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博咽了咽口水，支吾着道：“谢...谢谢你，田昊。”

    “就这些？”田昊似笑非笑地问道。

    陈博双手绞弄着衣角，却是涨红着脸说不出话来。

    田昊也没强迫，自顾自地走到地摊的一角拿了几瓶啤酒，对躲在一边的老板道：“老板，借你几瓶酒。”

    田昊冲陈博使了个眼色，“跟我来。”

    一路散步到郊区的河堤畔，两人都有沉默着没说话，凉风习习中，显得静谧而诡异。

    走到一处斜坡处，田昊坐在草地上，停了下来，而陈博犹豫了下，也坐在了一旁。

    “会喝么？”田昊拿起瓶啤酒，手稍微一拧，那酒瓶盖子就被旋了下来。

    陈博咽了咽喉咙，点点头，接过啤酒后，大口灌了起来，只是没喝几口，就呛着连续咳嗽了几声。眼泪水都流了下来，但没等回过神，又开始大口灌，就跟这啤酒有仇一样。

    田昊也不拦着，自己拿了瓶，跟着喝了几口。

    陈博的酒量显然不行，没喝多少口，就已经脸色发红，眼睛有些发蒙。

    夜风吹过河畔，让人的脑子稍微清醒一些，喝得已经差不多的陈博倒呼吸平顺许多，突然放下已经空了的酒瓶，转过头直直地看着杨辰，一张显得过于清秀的男人小脸上，露出前所未有的认真表情。

    “田昊，你会不会看不起我？”陈博问道。

    “如果我看不起你，就不会担下这摊子事来救你。”田昊瞥了他一眼。

    陈博嘴唇微微颤抖，说道：“我不是那种人，我是被迫的，我不喜欢男人...”

    “其实说实话，你也知道我是国外回来的，这些在我眼里不算什么，所以你不需要跟我解释这些，对我来说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只想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发生的。”田昊说道。

    陈博点点头，仿佛也做好了心理准备，慢慢叙说：“你帮我这么多忙，我是该全部都告诉你，哪怕你听了以后会看不起我...”

    “我小时候家里穷，不过我读书成绩很好，虽然因为我身子骨弱，学校里被别人欺负，可我还是被保送进了一所名牌大学。因为我长的样子像女孩子，学校里的时候很多人拿我开玩笑。我大三那年，大学里有个篮球队的学长突然约我出去吃饭，他们家很有钱，我不敢不去。可那天去了以后，他给我下了药...对我...对我做了...那种事...”

    陈博说到这里，眼里流露出几分痛苦、憎恶与不甘，“我后来才知道他喜欢男人。可他不准我说出去，我也不敢报警，因为我一个人在城里没亲没故，根本不会有人帮我。而且我那时候担心别人看不起我，把我当成一个另类看，我就一直忍了下来。有了那一次后，那个学长后来很多次都找我出去...不过他也会给我一些钱，让我的日子好过一点，有时候多出来的钱我寄给我老家父母用。我那时候想，其实受点委屈也就算了，能拿这么些钱总比白受委屈好。”

    “......可是后来，那个学长开始叫别的男人也来，我才知道他们有专门做那种事情的地方，那些人都很有钱，我没办法反抗，所以大学毕业后，我几乎就不太跟别人说话，因为我怕露出什么马脚，让别人看不起我...”

    田昊心里唏嘘不已，原来陈博的过去有如此灰暗的经历，虽然在自己看来，那并不算太过凄惨，但放在一个国内普通大学生身上，想来能承受下来都很艰难了。那不仅出卖自己的男性尊严，更出卖了自己的灵魂。

    陈博继续说道：“之后我毕业了，很多公司想要招揽我，可我还是来到中海，那样我才能摆脱那群折磨我的男人。幸好我成功了，他们大概也玩厌了，所以我在韵菡国际工作到现在，也没有过去的那些人来找我...可是...可是我前段时间遇到了麻烦，我一下子需要很多钱...”

    “什么麻烦？”田昊疑惑地问道。

    “我爸年轻时做苦力活落下的病根，前阵子检查出来肾衰竭，需要换肾，可我们家虽然比过去好过一些，但没那么多钱...所以我....”

    “所以你想通过其他途径赚钱？”田昊。

    陈博想来也是看开了，大方地说道：“里面不少男客人都喜欢这个，我去那里偶尔能拿不少小费...虽然难受了些，但好歹能多赚些钱，补贴家用。再说那种事情我以前就已经做了，我也就破罐子破摔，起码能让我爸的病有钱治。”

    “那今天的事呢？”杨辰又问道。

    陈博咬了咬嘴唇，痛苦地道：“那是个变态，那个男人根本是个疯子。我见过一次...他的手段能把人折磨死，我那次恰好看见，就开始害怕哪天会找我，一直躲着他。可今天他要我过去，刚才抓我那个流氓头子就是陪他一起来的，想把我抓去送给他。我已经不打算在再去了，我明天就去辞了找别的地方打工去。”

    “你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么？”田昊大概已经了解了前因后果，想来陈博所说的变态，已经是羞以启齿的同性举动了。

    陈博摇头，“不知道，但他好像很有权势，那个姓张的流氓头子总拍他马屁。”

    田昊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轻松地一笑，拍了拍陈博的肩膀，“你也不要太过担心，你爸的病如果缺钱，大可以问我借，以后慢慢还我就是了。我这人虽然没什么建树，但帮帮朋友的忙还是可以的，再说，钱花了还能赚，人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谢谢...”陈博忍不住眼泪流淌下来，擦了擦，笑着说道：“我知道你是个好人，但我不想再借用你的钱了。我跟我妹妹已经把钱凑够了，借了不少亲戚朋友的钱。我妹妹周三来中海，就是打算来这里打工，跟我一起努力还钱。”

    “你妹妹是来中海打工？她不用上学吗？”

    陈博苦涩地摇头，“我妹妹很懂事，她中途停学了，不过他们大学保留了她的学籍，过两年还可以继续去上学。”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既然你说不需要借钱，那我也不勉强你，但如果有什么需求和要帮助的，大可以告诉我，我很闲，你知道的。”田昊眨眨眼。

    陈博说出一大堆心事，见田昊并没有瞧不起自己，心情也好受了许多，不由红着脸说道：“田昊，如果我是女人，我一定会嫁给你，你是个真男人。”

    看着小白脸陈博面若桃红，羞答答地说出这句话，田昊浑身一个激灵，忙挥手，僵硬地笑道：“那个...那个下辈子再说...呵呵...”