出战了几次,双方互有伤亡,只不过彼此皆无决战之心,故短暂接触后就分开,互相监视,谁也寻不到有利机会。
期间,双方步军修养生息,顺天军损失固然大,元军亦是不小,一时间谁也无力大规模出战。
在临朐和益都之间的广阔地域,不时有双方的斥候侦骑互为猎杀,再次回到月前的状态,只不过此时元军多是处于守势,各部元军远距益都城南十几里,于险要,或通衢处,分立大小六七个营盘,使得靖安军侦骑难以轻易潜近益都城。
于志龙正好趁此整编部属,修葺城墙,掩埋亡者,临朐城外一夜后添了数千新坟,几乎半城有哭声。
吴胜见大局已定,遂来辞行。于志龙连声致谢,令方学准备了十几车缴获的兵器,旗帐,锣鼓,铠甲等做酬,当日引靖安军大小将领送至南门外六里处,才依依惜别。
看着身后于志龙等送行的身影淡淡没去,庞彪与吴胜转身回马前行。
“军师,这一次下山咱们可是大大的打了次牙祭!粮食、甲帐得之如山,清风寨的名头必定是响彻沂州上下了!”庞彪兴奋地嚷道。身旁其他小头目也是得意不已,这一次是不下山则已,下一次山能吃三年。
吴胜瞥了众人一眼,不愠不火道:“那是石头领眼光利,大家伙肯卖命。”
庞彪犹未觉,看着满载的大车道:“这靖安军真是了得,城池破损成那样,居然还能守得住!以前某小看了那飞将军,这次发现那纪将军也是个了不得的人物,靖安军里藏龙卧虎,倒是兴旺!”
他这么说不免有艳羡之色,其他人也同感。同样是寇,看人家是摆明旗号和阵势与元廷明刀明枪的干,不禁屡挫强敌还占了城池,虽说是一座小县城,可是毕竟是正儿八经的县城,更难得的是距离益都路治所,即益都城,不足百里,可谓虎榻之侧,凶险万分。
反观自身,虽然寨里现在人马众多,多赖沂州官兵大部被抽调至了江淮去打张士诚了,否则怎能有现在的景象。沂水、莒县的官军也不是好对付的,数千人多缩于山上度日,粮荒闹得厉害,头领们虽然数次下山打粮,无奈官军势大,轻易不敢打劫官家粮库,故劫掠不多,弟兄们却损失不少,至于劫掠地方百姓,不仅所得了了,而且极易惹出民愤,故士气也不高。
吴胜鼓励众人道:“今次下山,我清风寨大显身手,这方圆百里再无对手,如今附近县城的官军多受重创,正是我等大展宏图之时!这靖安军能办到的事,难道我们就不行?”
庞彪等听了不禁跃跃欲试,占山为王好是好,可是说出去这气势上不免矮了一头,若能也得一城,未尝不会有靖安军的声势。
越想越高兴,十几个人大声议论今后的山寨前景,打县城成了他们最急切的目标。
吴胜虽不加入讨论,心内却是有数,别说是打沂水,打莒县,就是在野外与官军对决,清风寨现在根本没有这个实力。
这次出来他亲眼目睹了靖安军如何夜袭元军大营,如何与元军摆开阵势对阵。而临朐城池的破损程度和敌我伤亡都深深令吴胜极为吃惊。
当初面对沂水、莒县等汉军和士绅义军,清风寨都是打得极为艰难,可说是胜少败多,一般多是偷袭,还是以多打少。可是靖安军竟然能打得益都官军不得不趁夜仓皇北撤,再不敢轻易出战。
而在之前的大战中,唐兀卫也被顺天军歼灭!
虽然没了刘正风,但是顺天军筋骨尚存,特别是原来的靖安军根子仍在,再将各部整合、修整后实力不减。这份胆魄和实力都不是清风寨若能比的。
想起刘正风,吴胜虽然不识,不过与靖安军等几个大头领闲聊时,却感觉他们有点吞吞吐吐,言辞闪烁。
头领之间为位次常常反目,吴胜等见得多了,凭着直觉,他判断这刘正风和于志龙之间必有隐情。
清风寨与靖安军合作数日,成果丰厚,原先吴胜与石泽波打算的黑吃黑,现在看来何其可笑!
吴胜突然想到石泽波领兵与赵石去打沂水,行前石泽波已有趁机大捞一票的念头,若是与对方发生了争执——,吴胜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石泽波虽是多年悍匪,眼光比一般人长远,不过胸襟和度量终有限,特别是这次吴胜与他一北一南,石泽波身边再无参赞之人,沂水城里富庶,真怕有人会晃花了眼,做出什么难收尾的事。
吴胜心内变得忐忑,忽然下令各队加快脚步,先尽快赶回山寨再说。
他再一想,此去山里近百里,若自己再折向沂水又不知几时,不如先顺路赶一程,到了三岔口后自己再急马奔沂水。手下见他焦急,以为他归心似箭,嘻嘻呵呵奔往各队催促去了。
这日于志龙正在城外各处查阅军营,巡视诸部的整编后的操练情况,忽然一骑飞驰而至,马上的亲卫报:南边的副将赵石终于有书来,只说是喜报,信使目前尚在县衙内,因人马疲惫至极,故亲卫留下他在县里歇息,几个亲卫分头骑马外出寻觅于志龙。
于志龙大喜,结束巡查,这就上马飞奔回城。万金海、曲波、钱正等一直在旁陪同,闻之有了消息,亦是高兴,纷纷打马追随在后。
一行人快马加鞭,马下腾起一股股飞尘,入了城门后才稍稍放缓,街旁百姓见飞将军一行行色匆匆,飞驰而入,不知何事,除了赶紧两侧避让,均交头接耳,议论是不是鞑子又来了。
一路打马进了县衙,早有一直等候在门外的亲随前面引路。到了县衙后院,于志龙才见到了这个信使。
信使是靖安军中一总旗,算是靖安军的老兵了,当初还是纪献诚所部整合跟随而来。他一连骑马奔波了整整两日夜,为了防止自己掉下马,干脆用绳子将两腿紧紧绑缚在马上。到了临朐人已是脱力,勉强交待了几句话就几乎昏了过去。
他如今喝了些清水,吃了点肉饼充饥,精神有些恢复,见到了于志龙,颤颤巍巍就要站起来跪拜施礼。
于志龙大步冲过去,扶住了他,让他安坐,无需军礼参拜。
“大人,这是赵将军的来信!”信使旁一个亲卫自那信使手中接过一封火漆封缄的信笺。
赵石传信时,要求必须亲自将其交到于志龙手中,故信使一直珍藏于怀内,见到了于志龙才掏出来。
于志龙先默默检查了一遍火漆印记,均完好无损,才急不可耐的拆开视之。须臾看完,于志龙大喜。
信中文字内容并不长,赵石简单介绍了自己南下的过程和结果,说道因为沂水城官军无备,且主军力或调往莒县,加入南征高邮的元军,或调往三岔口的元军大营,城内不足五百元军步卒。赵石等一路策马,伴有板车搭载步卒,行了近两日,在凌晨待城内开启后,先头骑军伪作元骑,突袭而出,得了沂水城。
城内元军大惧,几乎兵不血刃而降。
战况大出赵石意外,本以为多少会有些交战,不料城内抵抗如此微弱。令赵石头疼的是战后如何处置本地官绅和降兵。
因为所带人马较少,一半还是清风寨的兵马,赵石见本地元军如此懈怠,与战前与于志龙的设想几乎一致,不禁将目光再次投向了更南边的莒县,那里正是莒州的治所。
正文 第二百六十一章 南方有捷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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